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茧
乔风华抱着一个精致的鞋盒,神情木然地走出供销社,她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神采,明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看上去却像一个提线木偶,没有一点鲜活气儿。
若是有观察仔细的,就会发现她走路时膝盖打弯的弧度,都像是提前算好的,每一步都一模一样。
突然她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像触电一般颤栗起来。
“同志,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供销社的售货员听到动静跑出来,一把拉住乔风华。
乔风华只觉得脑海中轰隆隆一阵嗡鸣,全身眩晕的厉害,稳住之后她抬头对上售货员担忧的目光。
“我没事……”声音出口的刹那,心中立刻升起一阵狂喜。
她这是脱离控制了?
前年生完宝宝之后,她还没来得及抱上一抱,身体便突然被一个名叫系统的东西控制,彻底沦为别人的傀儡。
她能够看到自己身体所做的一切,却无法支配自己的行动。
整整两年,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作妖。
故意冷落虐待宝宝,平时看都不看一眼,等宝宝长大一点会走路的时候,每每摔倒朝她露出委屈的小表情时,她要么漠视,要么直接把小家伙推开,有时候甚至还会莫名其妙给孩子两巴掌。
整整两年,她的孩子吃尽苦楚,变得内向敏感,不敢开口说话,看到她这个母亲便会瑟瑟发抖。
乔风华心痛的浑身抽搐,她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惜自残,都没能突破莫名的桎梏。
但那股莫名的力量,伤害的对象不仅仅只针对女儿。
对丈夫韩庆山,她做的更是过分,每日动辄冷嘲热讽,欺辱谩骂。
前几天更是恶毒,骗韩庆山去山上采山货,在他上山的路上,偷偷使绊子把他推下山,致使韩庆山摔断了腿,在山里躺了一整夜才被人救回家。
到现在已经三天了,韩庆山还在家躺着休养,不管旁人说什么,她就是拦着不让往医院送。
恶毒地伤害着身边所有的人,乔风华刚开始以为,那股莫名的力量就是想要毁了她。
直到出现一个例外。
就是她的小叔子韩庆水,从身体被控制的那一刻起,那莫名的力量无底线地讨好韩庆水,家里的钱不是给他买吃的,就是买穿的,每天在村头等着他下班,对他各种嘘寒问暖。
哪怕这种行为,导致村子里流言四起,她也丝毫不在乎。
乔风华目睹这一切,她埋怨、挣扎、大骂,像个疯子一般哭闹,却始终于事无补。
起初,她以为自己是中邪了,可随着每日的挣扎,在被控制的第二年,她的脑海中偶尔会浮现出两个人的对话,从对话中乔风华逐渐理出了条理。
就像前天下午,两个人是这么说的:
“系统,再给韩庆山出点难题,想办法把他的腿折腾断。”
“好的,主人,需要500积分。”
“500?不是已经扣了8800积分?”
“那是控制乔风华需要的积分,折腾断韩庆山的腿,需要另外的积分。”
“行吧行吧,拿去,顺便看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赚积分,这也太不经花了。”
“主人,我已经将乔风华一家绑定为你的对照组,他们过得越差越倒霉,咱们获得的积分就越高,这可是主系统新开放的功能,所有穿越者用了都说好呐。”
这段对话结束之后,韩庆山隔天上山便摔断了腿。
乔风华知道,对话的人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在两年零零碎碎不间断的对话中,她分析出控制她的人是个任务者。
这个任务者绑定了系统,来到他们的世界做任务,任务的内容就是攻略首富。
按照他们提前探测出来的信息,她的丈夫韩庆山会赶着时代的浪潮下海从商,一步步成为全国首富,穿越者要攻略他,让他情根深种,非她不可,才算完成任务。
只不过任务者不喜欢韩庆山满脸正气的长相,觉得嫁给他自己吃亏,所以决定利用系统逆天改命,打压韩庆山,不让他有成为首富的机会。
不仅如此,她还挑了个符合她审美的人准备养成,那人正是韩庆山的亲弟弟韩庆水,两人是亲兄弟,可韩庆水是一副清秀华美的长相,皮肤白皙细腻,身材瘦削颀长,用任务者的话说,妥妥的就是一小鲜肉。
她想嫁的只有小鲜肉。
对事情的原委了解的越清楚,乔风华就越生气。
自私的任务者,仗着自己有系统作弊,不惜破坏别人的名誉和家庭,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怜她原本和美幸福的家庭,因为任务者的自私,眼看就要分崩离析。
更可恨的是,任务者铁了心要扒着他们一家吸血。
她做坏事需要给系统提供积分,为了赚积分,系统将乔风华一家绑定为对照组,从而获得高额积分。
这意味着哪怕乔风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也摆脱不了任务者。
滔天的恨意几乎凝聚为实体,乔风华发泄不出来,感觉整个人憋屈的快要爆炸。
“砰!”
