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小姐，不要啊，不要吃。”怀柔边哭边说，手上还拉着钟鲮的袖子。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钟鲮拍拍怀柔的手：“如若我真的醒不来了，你自寻他路，切忌因我寻死。”
怀柔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只一昧的摇头。
“好了，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先睡一会儿。”
“药给我留下。”看着怀柔准备带着盒子一起退出去，钟鲮拦道。
怀柔站着，没有要把盒子放下的意思。
“怀柔，你该信我的，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了，从小到大，小姐从来没有骗过自己，这次肯定也能渡过难关的，小姐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会开眼的。这样想着，怀柔走上前把盒子放在桌上，大不了，跟二公子拼命一搏。
怀柔出门后，钟鲮总算松了口气，拿了盒子里的仙丹吃下去便上床美美的睡去了。
“真人。”彤华宫里，内侍小天子正在给紫阳真人献茶。
“嗯，放在那里下去吧。”紫阳怎敢让这位主子服侍自己，就算不是真身也不敢啊！
辰德天尊即将十万岁，理应年近十万岁才渡此劫，可这天尊自出生便潜心修炼，渡劫的年岁也早了一万年，此劫若是平安渡过，便是十元天尊了，再修炼几万年，到了满元天尊，就可晋升为元尊。
辰德当时神识转世时，玉皇便下令把神识转到一位闲散王爷身上，既家财万贯不用受苦，也不用担心身居高位整日劳累，让此劫易渡，谁知，小仙官手一抖，那神识便进入了一旁正在给那王爷端茶的小太监身体里。
玉皇无奈只好派镇守人间的紫阳真人处处照拂，紫阳真人找到辰德的时候，辰德已经在皇帝身边伺候了一段日子了，幸亏紫阳真人在皇宫里颇具威信，皇上都要敬重几分，讨个小太监近身服侍也没什么大不了。
紫阳只想让天尊的这劫好好渡过，好在这已经平安过了十六年，按人间寿命，差不多已经过了五分之一，剩下的日子如果能像现在一样安稳就好了-隔一段时间将天尊的意识屏蔽了带入天宫让玉皇瞧一番，再就是整天待在彤华宫里。
紫阳真人看重小天子，彤华宫上下除了紫阳真人，小天子就是第二个主子，尽管他是个太监。
“真人，您就让我做点啥吧，这整日什么都不做，怪让人无趣的。”小天子一开始来了彤华宫还畏畏缩缩的，几年相处下来，看见真人这么好相处，对自己又这么好，胆子便也渐渐放开了。
紫阳真人心下想到：这天尊，不给安排活还不行？上赶着受累？
“那既然你觉得无趣，便出宫去玩吧，带几个侍卫暗中护着。”紫阳老头喝了一口茶说道。
小天子受宠若惊：“这不合规矩吧真人？”
紫阳想了想确实是不合规矩，毕竟是在人间，小天子又只是个内侍：“嗯，那这样吧，我写张单子给你，你就说是出宫替我采买炼丹的草药，这样也落不了别人口舌。”
“谢真人！谢真人！”小天子开心得很，连忙跪下给真人磕头。
紫阳吓得杯子都掉了：“不是早就说了你不用跪我吗？”真是我的小祖宗啊，紫阳连忙走下楼梯把小天子扶起来。
小天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门儿：“我一激动就给忘了，我以前伺候皇上的时候，动不动就要跪，还是真人你对我好。”
你可是天尊啊！敢不对你好吗？？
“嗯，那我把单子写好了便让人拿给你，你先退下吧，这两日你就准备出宫的东西去，也不必来伺候我了。”紫阳老头想道，离我越远越好，我可不想你再给我磕几个头让我折寿。
一出彤华宫主殿的大门，便有好几人乌泱泱的围了上来。
“小天主子，真人说什么了？”
小天子右手翘着兰花指，把围着自己的一群丫鬟侍卫点了一遍：“你们啊，整天不做活儿，就知道整这些有的没的。”
有个胆子大的丫鬟也不怕他，又问：“真人他同意了没？小天主子你就告诉我们吧。”
小天子右手捂着嘴笑，声音有些尖：“同意了，都去收拾吧，过两天就出宫去。”
“真的？”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声。
