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惊惧交加
“王爷，老臣今日身体不适，还劳您前来探望，真真是罪过。”将季风清迎进自己府邸的书房后，沈博中对候在自己身边的沈一说到，
“去将颜姑娘请过来吧，王爷定是放心不下她，才来咱们沈府的。”
“内子尚幼，思虑不周，定然给沈大人带来诸多烦扰，本王今日便将她带回府中禁足，日后定不会再扰了沈大人及令郎的清静。”季风清见沈博中此番不急不躁，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有了不好的猜测，而他的猜测在见到身着沈府奴婢服饰的颜月白后，得到了印证。
“沈大人，这是何意？内子好歹也是即将成为王妃的人选，沈大人怎可这般折辱于她，沈大人此番让本王的颜面往哪里搁？”季风清骤然站起身，脸上的怒色毫不掩饰。
“王爷恕罪，下官可不曾强迫过颜姑娘，一切都是颜姑娘自愿的。”沈博中面上装出一副惶恐的神色，却不急不缓的从怀里掏出来那张颜月白签了没多久的身契，轻轻的抖落开来，上面干透的墨迹，以及鲜红的指印，无一不刺痛了季风清的双眼，他怒其不争的看向已然多日未曾见到的颜月白，想听她解释此番的所作所为，可是在看到颜月白只是低垂着头，不曾看自己半分后，季风清便放弃了这个念头，思索为今之计该如何将这身契从沈博中手中拿过来。
“沈大人，本王还是那句话，内子年幼，思虑不周，这身契自然也是做不得数的。”说着季风清便伸手想要夺回沈博中手中的身契，但沈博中却快他一步，将身契收了回去。
“王爷，此言差矣，颜姑娘年方十四，马上便及笄了，自然是有给自己做主的能力的，既然这身契她已然交到下官府中，那她今后便是沈府的奴仆了，王爷与其跟下官争执这个，倒不如尽快寻得名医，医治小儿眼疾，待小儿眼睛恢复如初，自会信守承诺放颜姑娘自由。”沈博中毫不退让的看向季风清，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得意，不过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了，
“既然王爷非是来探望老臣，也非是来探望小儿的，那王爷便先去忙吧，老臣身体已无大碍，明日便可上朝，帮王爷分忧，老臣恭送王爷，沈一送客！”说完沈博中便弯下腰不再看季风清，一副送客的模样。
季风清无法，看向颜月白，声音冷冽的开口，
“颜月白，随我回去！”说着季风清便伸手想去拉颜月白，却被一直守在沈博中旁侧的沈一出手阻拦住。
“王爷，您熟读律法，应该也知无政令，非政事，私入他人府邸，强抢奴仆是不合规矩的吧，王爷非要将咱们共事一场的情谊放置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吗？”沈博中直起身，面色平静，双眼寒光的跟季风清对峙。
而季风清则始终看着颜月白，想得到她的回应，他想，只要颜月白点头，那么今日便是血流成河，他也要带她离开，不过颜月白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王爷，往昔奴婢家人与您的救济，在奴婢一家入京后，您的多番扶持下，便已经两清了，如今奴婢已然是沈府的仆从，当不得您妻子之名了，日后王爷莫要再如此说了，王爷还是请回吧，朝堂政务诸事还等着您处理，切莫在此为奴婢耽搁了。”颜月白低着头，声音里透着她不曾察觉的苦涩，她恭恭敬敬的对季风清行礼，而后便就那样一直弯着腰，没让任何人看到她早已通红的眼眶。
气氛瞬间变得静默起来，没有一个人再说话，就那样僵持着。
约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颜月白终是受不住，缓缓对书房的众人说到，
“奴婢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还得快些回少爷身边伺候才是，王爷，大人奴婢先行告退了。”说完，颜月白不等两人回答便弯着腰慢慢的退了出去。
“颜月白……”季风清出声阻拦，却无济于事。
“王爷也看到了，颜姑娘自愿留在老臣府邸的，若无其他事，王爷请回吧，沈一，沈二送客。”说完沈博中用力的一甩衣袖也走出了房间。
见此季风清也不再多留，跟着沈府的仆从出了沈府。
等回了自己的府邸，季风清挥手将自己府里的侍卫全部招了出来，低头垂眸说了什么之后，那些个侍卫便纷纷离去。
随着院落变得空阔，季风清脸上的表情变得凌厉起来。
原本阳光灿烂的天空也突然布满阴云，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而这一切变化，远在沈府恭房的颜月白却丝毫未曾察觉。
几天之后身在沈府的颜月白，虽然没被苛待可是因为不肯接受成为沈不泽贴身侍婢的要求，便被安排干一些不算好的活计，像是洒扫，浆洗，缝补等等，今今日尤甚，被安排清扫恭房。
颜月白捂着口鼻，可却还是被这气味刺激的忍不住干呕。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满是污秽的恭桶，嫌恶却又无法逃避。
她慢慢靠近恭桶，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触碰到龚桶上方的时候停了下来。
“呜…呃…”颜月白胃液翻涌，猛地收回手，转身脚步踉跄的逃离恭房。
“呕……”从恭房跑出去之后，颜月白来到院子里的果树旁，一只手扶着树干，一手扶着自己膝盖，弯腰对着树根呕吐起来。