她彻底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就是现在。
“同志,喝杯热水吧。”
乔风华愣神的功夫,售货员已经把她带到供销社里,端了一茶缸热水给她。
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乔风华接过茶缸,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嘬着。
供销社里,商品琳琅,柜台上几个售货员笑嘻嘻地唠着家常,宽阔的房间里没几个顾客,偶尔来个人,无一不穿着讲究。
当下的场景让她瞬间想起,自己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来镇上,是为了一双皮鞋。
明天一早韩庆水要作为国营饭店的代表去市里开会,他惯常讲究穿戴,任务者为了给他体面,让他给领导留个好印象,特意安排她帮忙买皮鞋。
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乔风华气的手脚冰凉。
家中本就不富裕,山哥摔断腿在床上躺着,妞妞连颗奶糖都吃不上,她竟然拿着家中仅有的钱,给小叔子买皮鞋装门面。
天杀的任务者,如果让她知道到底是谁,她一定分分钟把人给手撕了。
双手握住热水缸,乔风华敛下眸子深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压下胸口的翻涌。
“同志,谢谢你,刚刚头有点晕,现在好多了。”把缸子还给售货员,乔风华笑着告辞。
满心牵挂着丈夫和孩子,她只想赶紧回家。
刚走出供销社的大门,售货员小跑着追出来急声叫住她:“你的皮鞋!”
带着些许羡慕,售货员把鞋盒塞进乔风华怀里:“整个供销社就这么一双小牛皮,你可千万别丢了。”
看到鞋子,乔风华堵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顿了顿歉疚地问道:“同志你看,这双鞋我能退掉吗?”
“退掉?”
售货员不敢置信。
这鞋乔风华搭了不少人情和钱,废了好大功夫才买到,才刚拿手里就要退了?
坚定地点点头,乔风华不带一丝犹豫地把鞋盒塞进售货员怀里:“是的,退掉。”
售货员心中一喜,拉住她的手,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姐,退掉还挺麻烦的,你看要不这样,不如把这鞋子原价转卖给我,成吗?”
说着已经从兜里掏出来二十块钱,脸上带着祈求还有羞涩的微红。
小姑娘年龄不大,刚订了婚,下个月就要结婚,她想给未婚夫买双合适的鞋子婚礼上穿。
乔风华没所谓,她接过小姑娘的钱:“你喜欢就成,但你如果后悔了我是不会退的。”
说完扭身往外走,蹬上洋车子一脚跑出去老远,只听背后售货员在喊:“姐,这个你放心,肯定不会的……”
安陵县位于华东省西南边界,多是起起伏伏的丘陵地,乔风华家住安陵县的爪洼子村,既偏又穷,从村里到县城,骑自行车至少也得两个多小时。
此时正值春寒料峭,温黄色的太阳斜斜挂在东南,驱散了薄雾,留下了微寒。
乔风华顾不得戴手套,只紧了紧围巾,匆匆往家赶。
她一路风驰电掣,恨不得把脚底的自行车踩成风火轮,终于在晌午赶到村子里。
春耕正忙,家家户户都紧着时间上工分,此刻不少人正扛着铁锹、锄头往家赶,遇上乔风华,几个相熟的妇女围在一起,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漠视掉路上无数探究的目光,乔风华踩着洋车子,一头扎进自家大门。
随着她的动作,破旧的铁门咯吱响了两声,门顶上洋洋洒洒落了一片灰。
大门打开的瞬间,乔风华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决堤。
长时间没人打扫的院子脏兮兮的,几只鸡鸭围着一个黑瘦的小姑娘叫个不停,小姑娘还没鸭子高,身上穿着看不出颜色的围兜,手中抓着一把稻壳,正在喂鸡鸭,嘴里发出微弱的咕咕声。
听到大门传来动静,小丫头木然地看过来,在跟乔风华目光对视的时候,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
“妞妞!”
乔风华跳下车,泪流满面地扑上去,把闺女紧紧搂进怀里。
她的心肝宝贝,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给她的宝贝,两年来受了不知道多少苦。
妞妞僵硬着身体挣扎,对她这个母亲并没有什么眷恋,反倒是害怕的直打哆嗦。
乔风华悲从中来,不舍地放开孩子:“妞妞不怕,妈妈回来了,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
妞妞瑟缩地后退两步,待离她一米多远的时候,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屋子里跑去。
胸口疼的像被利器穿透,乔风华一口气没上来,一下子瘫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气,死死掐住指尖。
不行,不能着急,会吓到孩子。
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乔风华长叹一口气,两年下来,妞妞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山哥肯定也被自己伤透了心,这个家早就名存实亡。
如果不是山哥念旧,恐怕他们早就离婚了。
离婚?
不,孩子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既然她回来了,就一定会挽救自己的家庭,竭尽所能地去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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