“嘘——真人还在里面呢。”小天子连忙道。
一行人又连忙走远了，走到确定真人听不到的地方才停下。
“小天主子，你怎么跟真人说的？他这么容易就同意了？”问话的还是刚刚那个胆子大的丫鬟，名唤青梅。
小天子一脸认真：“我就说整日待着无趣得很，真人就说让我出宫去玩，我都还没说呢，真人好像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众人无语，虽说真人是个好脾气的，待下人也宽厚，可从没见真人这么宠爱一个人，没错！就是宠爱！
彤华宫上下都一致觉得真人对这个新来的内侍过分宠爱了，甚至一度以为二人是那个关系，可小天子从来都是住在自己院子里，一般也不去主殿，倒像是真人请来的世外高人在彤华宫暂住一般。
下人们一开始一致排外，都不喜欢小天子，因为他是彤华宫唯一一个内侍，与丫鬟、侍卫哪个属性都不同。
可渐渐地，大家都觉得这小天子挺好的，从来不仗着真人的宠爱便无法无天，真人赏了什么也都跟大家平分了，从不藏着掩着，况且，小天子初到彤华宫才十一岁，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
“真人真是疼你！我们求千遍万遍都不如你一句‘无趣’来的管用。”青梅向来是个口无遮拦的，话劲儿上来了，拦都拦不住，张嘴又说：“你莫不是真人的儿子？”
“青梅！你胡说什么呢？真人一辈子潜心修炼，根本无后，再胡说，我去回了真人。”茶卫厉色道。
茶卫是彤华宫的侍卫，也是这群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今年已经二十了。
青梅被凶了，委屈的瘪瘪嘴，却也没有再顶回去，这位真人可是大有来头，不像是宫外那种装模作样的真人，倒像是真的真人一般，听说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不过也没人证实。
看见周围气氛不太好，小太阳小天子出来暖场了：“嘿嘿嘿，反正大家都能出去，就不要吵啦！青梅姐姐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青梅不好意思的拉着小天子的袖子：“小天，对不起，我就是一时嘴快，没有别的意思的。”
“我知道的，没关系。”小天子从记事起就被送进了皇宫当内侍，无父无母，从在彤华宫当差之后才感觉到活着的意义，这些话不算什么，况且青梅还是无心的。
——
清晨，将军府已经乱了套，距钟大小姐吃下那颗丹药已经过了三天，可是钟鲮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来看的大夫都说她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现钟夫人瞿氏差点当场就拍手叫好了，那神情叫钟将军看了不免生气：“你先出去，看见你就心烦。”这好歹是自己的女儿。
“去把钟鹰叫来。”
下人领了命退出去了，钟将军坐在床边的杌子上，看着床上的钟鲮，那么清瘦，面无血色，好像魂儿真的已经不在身上了。
看了一会儿，钟将军低下了头，胳膊肘撑着双腿，双手按着太阳穴，慢慢地揉动着。
怀柔只当老爷是累了：“老爷，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会儿吧，小姐若是醒了，我第一时间去通报。”
钟将军没抬头，只将右手拿开摆了摆，怀柔便也不好说什么了，老爷好不容易愿意陪着小姐，多陪一会儿也好。
钟将军的眼眶此刻红的要命，他在尽力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可是，不知是自己头低着还是什么缘故，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终于，钟将军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
这下，怀柔还有什么不明白？她悄悄退了出去，把门关上了，只留钟将军和钟鲮两人在屋里。
钟将军这才将头抬起，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静静看着钟鲮。
