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苦涩的痛
申坤在家里待了没几天，申母就迫不及待带着儿子去相亲。当申坤看见相亲的女方时，只见她脸上长的全是黑点子，活像是画家在画画时不小心挥洒出的笔墨一样，穿的衣服虽说是新的，但与她那肥胖矬矮的体型格格不入—本身显粗的大象腿上竟然穿着一件紧身牛仔裤——时不时还风言风语两句，搞得申坤总感觉她就像是一只拔了毛的母鸭跑进了公鸡群，也学着公鸡打起了鸣。
好不容易撑到离开女方家，申母就心急火燎地问儿子道：“感觉怎么样？”
申坤两手一摊：“长得丑就算了，衣服还穿的那么滑稽，活像是戏台上的一名小丑演员。”
申母立马沉下脸来，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着一副呆瓜型脸，还有脸说人家。”
申坤道：“妈，不是我眼高手低，这个我确实看不上，你总不能让我跟一个彻底没有感觉的女人呆一辈子吧。”
申母无奈道：“罢罢罢，我们再去另外一家。”
这一家的姑娘，身材长得倒是可以，穿着也很干净，但菱形的脸上傅着一层厚厚的白粉，可依然掩盖不了她那脸上几颗豆大的黑痣，正当申坤踟蹰不定的时候，她却露出了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一句一个申哥哥叫喊起来，弄得申坤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出得房门，申母关切地问道：“这位你总该看上了吧！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比你之前找的那位狐狸精好多了。”
申坤欲哭无泪，他虽然知道胡幺妹性格泼辣而奸诈，但长相却比今天见的这两位强的多了，不知道母亲大人是什么眼光，只能讷讷道：“是比上一位好看多了，但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申母板着一张脸，气呼呼道：“你这也挑，那也挑，还想不想找了？”
申坤很是气馁，病恹恹道：“妈，说实话，我现在真不想谈对象。再说了，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大家都是自由式谈恋爱，那还有相亲一说。”
申母道：“可你找的人总是那么不靠谱，没有妈妈那么会看人。”
“妈，你不要总是揭我的伤疤，好不？”申坤跺着脚，气急败坏道，“我知道自己想要啥样的女孩子，你就不要操心了，明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相亲了。”
“你……”申母气的嘴唇直发颤，深深叹了一口气，“哎，罢了，你们都长大了，我也管不着了。”
回到家里，当申父听完申母的叙述，气得将手里的焊烟管猛摔在地，大声啐道：“你这个孽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干啥？”
申坤低着头，但还是语气强硬：“爸，我的婚姻我做主，希望你俩以后不要再掺和此事了。”
“混账！”申父禁不住心中的恚怒，狠狠掴了申坤一巴掌，“你小子是不是长大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敢顶撞父母了？”
申母忙过来劝架，责嗔申父道：“你看看你，又冲动了。儿子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就由着他的意思来吧。”
申父忿忿道：“他如果以后再给我领回来一个狐狸精，我就直接连他和那狐狸精一起轰出去。”
说完，申父拿起焊烟管，踅着步走到院子里，心烦意乱地抽起了焊烟。
饭后，申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遍又一遍责问自己。
“我今天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申坤心想，“我总是让父母伤心、失望，从来就没让他们省过心。再说了，我自己长得又矮又丑，可为何就嫌弃起她们来呢？”
“难道是因为她们来自于农村，所以在我心底里就鄙视、仇视她们？但我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呀！”
“或者她们真的长得丑，不合我意？”申坤心烦意乱地翻了一个身，“可自己又不是刘德华，为何嫌弃人家丑呢？”
“也许我应该听父母的，端正态度，好好相一次亲。”
翌日凌晨，申坤就早早起床，盥洗过后，他就找到了母亲，道：“妈，昨晚我想了一夜，终于相通了。”
申坤顿了顿，道：“我应该听你们的，好好相一次亲。”
申母面露喜色，道：“相通就好，相通就好，我这就给女方家打电话。”说着，小跑着去卧室里拿手机。
