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异变
内殿中，倪暮雪曲膝端坐与剑石之前，易流云与凌霄也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感悟剑意。
易流云久久无法进入状态，每每刚要入定，脑海中便浮现方才那动人的倩影。
他心虚地眯着眼打量，发现倪暮雪专注修行，并未察觉自己的情况，也松了口气。
之后也不再修行，索性坐着，双手拄着下巴，直愣愣地看着倪暮雪的脸。
倪暮雪神色平静，双目微闭，眉若远山，长长的睫毛轻颤，配上那如雪肌肤，美不胜收。
均匀的呼吸声如轻风拂柳，吐气如兰。
易流云表情渐渐痴了，之前即便就站在她身边，却无端感觉两人相隔万里之遥，只有此刻才能感觉到距离近一些。
“小子，你喜欢这姑娘吗？”
兀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从殿内传出。
“是谁！”易流云顿时回过神，警惕万分，右手立刻紧握无痕剑柄，随时准备出鞘。
想不到阵中还有其他人，这人会是谁？
“孩子，无需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们！”
易流云自然不敢懈怠，警惕着扫视大殿，想找出这个声音所在的位置。
不过他将这大殿看了遍，依旧没有找到出声之人。
他缓缓靠近倪暮雪，轻声唤道：
“暮雪姐，暮雪姐……”
但倪暮雪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他加大了音量，可倪暮雪依旧没有反应。
随即他又试图叫醒凌霄，凌霄也没有反应。
“你不用叫他们了，一旦开始感悟剑意少则三五日，多则数月才会醒来。”
易流云已经知道此时无法再叫醒倪暮雪与凌霄，他也就放弃了，不过心中却是担忧不已。
易流云将无痕剑拔出，守在两人身前，一步不离。
他想了想，神色恢复正常，冷静从容问道：
“不如先说说你是谁吧！”
那声音叹息一声，感慨道：
“我的名字叫玄华，说了你也不知道，万年前我是当时玄元剑宗宗主。”
“你们在外殿看到的那副骸骨便是我。”
易流云神色古井不波，既没有觉得惊讶，更没有一丝慌乱。
虽然如此，但心中的警惕却是一点不曾放松。
“所以说你已经死了？”
易流云的语气有些冷淡。
那声音又重重叹息一声，说道：
“万年前，天诛祸乱六州，六州所有宗门都没能避免这场祸事。更有好几个宗门的宗主与长老皆命丧其剑下，门内弟子更是被尽数屠戮殆尽，惨不忍睹。”
易流云若有所思，这人说的天诛应该就是自己见过的红衣女子，从她的作风来看，这人并没有说谎。
“当时我玄元剑宗乃六州唯一的天宗，对于围剿那剑灵责无旁贷，于是我便派宗门八位护宗长老以及大部分门内精英同时出宗，围杀那视人命如草芥的剑灵。”
“虽然最终将剑灵封印，可本宗一众长老与精英也全部没能活着回来，因此玄元剑宗经历这一战后实力被大大削弱。六州修士没了天诛这个威胁，立刻翻脸不认人，再不承认本宗的天宗之名。”
易流云静静听着，按照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对照，仔细揣摩其中的区别。
就目前为止，这人所言与自己所见所闻勉强吻合。
于是易流云问道：
“那为何天枢殿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声音黯然道：
“自玄元剑宗势微后，六州宗门不承认本宗天宗之名也罢了，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开始落井下石，恩将仇报，竟是联合在一起围攻我宗山门，妄图洗劫本宗，即便是那自命不凡的剑阁与道阁都做了那趁火打劫的行径。”
易流云虽心中震惊，但没有表现在脸上。
没想到万年前玄元剑宗竟然经历了这样一番波折，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凌驾于六州所有宗门的剑阁与道阁，也有过如此阴暗的历史。
虽然没有任何凭据，但他隐隐能感觉到这人说的是真的。
那个声音又开口说道：
“不但如此，本宗丹堂与阵法堂弟子在宗门被围攻时竟然先后叛逃宗门，带着本宗顶级丹方和阵谱逃遁，简直可恨！”
“最后为了不使宗门命脉被其他宗门掌握，我派弟子将宗门内所有高级功法丹药全部收入天枢殿，再以封灵阵将整个天枢殿封印。想着即便是这些东西随我永远埋藏也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
“但这样以后我自然也被困在阵中，眼见宗门日渐萧条，但却无能为力，最终于天枢殿郁结而道陨。”
易流云心思细腻，想到一个问题。
