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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章 坍缩


许瑰一路被追,他快速回忆着看到的医院平面图在走廊里来回窜动发现一楼走廊的尽头没有档案室又或者是走廊变长了。身后是两个穷追不舍的钓鱼佬,许瑰跑着跑着忽然听到了流水声,他环顾一周,墙体上溢出了水流且他足下也积了水。

        短短几秒的功夫整个走廊都被水淹没,前方的走廊忽然出现一条硕大的鱼头直径超过两米,嗅到人的味道后,粗而有劲的尾巴一摆,肥大的身躯灵活地甩了进来。

        与此同时许瑰的腰部一紧,他低头一看细密的鱼线缠住了他的腰,他用伤害值5000多的匕首砍都砍不断。他猜测鱼线应该是一种道具,许瑰回想起两个钓鱼佬谈话的内容:【鲨鱼要用几米的鱼线才能钓起来。】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鱼线该不会是能钓起鲨鱼的那种吧!

        那他是被当做饵料了!

        水中呼吸本就费劲儿还有凶猛的鲨鱼,掉在‘鱼缸’里的许瑰往来的方向游差点游进一只抹香鲸的口中!

        水洼之上两条鱼线纠缠在一起,方叔捋了把胡子戏谑地笑道:“今儿个肯定我赢,我要用他钓抹香鲸。”

        王叔不服:“切,鲸鱼除了大能干啥,要钓就钓巨齿鲨,鱼线我都准备好了!”说着拿出一根新的钓鱼竿,小拇指粗的鱼线没入水洼中。

        啊啊啊!!!女孩尖锐的惨叫声响起,两老头对视一眼,王叔了然道:“我说怎么今天阿侨没来唱戏,他昨日哼的《牡丹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喲,这回不怕他把你的鱼唱跑了?”

        “你这人真是庸俗!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了!”

        两人说着说着又吵起来,这一幕在墙角下男人的画纸上成形,铅笔在纸张上快速划过留下的线却是五颜六色的,没一会儿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钓鱼佬跃然纸上,长长的鱼线高高抛起,蔚蓝的水面之下体型巨大的巨齿鲨和抹香鲸正要咬饵,一抹血色在水中晕染开

        簌簌簌

        草丛无风自摇,一道矫健的身影从荒草中跳出来,凛凛长刀挥向作画者,画家依旧低头作画,凌乱的长发下琥珀色的瞳孔专注地盯着画纸。

        江淮的刀落下瞄准的不是男人的后心而是手中的纸,他观察男人有一会儿了,新发现的规则写着:【精神病院法则5:不要让艺术家画完一幅画。】倏然男人往回翻动了画纸,江淮只看到一片灿烂的红,长刀连带着整个人都被吸入了画中。

        等他落定时已经身处一片花海中,每朵花都各不相同,触感如纸却栩栩如生,远处有片山坡,一轮红日把天边渲染成橘红色霞光万丈。

        【深渊系统】:“一笔一画一世界,欢迎玩家来到【黎尔曼的画中世界】,玩家现在所处的世界为【乌托邦的太阳】,请玩家在观看3次日落之后尽快逃出画中世界。否则玩家将会被同化成纸片人。”

        江淮望着花海陷入了沉默,这明显适合许瑰那种喜欢破密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画家翻过另一页画纸,画上是一片茫茫雪色,灰白色的天空,灰白色的地面,大雪纷飞中一个披着斗篷的女人缓慢地行走着,留下的足迹很快被雪花覆盖。画的右侧题名为【风雪夜归人】。

        琥珀色的眸子停留在题名上,似乎陷入了某场回忆中。

        江时清走到左侧走廊的尽头,隔壁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男人背着灰绿色的背包,胳肢窝里夹着画板挤出了门框看到江时清琥珀色的眸子亮了亮。

        “又要出远门?”江时清问。

        黎尔曼点头把画架放到墙角调转了背包翻出一本画册递给江时清。

        “我没手拿。”江时清示意两手提着的卷粉,黎尔曼耸拉着眉眼翻开了画册,一片雪色映入眼帘。

        “哇偶,你见过雪了,真漂亮!看起来很冷的样子,堆雪人了吗?打雪战了吗?”女孩兴奋地一连问,黎尔曼勾起的嘴角缓慢拉下。江时清一看就知道对方没玩过估计是看到雪找了个地方就开始画了。

        “下次吧,等我有空了一起去北方看雪堆雪人。”

        黎尔曼:“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你画完这本书。”江时清说了和精神病院里一样的话。她现在觉得有些懵,戏子阿侨、喜欢钓鱼的王叔、画家黎尔曼都是二院的病友怎么会出现在她家周围?终究是梦,一点逻辑都不讲。

