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蕊夫人对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兽修正眼都没有瞧一下,她注目九步,轻描淡写的说道:“怎么,本仙子阻止剑皇廷的人让几百万人免遭涂炭,从而让你可以达到目的,难道本仙子做错了?!”
九步摇头:“你没有做错。”
花蕊夫人指了指四周的妖修:“既然如此,看它们要吃人的模样,快叫它们散开了。”
九步还是摇头:“但你不该做。如果做了,无论对错,你——”他加重了语气,半苍老半稚嫩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都得死!”
花蕊夫人却笑了:“你认为能杀得了本仙子。就像你不能杀了神钓和少主一样。”
“不错,本王不能杀了他们,但他们被困在枯龙洞已经三天,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你认为他们会活着吗?还有你,在本王龙象之力的九步之下,你还能全身而退吗?”九步说完,便向千岳城奔去。并头也不回的下了命令:“杀!”
兽吼震天,花蕊夫人好比遇见了兽潮,那些兽修潮水一般向她淹没而去。
说实在的,兽修虽多,但要杀花蕊夫人,实在比登天还难。
各色花瓣在花蕊夫人周围眼花缭乱的飞舞,对她形成严密的防护。兽修那些个五花八门的兵器根本就攻之不进。花蕊夫人要脱离出去,会是很容易的事情,可她没有这么做。她在给九步时间,她需要知道九步到底要干什么。
千岳城里,城主府前的广场是最为开阔的地方。在广场中心,有一座巨大的祭坛,是平素千岳城用以祭天祭地的所在。此刻,祭坛被一十二个兽修围了起来,它们神态虔诚狂热,十分专注,以兽语念念有词。
随着兽语的音节,空间产生了雾气一般的东西,在快速遮掩千岳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千岳城大雾弥漫,一片朦胧。
九步的身影在祭坛上空停顿,用兽语高声诵吟。他诵吟的音节与下方的一十二个兽修的音节完全吻合。
随后,九步伸出左手食指,一滴殷红的血滴自他指尖落下。血滴一经落入大雾,整个千岳城一阵波动,大雾也成了血染般,却是那一滴血化开,将千岳城自成一界。
吼吼——千岳城里疯狂地沸腾起来。血色大雾让人看不见城里正在发生什么。但那种沸腾动静太大。
很快血雾变淡,随之消失。在千岳城的大街小巷,屋里室外,城上城下,不管男女老少,他们无一例外双眼猩红,身体僵硬呆滞,在这个时候,千岳城数百万普通人,口中发出了简单的兽语。他们注视着上方的九步,欢呼膜拜。
看来他们身体内的妖灵,被九步一滴血唤醒。九步马上便可以掌控千岳城。
九步身上沐浴着炫目的光辉,飘落在祭坛之上。此刻,他就是神坛上的神邸。在千岳城他是唯一的高度,俯视众生。
轰!全城的人向着九步跪拜而下。“你们起来吧。”九步的声音还是半苍老半稚嫩,但透露出的威严毋庸置疑。他的声音穿过千岳城的每处角落,犹如圣谕,“是,妖王!”呼声雷动后,跪拜的所有人机械的起身。开始静静地等待。
数百万人已经完全被体内的妖灵控制,思想不再是他们的。妖灵作为没有肉躯的妖修灵魂,对妖王的臣服,可是绝对的忠诚。
“很好,我妖修从古至今,备受冷眼歧视,今次,本王就要带领你们重新定义妖修的地位。本王做了许多,就是为了这一个时刻的到来。只要今次之举成功,这个世界便会归还属于妖修的自由和尊严。”九步微微激动,他所说的,不仅仅天下妖修与生俱来地渴望,自己何尝没有梦寐以求。现在离他们的期待从未如此接近,怎能不激动。
全城再度沸腾,就好比一锅烧开的热水,热度再难降下来。
九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所以,本王要借你们之力,打开千岳城的地宫,救出本王的母亲。”说着,他真诚地向四方躬身一礼,又道:“母亲墨离殇,五百年前被剑皇廷施以诡计,将之困于千岳城地宫。只要救出母亲,我妖修崛起,指日可待。”
隐藏远处虚空的剑尊终于动容:“墨离殇,妖修中一万年才出了一个的天才,不但容颜绝世,她的修为,在五百年前,只怕就超越了战修的战神境。到底是谁把她困住?为什么剑皇廷高层都无人知晓?”
在另一片虚空,龙威问神钓:“老头,墨离殇的底细,你清楚吗?”
