第九十九章 关于红绳
到最后，赵墨辰也没有告诉江念雪自己到底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江念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赵墨辰的举止明显有些反常，上一次她遭抢劫时，他第一次看到那条红绳手链表情也很奇怪。这条红绳明明是姑母给她的，赵墨辰究竟是跟这条红绳有什么渊源？还是说，他曾经有过同款，见到类似的东西容易激动？
江念雪脑补了N种可能性后，发现天已经微微亮了。
后天就是赵墨辰的生日了，实在不行，后天再问他好了，这样想着，江念雪终于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一会儿。
赵墨辰也一夜没有睡好。
许久没有做梦的他，在梦里，又回到了那个说不清是好是坏的过去。
梦里是炎热的夏天。
镇上举行了一个夏季购物节，就像日本的烟花祭一样，到了晚上，许多小商贩都在街边摆摊，摊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吸引了大票居民来闲逛。
他蹲在一个卖手工冰粉的小摊前，看着扎着马尾的少女忙忙碌碌。
“哎，你来都来了，别光看着呀，过来帮我分装一下这些冰粉。”少女朝他招了招手。
他默默走到少女身边，拿起勺子，帮她把冰粉装到塑料碗中，想了想，还是低声问道：“晚上十二点，在镇子的河边，据说要放烟花，你不想看吗？”
少女听到烟花，漂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但随后又垂头丧气地说道：“不行，马上就要开学了，我要趁着这两天热闹人多，赶紧给自己赚点学费和生活费。”
他默默站着，听少女絮絮叨叨讲最近的烦恼。
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每当到了这个时候，他就觉得，她是全心全意相信他的。她和他的距离，似乎也在慢慢靠近。
少女的冰粉生意不错，很快就卖掉了一大半。
他看着少女光洁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密密的汗珠，连忙递了一张纸上去。
“谢啦。”少女一边擦着汗，一边盯着不远处一个卖小饰品的摊贩看，眼里满是羡慕。
“那个商贩的脸上有什么吗？”他有些疑惑。
“没。”少女叹了口气，“只是他卖的那些红绳手链，班上女生很多都有，我也想要，可是要十块钱一条，太贵了，我就看看。”
说完后，少女假装忘了这事，继续专心卖冰粉。
他愣了愣，摸了摸口袋里的十块钱。那是他一周的饭钱。
“我想起有点事没办完，离开一下。”他轻轻说道。
少女点了点头，继续吆喝自己的冰粉。
五分钟后，他满头大汗地回来了，手上攥着一条红绳手链。
冰粉摊前，意气风发的英俊少年正笑眯眯地看着少女，“还有多少冰粉没卖完？”
“还有五碗。”少女垂头丧气地说道，“感觉大家都回家了。”
“剩下的五碗，我买了。”少年拿出钱。
“顾昂，五碗不少诶，你吃得完吗？”少女瞪大了眼。
“拿回家分给爸妈吃，念雪做的冰粉，他们肯定喜欢。”少年的笑容很和煦。
“谢谢你，顾昂。”少女一脸感激。
少年接过袋子，摸了摸少女的头，“别忘了明天来补课。”
“好。”
少女挥了挥手，送别了少年后，一转头，就看见了他。她的眼里似有嗔怪，“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把冰粉卖完啦。”
他把红绳手链捏在手里，没有作声。
但少女注意到了他紧握的拳头，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你买了什么呀？我看看。”
“没什么。”他下意识地否认。刚才少年阔绰又宠溺少女的模样，有些刺痛他的眼睛。
“明明就有，你撒谎的时候，眼睛就喜欢看向左边。”少女使出了挠胳肢窝的大招，跟他打闹了一阵后，终于看到了他握在掌心的红绳手链。
“哇！好漂亮！你特意给我买的吗？”少女开心地问道。
“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点了点头，手却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都被汗浸湿了。”少女笑了起来。
“……我拿去洗洗。”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想要抢过手链。
少女后退一步，直接把手链戴在了手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这条手链是我的了，谢谢你，我会一直戴着的。”
“嗯！”
少女的眼睛亮亮的，像极了那一晚的繁星，但也成了赵墨辰这十年挥之不去的心结。
因着生物钟，早晨六点，赵墨辰准时睁开了眼睛。
他抬手，发现自己的手中还抓着那条已经有些陈旧的红绳手链。
愣了好几秒后，他坐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走进衣帽间，一丝不苟地穿戴好衣物，打开了房门。
经过江念雪房间时，他发现这人昨晚应该是忘了关门，透过门的缝隙，他还能看到她熟睡的模样。
他想起她曾经说过今天早上九点钟就要到片场，几乎能预见到一会儿睡过头的她会如何手忙脚乱。
犹豫了片刻，他拿起一个闹钟，给她上了个七点的闹铃。把闹钟搁在门口后，他转身离开。
今天一整天，赵墨辰发现自己的工作效率不算高。除了开会外，他就是拿着那条红绳手链发呆。
卢助理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进出了办公室几次后，他还是没忍住，开了口，“老板，我可以说一点自己的想法吗？”
“嗯。”赵墨辰微微点头。
“老板，在我这个局外人看来，在这段和江小姐的关系中，你陷得似乎有些太深了。”卢助理鼓足勇气开了口。
顿了顿，他见赵墨辰没有发火的迹象，便壮着胆子，接着低声说道：“老板，这和你最初的计划，不太一样。”
赵墨辰的眼底暗潮汹涌。
他很清楚，卢助理没说错，现在他的情绪竟然已经开始被江念雪牵着走这是他没料到的。
但是，现在的他……和十年前不一样。
短短几秒后，赵墨辰再度抬眼，眼神已经恢复了淡漠，“和最初的计划没什么不一样。”
“……明白了。”
他抬手，将红绳手链扔进了抽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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