        黎尔曼点头,想送的画册没送出去但得了允诺重新拿起画架出发了。

        江时清站在家门口前,一路上归心似箭迫切地想见到妈妈和姐姐,虽然清楚地知道是在梦里,但真只有一门之隔了却局促了。记忆已经揉碎,姐姐和妈妈的印记除了海伦的只剩下寥寥几回。

        一同吃卷粉的,一同学习的,余下的便是来精神病院探望的。

        母亲眉目间的麻木和疲倦每每回忆起来总像根针一样刺痛她的眼睛。

        门忽然从里面拉开,一张年轻的外貌和她有六七分相似的女孩子站在门外,扎了马尾,鼻梁上架了副眼镜。

        “早就听到你的说话声了,我还纳闷你怎么不推门进来,忘带钥匙了吗?”江时蕊接过卷粉转过身边走边道:“陈伯家的?我闻着辣椒油就像。”

        海蕊的说话声温温柔柔的,平日里话很少,和江时清呆一块时话和车轱辘似的。

        “妈呢?”

        江海蕊顿了顿回问:“什么妈?”

        “啊?”江时清蒙住了看向海蕊,海蕊皱了下眉看不出悲喜地说:“妈都死了很多年了,我六岁时就走了”

        “什么?!你说什么?!”妈如果不存在的话,那和她一同吃饭,每年都去看她一遍的人是谁?她能清楚地回忆出母亲探望她时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态,现在海蕊说母亲不存在?

        不对!江时清回想起陈伯说的话:有空叫你妈和你姐一块儿下来吃。陈伯明显是知道母女三人的存在的。她急匆匆地反驳:“那我卷粉还买了三份呢!”

        海蕊抬起手示意她看:“什么嘛,就是两份啊?你一份,我一份。”

        江时清低头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她明明拎的是三份来着,她着急地掏口袋抓住一张10面值的人民币,奇怪,不是5元的吗?

        果然是在梦里,她潜意识中难道一直在担忧母亲早亡吗?她打量起房间,衣服、沙发、装饰品都是年轻女孩会喜欢的款式,洗漱用具只有两套,一红一蓝没有多余的。

        她快步走向书房,左边的墙上有张全家福,三十来岁的年轻夫妇抱着两个扎辫子的女娃拘谨地冲镜头笑着。时光被定格在了那一年,江时清对这张照片有印象,之后的却记不起来。

        到底谁的话是真的?明明每一年妈妈都去看她了。

        她必须得去一趟精神病院找医生看探视记录。

        “脸色怎么这么白?快过来吃吧。”海蕊招呼着。

        江时清回到桌子边如儿时一般挑起卷粉吃,梦里面吃东西没有味道,重重疑惑掩埋在心头更觉得寡淡。

        饭后,江时蕊要忙着学习,江时清在屋内走走看看,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原因她看很多物件都觉得隔了一层雾罩,记忆太浅,她拿起一个玩偶却没有任何的熟悉感。

        能够在梦中见到时蕊,江时清心情松快拖了张椅子反趴着下巴搭在椅背上凝望着时蕊写字的侧影。

        “姐”

        “嗯”时蕊应了声没听到她说话:“说什么?”

        “没什么,就叫叫。”

        “神经。”

        “哎”

        摇椅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江时清合上眼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梦境中,她梦到阿侨唱戏的那座侨,桥边王叔和方叔在钓鱼,桥下一叶扁舟晃晃悠悠而过,鹤君端坐在船头念着古怪的咒语,背包客驻足在街边描绘着什么

        “姐姐!姐姐!快看我!”

        是齐嘉乐的声音,她抬头望去齐嘉乐趴在桥柱上朝她挥手。

        “姐姐,咱们俩去冒险吧!”齐嘉乐兴奋得脸颊发红,江时清才注意对方背了个包,鼓鼓囊囊的,而她不知道何时从桥下到了桥上。

        “我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洞穴,里面藏有古龙的胚胎,好大一个,我们去看看吧!”

        还没开始走,周围的环境一变,小桥流水变成了望不到顶的山洞,潮湿的绿藤爬满了山壁,地面也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有些软棉。

        “姐姐,你在看什么?”齐嘉乐仰起头,洞口离得太远宛如一盏黯淡的灯。

        江时清摇头,刚才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深渊,只是视角有些不一样,一个俯视,一个仰视。

        踩着软绵的藤蔓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洞的深处出发。

        行了不知多久,江时清听到类似脉搏搏动的声音,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密密麻麻交织如网状的脉络,暗红色的血液在脉络中静谧地流淌。既然静谧为何会有声音?