“所以那丹阳宗与镇魔宗立宗之人原本是玄元剑宗丹堂与阵法堂叛逃出去的人？”
易流云这个猜测不无道理，万年前玄元剑宗如果是天宗，规模绝非今天的玄元剑宗可比，联系这人的说法，他得出一个结果。
这大殿中的方和阵谱或许本来就是属于玄元剑宗，并不是使用强横的手段掠夺而来。
“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痛心疾首啊！”
易流云点了点头，思忖良久，他终于将无痕放下，警惕之色淡去，朝那个声音行礼道：
“玄元剑宗天剑峰弟子易流云拜见宗主！”
那声音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易流云这么快便被自己说服了，于是欣慰笑道：
“好孩子，玄元剑宗的有你这样心思缜密的弟子，未来可期。”
易流云看了看倪暮雪与凌霄两人，问道：
“宗主能不能叫醒他们？”
看起来易流云已经完全放下了心防，彻底相信了这人说的话。
不料那人语气突然变得狠戾，他咬牙切齿对易流云说道：
“孩子，剑阁当年如此行径，实乃我宗大仇，如今正是报仇的好机会，杀了她！让剑阁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易流云犹豫不决，支支吾吾。
“宗主，这……”
“忘记了，你小子喜欢她是吧？”
易流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大殿安静了许久，那人像是在思考，最后他给了易流云一个建议。
“那不杀她也行，但是必须废掉她的修为，打碎她的气府，到时候要怎么样还不是你说了算。”
随后他嘿嘿笑道：
“我看她可不喜欢你，不如借此机会生米煮成熟饭。”
易流云一愣，目光炯炯，如醍醐灌顶一般，然后他脸上也露出很不老实的诡异笑容，附和道：
“好办法！”
但随后又面露为难。
“可是我这位师兄为人正直，若是醒来后发现我做了这不轨之事会杀了我的。”
那人怂恿道：
“那趁现在杀了他不就没了后顾之忧了？”
易流云摇摇头，显得很为难。
“不行啊，我师兄对我很好，我可下不了手。”
随后易流云陷入沉思，很快便目光一亮。
“宗主，外面那么多丹药，有没有能增长修为的？只要我修为比他高，他就杀不了我，那样我也不用杀他。”
那人明显有些愣神，完全没预料到易流云竟然会想这么个办法，于是说道：
“有的有的，绿色的道生丹，服下以后能让你在半个时辰内便进入道生境，是好东西呀！”
“那好，麻烦宗主替我压制一下剑意，我这就去吃上一粒。”
之后易流云来到前殿，在地上捡了颗绿色丹药，再回内殿时，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望着那副白骨手中的法剑忖忖出神，露出贪婪之色。
“宗主这柄法剑看起来真是柄好剑啊！”
“喜欢就送你了！”那人语气大方回到。
易流云又是千恩万谢，从白骨手中轻轻取下法剑，虽然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是贪婪，但是动作却很小心，取剑时尽量避免触碰到那副白骨。
若细致观察，还不难发现他的眼中有一丝敬重之色。
他将法剑拿平放于胸前，两指抹过剑身，这柄古老的法剑顿生龙鸣之声。
易流云似乎喜爱之极，闭上眼睛聆听悦耳剑鸣。
少时便再回到内殿。
那声音说道：
“孩子，现在你没有后顾之忧了，废了这个剑阁弟子！”
易流云这时却摇摇头，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我即是如此喜欢她，又怎会忍心伤害她呢？”
那人语气微怒，似有不喜。
“那你准备怎么做？”
易流云面色一冷，剑芒顿生。
“既然不能伤害她，就只能伤害你了！”
只见易流云手持那古剑，电光火石之间，朝着那剑石劈下。
“小子，你敢！”那声音暴喝道。
但易流云似乎铁了心，完全不理睬那人的话。
法剑与剑石交击，火星四溅，剑石被易流云从中劈成两半。
与此同时，那剑石上覆盖如脉络的荧光停止流转，一团黑色气体绕着剑身蔓延上来。
易流云顿时放开法剑，因为那团黑气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恐惧。
与此同时，倪暮雪与凌霄终于醒了过来，不过两人都猛吐一口鲜血。
那团黑气见形势不对，也立刻逃逸，向外殿飘去。
“暮雪姐，凌师兄，你们怎么样？”
易流云这时回头探视两人的状况。
凌霄看起来神情萎靡，脸色苍白，只是朝易流云轻轻摇头。
倪暮雪的情况比凌霄好许多，她深深看了易流云一眼，淡然说道：
“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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