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爱是手放开(7)
由春花到夏荷,春水在icu里住了58天。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每个人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在春水慢慢恢复清醒的日子里,并发症并没随着春水的醒来而停驻脚步,依然随之而至。
尤其是在呼吸机撤机训练过程中,春水单肺又出现气胸、穿刺后合并胸腔出血等重症,其中的艰难险阻无法细细言表。每每徘徊在死亡边缘,春水都在医护人员的全力救治下挺了过来。
由于春水的情况特殊,院方都特别重视。为了让家人朋友随时能了解到他病情变化,院方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护理团队;icu里主要负责春水的医生和护士也专门建了一个微信群,把吴权安和双方父母以及亲朋好友都拉到了群里,这样不能探视的时间,亲戚朋友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春水的状况。就这么在大家的“关爱”中,春水重生了。
看着春水被推出icu那道象征着“高危病重”的厚重铁门,陪春水共同战斗了几十天的“医护战友们”甚至还有点依依不舍。尤其是护士站里的年轻妹子,整日对着icu里面的老头老太太和各种危重病人心情实在是压抑。奚春水小哥哥是难得一见的就算再病再憔悴,眉眼间还能保持极度帅气的病人,不知道春水回头知道这段日子她们没少对自己“多加照顾”会是什么感觉。
春水被剃得和卤蛋似的脑袋,出icu时长出来的头发摸起来已经不扎手了。只是脑后留了一道疤的地方很明显。春水的脸配上伤疤短发,乍一看去有些违和,细看倒平添了一些“硬汉”气质。回到特护病房时,春水的神志已经清明,能简单与人进行日常交流,只是反应有些迟钝:旁人和他说一句话要等上几秒或者重复几遍春水才能回答;记忆恢复了七七八八,除了受伤前后是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受伤前几年的事情说了他都能接得上,只是时间点还有点儿混乱,有时以为自己还在上学,有时又以为自己还在s市每天做图。
好在是一切指标都慢慢向好的方向发展,春水自己的求生意志也很坚定。
由于卧床时间太久,肌肉都萎缩了,后期还需要康复训练;开胸剖腹的大手术在身上留了二十多厘米的刀口,元气大伤。即便是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月进行治疗和调养,等到春水终于熬出头在季新楚的首肯下可以出院时,体重还是保持在出icu时的两位数。春水怎么说也是性别男,跌到这种体重着实是有点嶙峋的过分了。家人们特意挑了个晴朗的好天儿接春水回家,这几个月春水闯过了一关又一关,竟然还能活着回家。大难不死,出院时科室的氛围就差没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当然这并不代表春水好了,只是战场转移回家修养,康复训练仍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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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距离出事已经四个多月过去了,春水出院后就回到了从小生活的家中,嗯,通俗易懂地讲,就是春水的“娘家”。之所以没有回到吴权安和他共同的家,一是因为春水父母不放心,一定要亲自护理;二是春水现在这个状态也离不了人,隔日还要回医院做康复训练,父母家离医院更近。
吴权安自然是卷了铺盖一起住了过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春水这几日在家已经可以不坐轮椅,不用人搀扶地从卧室走到卫生间,没了借力,走得还不是很稳。说话还有些沙哑。由于呼吸机用得太久,中间也更换了几次口中的插管,不可避免的伤到了声带。
看东西依旧有光斑重影,不过比刚醒来时的一片模糊要好得多,已经能看清每个人的轮廓,大概的长相和穿着,只是具体表情或动作还是不清晰。还有就是特别特别容易累,因为嗓子的原因春水基本不怎么说话,有时春水妈在床边给春水念书,春水在一旁点头应着,可能上一秒还醒着,下一秒就睡着了。
然而毕竟祭日变成了重生日,有些事儿大家都不会太强求。