        她疑惑着,脚底突然被什么东西刮了下,她抬脚发现自己居然没穿鞋子!就这么光着脚踩在藤蔓上,紧接着她看到绿色的藤蔓在蠕动,叶子小幅度地摇摆。

        脚底软糯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江时清蹲下身摸了摸叶片,叶片是绿色的叶脉却是暗红色的,质感厚实,软绵绵的,像是动物!

        “嘉乐!”江时清警惕地喊想提醒对方小心,话却堵在喉咙里。

        她看到少年的背影抽长变得高大又板正,黑色的碎发下温柔的眼型眯起,竖指在唇边:“嘘,小声点,别惊动到它。”

        “你听,”曲霖函侧耳,神情透着不正常的兴奋:“砰砰砰多么完美而有力的心跳!”

        “它是活物!”

        什么?江时清还没搞懂曲霖函在说什么,耳朵里就响起了如鼓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那声音的震感在洞内回荡又被反射回来,霎那间江时清觉得满洞都是心跳声。洞壁的‘藤蔓’簌簌往下落,足下的也往内回缩,江时清跳上一块石头看着藤蔓如潮水般缩到一个地方垒成一个巨大的红绿交织的肉球。

        江时清的目光黏在那肉球上,黏腻的似沥青的绿色流状物从枝叶间溢出,她仿佛透过那流状物看到筋膜下蜷缩成一团的东西。她的眼睛忽然火灼一样疼,不可直视这个念头浮现。她极力地克制想要闭上或者移开眼睛却有心无力,内眼角有液体流下,她的视野被猩红覆盖。视网膜充血了

        “我找到它了!”

        曲霖函激动地跑向肉球,向来端正温润的举止透着股疯狂,背影挡住了她的视线。灼痛的眼睛得到缓解,猩红的视野中菌丝般的藤蔓攀上了曲霖函的鞋面。

        那不是藤蔓而是怪物的触须,江时清意识到。

        “小心!别!”江时清急喊。

        却已经来不及了,曲霖函回了下头刷地一下被菌丝吸走后背被牢牢地吸附在肉球上,外围的触须有的钻入了他的衣服,有的左右交叉很快就覆盖住曲霖函的半身。

        触须抽取他的血液,他露在外面的手指只剩下皮包骨,脸颊也凹陷下去,然而他感觉不到痛似的还在笑,献祭般地笑着。

        “你在笑什么?”

        曲霖函:“我笑你愚昧,笑你们愚昧!愚昧的人类啊!”

        他的声音出现奇怪的重音,仿佛有数个人同时说话:“当群星归位时,伟大的父神阿撒托斯将从沉睡中苏醒到那时群星泯灭,所有的生物和文明都将在惊啸中狂欢,在狂欢中疯狂,疯狂中死去”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宇宙变成坟场,到处都是死去的恒星。”

        阿撒托斯,这个词又一次出现了,江时清隐约记得在哪里听过,一时想不起来。如果阿撒托斯也是古神的一位又被古神们称作父神的话,她遇到的古神都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更何况是众神之父!这位古神的苏醒将会让世界毁灭。

        如果是古神之间的竞争,人类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那么父神呢?父神的立场是什么?祂会参与战争吗?这些都不是她能操心的程度,死亡的乌云一直罩在人类头顶,因为副本而死和因为古神的战争而死区别不大。

        只是什么是死去的恒星?地球也是恒星之一,地球也会‘死去’吗?

        她想起王博士说的话:

        “如今的地球生态链非常复杂,史前生物和现代生物混居:太古代的细菌、元古代的藻类、古生代(寒武纪的皮卡虫、奥陶纪的鹦鹉螺、志留纪的三叶虫、泥盆纪的甲胄鱼)。”

        “中生代的裸子植物:苏铁、水杉、红杉、松柏,三叠纪的蕨类,白垩纪的被子植物等,几乎各个时期具有代表性的生命体都能在如今的地球上找到对应物。”

        “于是研究者之间也留存着一种说法,一种大胆的假设。”

        “地球正在经历一场重演。”

        地球南北极磁极消失形成两个巨大的黑洞,动植物发生异变,返古现象频生,只存于记载中的物种‘复活’,时针仿佛在倒着走。如果地球正在重演,等到燃料耗尽之时,物质崩解,坍塌,那么就只有一个结局:泯灭。

        怪物还在说着,江时清眼睛快速眯了眯蓦地遍体发凉、毛骨悚然,曲霖函张合的嘴巴中一根绿色的触须钻了出来。

        是什么在和她对话!是怪物吗!

        怪物用它那惊啸的重音说道:“当坍缩的磁星融合,混乱的宇宙重新聚合无限膨胀,膨胀,在轰鸣声中唤醒阿撒托斯!”

        【作者题外话】:坍缩是其中一个大的理论,想象一下磁极消失坍缩成黑洞,消失的磁极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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