相亲的第三位女方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红晕，化着淡妆，下颏处点缀着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看脸型和肤色，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美女，但至少还有一丝耐看在里面；再看看身材，犹如压过的干饼，很瘦削，两条腿似两条铁棍，长得很笔直，也很纤细。
初见之下，申坤对她印象很好，没有太大的抵触之意。
一番寒暄过后，申坤了解到这女娃名叫韩小燕，去年才从高中毕业，然后跟着同村几位姑娘一起去了南方一家电子厂打工，听完韩小燕的自我介绍，申坤虽然还是有点不满意，但联想到目前的自己，感觉她配自己那简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为了能够与韩小燕深入交流，申坤脸色示意母亲，申母马上会意，对韩小燕母亲道：“亲家，我看我俩要不出去聊会，让他俩单独待会，联络联络感情。”
“也好，也好。”韩小燕母亲笑容可掬，搀着申母一起走出了房间。
见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韩小燕了，申坤不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道：“小燕，你想找个啥样的男生呢？我看我这边能不能满足。”
韩小燕脸色赧然，软糯糯道：“我只想找一个疼我爱我的男生。”
申坤道：“假设男方一无所有，你可以接受么？”
韩小燕遽尔间睁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直愣愣盯着申坤，嗫嚅道：“这个嘛……”
“是不是不愿意？”申坤显得很失望。
韩小燕以为申坤在考验自己，腼腆一笑：“我当然愿意，只要他疼我爱我。”
申坤心中一块巨石落地，道：“那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无房无车，一无所有，还背着一身债，但我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我不但会把债务全部还清，而且还会为我们在城市里买套大房子，让你过上衣食无虞的生活。”
韩小燕两只眼睛睁得更大了，整个嘴巴直接张成了圆圆的O型，好半天才喃喃道：“你妈妈不是说你在城里有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么？”
申坤恍然，他自然知晓相亲之前母亲给他交代过的一些事情，但他不想欺瞒眼前这位天真无邪的姑娘，想以真实示人，因为他知道谎言总会有被戳穿的一天，与其在那时被戳穿，倒不如现在就告诉她。
申坤耸耸肩，道：“那是我妈骗你的，想必你也听说过了，我之前吸过毒，那房子早就卖了。”
韩小燕冷笑一声，脸上带着讥讽之色，道：“哦，原来是一个满口谎言、债台高筑的穷光蛋呀！就你这样子，还找什么对象，倒不如出门撞死算了。”
申坤忍着一口气，凄然一笑：“看来你还是不愿意了？”
韩小燕又是一阵冷笑：“除非我是疯子、瞎子、聋子或者直接是瘫痪在床的残疾人，我才会考虑像你这样的三无人员。哼，我在这里给你一条忠实的建议，以后你就乖乖地夹着尾巴待在家里安安稳稳做你的光棍，少出来说虚编谎，丢人现眼，大家都很忙的，没有时间陪你玩。”
出了女方家门，申母问道：“谈的怎么样？”
申坤脸上挂满忧悒，哀叹一声：“妈，我看我还是夹着尾巴，乖乖待在家里吧。”
“怎么啦？”
申坤于是把他俩之间的谈话详细叙述了一遍，申母听后责嗔儿子：“你为何不欺瞒她，等结完婚了，再告诉她实情？”
“你以为那样可行么？”申坤禁不住生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声音也大了数倍，“妈，你怎么昏聩过头了，那样的婚姻能持久么？”
“我……”申母一时理亏，竟回答不上来，许久，才回道，“但总比打光棍强，我和你爸真怕你一辈子打光棍。”
“我现在才多少岁，你们急个啥呀！”申坤使劲摇着头，“等儿子有钱了，啥样的女人找不到。”
“等你有钱了，我和你爸坟头草都三尺了。”
“尽说风凉话。”申坤拉长了脸，“我相信凭借自身努力，很快会富裕起来的。再说了，你那种靠欺骗得来的婚姻，终究不会长久的，你明白么？”
申坤顿了顿，道：“这次虽然对象没有谈成，但至少给了我一个启示：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倘若没有钱，就连谈对象的资格都没有，所谓的纯真的爱情只存在虚幻的小说和戏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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