吐了一会儿后，颜月白收回扶着膝盖的手，捂住了腹部，缓慢的直起身，而后收回扶着树干的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这个动作就像触动了某个开关，颜月白的泪水却更加汹涌的流了出来。
“切”一声不屑的轻嗤声传进颜月白耳中，她循声望去，便看到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的沈不择。
颜月白下意识的转身，背对着沈不择，抬起双手快速的擦掉眼泪。
“我让你伺候我沐浴，你却一副受到侮辱的模样，怎么你是觉得我比这污物还不堪，还是不敢面对，被你打瞎了眼的我？”沈不择声音很冷，仿佛腊月的寒风。
“不是，我不是那么想的，我只是，只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那般伺候你。”颜月白咬着下唇不敢去看沈不择。
“男女授受不亲？你以为一个侍婢有资格跟府里的主子说这话？”沈不择突然笑了，这笑容里满是讽刺。
“等你的眼睛医治好之后，我还是会离开你们沈府的。”颜月白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沈不择回答到。
“哈哈哈，等我的眼睛医治好？”沈不泽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靠近颜月白，在距离她一步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猛地伸出手攥住了颜月白的手往自己包裹了纱布的眼睛上带。
“我不，我不要，你放开我！”想到那日止不住从此处流出的鲜红，颜月白惊恐的尖叫起来，她奋力的挣扎着。她一边挣扎一边伸出手用力的去掰扯沈不泽的手，却被他手腕处那热的吓人的温度震住了。
“你在发热？快寻大夫！”颜月白不再挣扎，双眼含泪又满眼担忧的看向沈不泽。
“呵……”沈不泽松开抓着颜月白的手，冷笑一声，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无力的栽倒到颜月白怀中。
隐在暗处的下人见状，顾不得再听从沈不泽的命令，纷纷跑过来，有的去搀扶沈不泽，有的向着院门口跑去，有的则拿出随身携带的浸湿了的帕子去擦拭沈不泽额头。
没一会恭房外的院子里便只剩下颜月白，她刚刚因为没能撑住沈不泽的重量而跌坐在地。此刻她有些怔愣的回想着刚刚那般熟练去擦拭沈不泽额头的丫鬟，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向着沈不泽的卧房跑去，看到沈不泽卧房外神色各异的奴仆，他们都用一种略带愤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想要迈步进去的脚步生生止住，屏住呼吸听着房内沈大人气急败坏以及大夫小心翼翼的谈话。
“大人，公子的眼睛拖不得了，现如今若不及时剜去，怕是会累计公子的性命啊……”
“庸医，你个无能庸医，滚……”
“小的无能，大人饶命啊！”
“父亲，就按王大夫的话做吧，儿子不想拖了。”是沈不泽有些虚弱的声音。
“不，不行，不能这样！”颜月白惊叫着跑了进去，还不等靠近沈不泽，便被守在房内的护卫拦了下来。
“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啊，我求求您了，不能剜掉啊……”想到沈不泽剜掉后便再也不会被医治好的眼睛。颜月白痛哭出声。
“父亲，让王大夫动手吧，儿子不想等了，还有，让颜小姐守在儿子床侧，看着王大夫诊治！”沈不泽这话虽是对沈博中说的，可是他的目光却一瞬不瞬的落在了颜月白身上。
“不，不，沈不泽，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颜月白奋力的想要挣脱护卫的钳制，却终是徒劳，她带着乞求，眼泪簌簌的落下。
“好吧……”沈博中有些溃败的说到，而后对护卫以及那跪地的大夫说到，
“按我儿说的做！”说完沈博中便迈着疲惫的步伐走了出去。
“沈大人，沈大人，不行，不可以，我不……”颜月白想说我不想呆在这，不想让沈不泽的眼睛被剜掉，可是这两句话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看着沈博中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颜月白收回了视线，有些惊恐又慌乱的看向沈不泽，却发现沈不泽的目光始终都停在自己身上，最后却轻轻地勾了勾唇角，
“把她绑在椅子上，放在我的床侧。”
“沈不泽，我求你，求你让我出去，我想出去，你让我出去，我答应伺候你沐浴洗漱，你让我出去，好不好，我求求你……”
“颜月白，我要你亲眼看着，我之所以会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我的……”沈不泽有些艰难的从床上撑起身子，而后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药仰头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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