过了半个时辰，下人来回话，说二公子不在府上，已经派人去街上找了，钟将军发怒：“就算绑也要给我绑回来！”
等把钟鹰找回来已经接近午时了。
“逆子，还不跪下？”一进门，一个茶杯便朝着钟鹰的门面飞去，钟鹰本能一躲，茶盏又朝着他的膝盖袭来，钟鹰膝盖被突袭吃痛，跪在了地上。
英道自出生以来到如今四万年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羞愧难堪过，在心里又给自己的好妹妹记了一账！
“手足情深，如今你便想方设法害死你姐姐，今后是不是还要害死我啊？”钟将军狠起来屋内的人都害怕的不敢出声。
“父亲此话从何说起？我从未想过要害死姐姐。”钟鹰目光直视钟将军。
“哦？那你姐姐迟迟不醒又作何解释？”钟将军想钟鹰既然敢这样说话，想必是有十分的把握钟鲮不会死。
“当日我便向父亲说了，那丹服用过后三天才会醒，如今距离三天还差半个时辰。”
“哼，那我便再等半个时辰。”女儿有救了！
“那父亲，儿子可不可以先起来？等到”钟鹰停顿了一下：“再罚我也不迟。”
钟将军冷哼了一声，钟鹰手撑着腿站起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不出半个时辰，里屋传来怀柔惊喜的声音：“小姐你醒了！”然后怀柔就开始哭。
钟将军冲进里屋，钟鹰慢悠悠跟在他身后，只见钟鲮已经睁开了眼，面色也红润了不少，钟将军这才放下心来吩咐一旁的怀情：“叫大夫来。”
“感觉怎么样？”钟将军问。
“好多了，谢父亲关怀！”
“小姐，老爷从昨天便来一直守着了，一刻都没离开。”怀柔趁机说道。
“啊？那父亲快去休息吧，等傍晚女儿再去拜见。”
“嗯，醒了就好。”说完，又看了钟鲮一会儿，确定她真的没什么事便离开了。
“好怀柔，你别哭了，我醒了你还要哭？我到不如死了清静呢。”
“呸呸呸，什么死了的，奴婢不哭就是了。”
“嗯，这才是好怀柔，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跟二弟说。”
怀柔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钟鹰一屁股坐在床边：“呵，你倒好，美美的睡了三天，我呢？刚还被那个钟将军暗算，跪在地上了，现在膝盖肯定都是乌青的。”
“练武之人，身上有点伤最正常不过了。”
现在钟鹰把事儿都给办好了，钟鲮犯不着还讨好他。
“我这可是为了你，你这个没良心的。”
钟鲮推开钟鹰坐了起来：“明明是你技不如人，不然怎么会被暗算？”
“好，很好，”钟鹰站起来指着钟鲮：“我算是看清你了小灵儿，用完就扔是吧？”钟鹰被气急了，站起来就走了。
钟鲮也不在意，朝门外喊：“怀柔？”
“小姐？怎么了？”
“给我收拾一下，一会儿用过午膳，我们上街去！”
“上街？”怀柔疑惑道：“上街干什么？”
钟鲮掰着手指头：“买些胭脂水粉，再给二弟买些礼物当谢礼，再看给父亲买些什么吧。”
钟鲮说买胭脂水粉已经够让怀柔惊讶了，小姐习武，平日最讨厌胭脂水粉了，给二公子买谢礼是应当的，可小姐居然还要给老爷买东西？自从夫人去世之后，小姐可是再没有与老爷亲近过了。
思及此，怀柔脱口而出：“还要给老爷买？”
“嗯，怎么了？”
“小姐，你这次醒来变了不少。”
“是吗？”钟鲮在镜子前梳着自己的头发：“我睡了这些天都忘记我之前是什么样子了。”
二人正说着，怀情领着大夫来了，自钟鲮三年前得了病，就一直是高大夫在治，就住在将军府外院的一个小院子里。
把了脉，高大夫兀自称奇：“全好了？真的全好了！二公子寻的这位真人可真是厉害！”
怀柔这才踏实下来，高大夫是最了解小姐病情的人，他都说好了，那必然错不了。
“有劳大夫又走这一趟！”怀情笑着将高大夫送出去。
高大夫将药箱递给一旁的小童：“小姐这病算是都好了，真是苦尽甘来啊。”
“谁说不是呢，小姐这几年真是受苦了。”
“姑娘不必送了，老朽还想去问问二公子这仙丹的事。”
“大夫慢走。”怀情这才停了脚，见高大夫走远了，才转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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