吴权安最近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慢慢来”,出院时季新楚同他们说过:“生大病的人,生理和心理都需要照顾到,之所以让春水出院,也是为了他不再在这个压抑的环境中恢复。仅仅治愈身体是不够的,心理的关怀同样重要。”
就像春水刚反应过来自己看不清东西时,整个人都很消极,不吃不喝不说话。
大家轮番上阵劝春水,给春水讲后遗症是有望康复的,他还年轻,脑中的淤血只是暂时的。可在春水心里,却认为他的眼睛好不了了,进而想到自己的身体,消极的想有些疾病是无法治愈的,一生都要与之同行,或许保命以后还要进行长期的治疗。
整天郁郁寡欢,身子恢复的极慢。
可回家之后,心情舒畅多了,没想到眼睛也渐渐好了起来。
吴权安昨晚刚从莫斯科飞回来,出差一周,一回b市,赶上了b市几年难得一见的沉闷连绵的夏雨。半夜到家时,一进门家中客厅亮着灯,春水爸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茶几上放着的花镜下,还压着春水最新的检查报告。
吴权安心里念着春水,把箱子放到客房,简单和岳父招呼了一下,问了春水不好不赖的身体状况,两个男人间没那么多话寒暄,说完便回客房换了衣服,直奔春水的卧室。
和开了空调的凉爽客厅不同,春水家是五居三厅的老式格局,春水的卧室在走廊的尽头,半掩着门,一推开,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春水从前就吹不了空调和冷扇,比起从前,现在的身体又差了一大截,元气不足,虚空的厉害。这种常人觉得闷热的状态,春水是一点也觉不出来———甚是躺在床上盖着被依旧手脚冰凉,别人热到出汗,他却要在开窗通风时把毯子裹严才能不感到冷。
苦了照顾春水的人,无奈,春水妈就在床边备了几把扇子,大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一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春水妈的背影,正守在春水卧室里的她,坐在床边帮春水用热毛巾敷胸口。吴权安轻轻地推门,门内二人都没有察觉,看向春水,只见他半靠两个叠起来的高枕上,闭着眼,微微皱着眉头,看不出是不是睡着。鼻下挂着鼻氧管。一条拧到半干的毛巾敷在胸口,细瞧可以看到胸口浅浅的起伏,一手夹了家用的心电监护仪,另一只手虚虚地搭在腹部,腰间盖着一条薄薄的纯色夏凉被。
吴权安怕惊到春水,站在门口扶着门,轻轻唤了一声“妈”。
春水妈听到了,回头看到吴权安,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地从床边坐起,好在地上也铺了地毯,走出来没有脚步声。
“妈,我回来了,这几天怎么样,还好吗?”吴权安帮着把门轻轻掩好,赶紧问道。
春水妈摇摇头,没说话,用眼神示意他去客厅说,吴权安立刻理解,脚步跟上。
“这雨太招人恨,胸口给他痛得好几天没安生了,太累了熬不住才能睡上一会,止痛药也不能总吃,估计一会醒了,又要痛上不知多久。”二人走到客厅,春水妈坐到沙发上道。说着眼圈就红了,春水爸赶紧搂住媳妇的肩膀,拍了几下。
自从清醒后,这痛一直伴随着春水,平日里可以忍受,但是痛感会在天气转阴转冷或是下雨时增加几倍。除了热敷,医生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因为开胸手术过程中损伤肋间神经、表皮神经,受损的肋间神经和表皮的末稍神经的大致走向是沿着肋骨方向,从后面的脊柱向身体的前面、下面走行。因此这些神经损伤后,其远端所支配区域(即切口前下区域)的功能相应受到破坏,引起疼痛。而受损神经的修复多需要半年甚至更长时间,春水又是二次开胸,情况更甚。赶上实在疼痛难忍的时候,医生能做的也只是让春水服用止痛药物。
吴权安听完,安慰了二老一会,一刻没歇,马上去洗完澡,然后去接替春水妈。
一进卧室,床上的春水已经醒了,痛皱了脸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痛哼出声,脸颊上已经痛出上了生理性泪水,呼吸急促,春水妈坐在春水身边,一下一下的帮春水顺着胸口。吴权安赶忙上前倚在床头半抱起没分量的春水,春水看不清他的脸却知道是他,抬起眼没焦距的看着吴权安的轮廓。
吴权安在春水耳边低语着安慰,然后接过春水妈拧好的新一条热毛巾,换下胸口失了温度的那条,手也没停,轻轻按摩着春水的四肢。最后折腾到凌晨。后来春水爸妈看不过两个孩子这么遭罪,劝吴权安给春水服了止痛药,药效起了,筋疲力尽的春水睡了过去,这才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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