神钓摇头:“在一万年前,没有耳闻。她应该是近些年的后起之秀。不过,既然是九步的母亲,她能生下龙象之躯的九步,墨离殇的身份,绝不会简单。”
龙威叹了口气:“我们终究是来晚了一步,全城的人被九步唤醒了妖灵。现在要去阻止九步也来不及了。”
神钓老神在在:“不急,好戏才开头,里面的错综复杂,也许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错综复杂。。”他望了望一处虚空:“而且,捕蝉的螳螂都还没有动静。如果我们这只黄雀先螳螂而动,就太不称职了。”
龙威笑了:“也对。”
对于花蕊夫人那边,连龙威都看得出来,妖修虽多,在花蕊夫人面前,却远远不够看。自然就不用担心了。龙威把目光便又投向千岳城里。
……………………
轰隆!九步说完,巨大的祭坛在他脚下爆碎而开。祭坛一毁,那里的虚空立即出现一道门的虚影。高大都有百丈。显得气势不凡。
那道门紧紧关闭,黑漆漆却又透着邪魅之气。在关闭的门扉上,有三十六个暴眼呲牙的狰狞兽头,五官细致入微,栩栩如生。虽为虚影,那道门的威压却极其强大,噗噗!离得近的十二个妖修被威压碾碎,咔咔,由石板铺成的广场地面裂开无数,蛛网一般布满了整个广场。
九步站立的地方也开裂,他足踏虚空,嗡!双手托起一个绿光闪烁的珠子,足有拳头大小,表面流淌着碧绿的水滴,滴答,滴答……碧绿色水滴落在破碎的地面,极快地洇开,眨眼睛,却是幻化出一条浑浊的滚滚大河。看起来河水古怪,在奔腾翻卷,没有浪花,也没有声音。可阴寒气息一下子就充斥了天地。
大河一直延伸到那虚影门,砰砰撞击声大作,虚影门在一下一下抖动。“请各位凝聚神识,本王需要你们的意念汇聚到这‘碧落黄泉’,冲开虚影门的灵缚。”九步高喝道。
“好,我们来助妖王……”
一道,十道……万道……缥缈的淡蓝色气息由少变多,最后形成洪流注入‘碧落黄泉’。随着数百万妖灵的念力融入,那条浑浊的大河陡然怒啸起来,刹那间淹没了虚影门。
咔嚓,一声脆响之后,浑浊的大河在虚影门上剥离出一层灰色帷幔样的东西,而后退缩进了‘碧落黄泉’。
虚影门上的三十六个兽头竟起了变化,不再暴眼呲牙,而是咬牙凝目,同时,金戈战鼓声密集想起来。就似那虚影门后,正在发生旷日持久的战争。
九步已经收起‘碧落黄泉’,他紧握斩马刀,刀锋直指虚空门,他的高喝声再起:“望各位赐血一滴,合血脉之力,破虚影门的血锢。”
这一次,九步同样得到了妖灵的支持。数百万血滴汇入斩马刀,登时刀中万种兽声咆哮,有无上巨力在隐而未发。刀锋瞬间血红一片。甚至,刀身蕴藏的力量太过庞大,九步差点就把持不住。
呼隆!斩马刀挥过一道弧形血光,在虚空门上惊雷般轰鸣。一刀,两刀……九步挥出七刀,虚空门终于哐当大开。血光迸射,连天际都成为红色。金戈与战鼓生随着虚空门打开而消失。
虚空门大开,露出一个真实的入口。里面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倒是阴风的呼啸可以清晰的听见。
打开了虚空门。九步算是成功了十之八九。他终于就要见到娘亲了,他是兽,但对母亲的感情,丰富而又狂热。他浑身因为激动在颤抖着:“娘,孩儿来了……”九步深情的低语。
“我儿九步,是你……来了吗……”入口后方,一个妇人的话远远飘了出来。可能是母子连心,她有所感吧。
“是,孩儿九步来了!”九步的龙眼象眼里已经有了热泪。他不做稍停,便冲进入口。
咻——紧随其后,一道挺拔的身影与八道老者的身影投入了入口。
千岳城上方,剑皇廷剩下的强者早被妖修击杀殆尽,分食得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
就只剩下花蕊夫人还在和那些妖修缠斗。这时花蕊夫人妩媚至极的轻笑道:“老娘不陪你们玩了。”之前她对包围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妖修没有出杀手。眼下她见虚空门打开,便不再浪费时间,呼——一枚晶莹粉红的花瓣自她口中喷出。却是迎风而长。很快遮蔽了一方天空。
一花世界,可包罗万象,就别提围在花蕊夫人身边的几百妖修了。当下那晶莹粉红的花瓣罩落,花蕊夫人身边的妖修顿时被清空。她正要飞入虚空门的入口,鼻翼翕动几下,眼睛亮了起来。她闻到了酒香。不用看花蕊夫人都知道,这酒香属于神钓。
她讨厌喝酒的神钓,但此刻闻到神钓的酒气,居然……好亲切!
见龙威安然无恙,花蕊夫人和彻底放下心来。她和神钓相视一秒,便会心而笑。“走!”神钓低喝一声,两人默契的一人抓住龙威的一条手臂,飞身闪入虚空门的入口。
刚刚进入,龙威便看见了地狱般的场景:近处是枯木,残缺的神像,腐臭的沼泽,数不清的白骨铺满地面,已经很难知道累加到多厚了。远处是幽光明灭的古老宫殿,阴风浩荡,沙尘弥漫,铁链的哗啦声在宫殿中不停的响动。漆黑的天空挂着红色月亮,没有运行的轨迹,挂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有无数飘荡的人影。他们穿着黑袍,连头都被包裹起来。露出的脸部没有五官,好像是戴着苍白的面具。空洞的双眸好比陷落的深渊。而且他们的手脚没有露出,看起来,就是一件件黑袍在空中飘荡……
“嘎嘎,欢迎光临绝望地宫。”阴测测的声音分不出男女,也无法确认说话的人在哪里。而且根本就不似人在说。龙威听着,浑身不由自主起满了鸡皮疙瘩。这还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空间重力,龙威如果不是神钓花蕊夫人护着,早成了重力之下的肉饼。即便如此,他也感到脸上肌肤割裂般生痛。且寸步难行。
噼里啪啦
呱,呱……红色月亮上,数不清有多少乌鸦在凄厉啼叫,拍动翅膀的声音密集响起,接着黑压压地,铺天盖地冲龙威三人扑来。相距还远,死亡的气息却已经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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