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神战

　　以下是史蒂芬《海上的冒险》残页：

　　从九岁那年第一次出海到现在，我的航海生涯已经有超过十五个年头了。期间，我遇到过的海上奇遇数不胜数，但是有一次是及其特别、令我终生难忘的。

　　第一次奇遇是在我十四岁那年。那是我首次独自出海。我和几个格鲁姆的几个小混蛋打赌，如果我能独自出海并带来不少于平时的收获，他们就自己承认自己是废物！当然，我狡猾的没约定时间——只要我有能耐，在海上呆一个月都成。

　　我独自驾驶着父亲的小船，它是英国上个世纪最常见的斯卢普帆船，是一种单轨、纵帆式帆船。虽然这种帆船需要的操纵人手较少，但也很少有人独自操纵它——更何况是一个第一次独自出海的少年。我记得在这一次出海之前人数最少的一次，还是我与母亲寻找父亲遗物的那次——那时母亲虽然没有帮过我什么忙，但有她在我会很安心，而这一次，我几乎全靠我自己。

　　那时，我的妹妹薇薇安刚刚出生两年，我把她托付给熟人多克林一家，他们家的凯瑟琳是一个贤惠的女人，但二人由于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对小薇薇安十分喜爱。我出海的时候，我发疯的母亲会躲在她自己从未让我进去过的工作室制作木雕类饰品，并且按时去贝克家买面包和馅饼吃，因此我比较放心。

　　那天，在我出海后的第一个晚上，我吃着从贝克家拿来的馅饼，并躺在船上仰望星空——白天的收成并不好，格鲁姆附近的海洋生物越来越少——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小混蛋敢跟我打赌的原因，所以，我想赢得赌局，就必须去更远的地方——而那些地方恰恰是被我父亲列为禁区的地方。

　　年轻气盛的我，头一次不顾小时候父亲的嘱咐和被我视作规矩的神话传说，我下定决心，在第二天能看到太阳的时候就继续远行。

　　第二天拂晓，我扬帆起航，准备远行。然而，上天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在我扬起风帆时，天色突然变得极其阴沉，大海翻涌不止，远处天空电闪雷鸣。在我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巨大旋涡，旋涡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我想尽一切办法逃离旋涡，却看到旋涡外面，远在天际的地方突然出现一片浓浓的黑雾——而借着连续的闪电，我窥见黑雾后面巨大的山脉。天哪！那不是山脉，而是一个距离我极远，但是仍然遮住了半个天空的黑色怪物！它隐藏在黑色浓雾后面——亦或是它就是黑色浓雾，随着海平面的荡漾，我猜测它仍在原处没有移动，否则我现在早已被巨大的海浪掀翻在海底了。

　　又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我看到了海洋尽头那怪物的巨大头颅。那颅就在我的正上方。透过黑雾，我感觉到它正用难以言明的巨大眼睛盯着我看。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恶意，饱含了纯粹的黑暗和邪恶。一时间我浑身汗毛乍起，四处寻找却无处可躲。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量将我扯向海上旋涡的中心，我和我的小船被拉进了那个黑洞中。

　　进入黑洞之后，我的意识仍然是清醒的。由于我的航海经历，我的水性非常好。但是令我诧异的是，黑洞中心竟然有空气，我猜测是因为海上的旋涡还没有完全闭合，所以我仍然能够呼吸。

　　我在旋涡中看到，无数的海洋生物在旋臂内部随波逐流，而我和我的船，几乎垂直于整个旋涡，平行于海平面。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我随着旋涡的力量逐渐来到了海底。海水比我想象的要深，但是在巨大旋涡的力量下我竟然站在了海床上。海床上十分松软，偶尔有大片岩石。由于我害怕软泥会像是沼泽一样吞噬我，我只敢在岩石上行走。

　　我不敢离开我的船太远，心中想着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我在船边不远处看到了一个黑色岩石在反射光芒，我靠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墨镜！我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对比这个墨镜，发现它除了陈旧一些之外，与我父亲带着的那个别无二致。

　　我惊喜之下把墨镜拿在了手里，并开始寻找父亲的其他遗物。我翻开了周围泥泞的土地，掀开了并不沉重的岩石，但是除了这个墨镜，我一无所获。

　　我心想，如果能够与父亲一起埋葬在深海，也算是一种归宿。于是，我戴上了父亲的墨镜。就在我带上墨镜的那一瞬间，我眼前的景象天翻地覆的改变了。我看到无数闪烁的星光围绕在我的周围，它们像精灵，也像闪着蓝色与黄色光芒的恶魔。它们一闪一闪的贴在我的船上，而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船里。我的船也不再是在海底，而是回到了海面上。

　　海面上仍然是漆黑一片，远处的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包围了我。在黑雾旁边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像章鱼一样的海洋生物正四处挥舞着它的触手。我发现，这个海洋生物与神话传说中的“卡库神”有着许多的类似之处。由于我们家是格鲁姆少数信仰“生命之神”而非“卡库”的家庭，因此我见到卡库并没有显得多狂热。

　　我想，如果贝克家或是多克林家的人在这，多半要疯掉。在墨镜里，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量，我的船飞快的被拉向那个海洋怪物。就在我被拉过去的过程中，我看到那个巨大黑色的、占据了半个天空的巨大生物又出现了，之前那个看似恐怖的“卡库”对比起来就像是蚂蚁与大象的区别。卡库渐渐被黑雾包裹，我似乎“听”到了祂痛苦的嘶吼。我的船和卡库最终被黑雾隔开，而卡库的一个触手因为越过了雾墙，最终被切断并掉在了船上。

　　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我想吃掉这个有着人身高的触手。我看到了上面清晰的文字和奇怪的图案。它们给我一种奇异的、压抑的感觉。

　　我不受自己控制的拿出鱼叉切断了触手的其中一部分，然后将其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虽然我吃了满满一大口，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品尝出任何味道。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我吃掉了所有的触手。

　　在我吃完触手之后，我看到被黑雾包裹的卡库被提到了空中，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大手抓起来。

　　我看到天边黑色的巨大怪物俯下身，将黑雾一口吞噬——天哪，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面目，又是什么样的恐怖巨口！我被吓呆了，颤抖着趴在了船上，而星星点点的蓝色和黄色光点也暗淡了下去。

　　不一会儿，天边的黑雾突然散去，阳光重新出现在了天空中，而这时候我才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我摘下了墨镜，海洋的旋涡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我的船虽然仍然在旋转，但速度已经大大下降。不久之后，整个海上风平浪静，我辨别这方向，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格鲁姆。

　　这是我在海底遇到的一次奇遇。它虽然恐怖但有惊无险。我唯一的收获就是父亲的墨镜和一段奇特的遭遇，除此之外我输掉了跟混蛋们的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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