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生命之所归
春去冬来，霍去病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随着胸口疼痛的加剧，他明白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霍去病决定做个最后的告别。
他来到庭院里，找到正在耍剑的霍光，再次陪他练完最后一场剑，带上他来到大将军府拜访卫青，卫青看到这俩外甥很是不高兴。
霍去病和霍光拜完礼，卫青也没让他俩入座。直接数落道：“去病，你我应该保持距离才对，这样才能长远。还有，陛下最不喜外戚干政，前阵子你为何上了一道请诸王就国的奏疏？你要知道窦氏就是因为……”
“舅舅！”
霍去病直接打断了卫青的话，卫青更是不满了，可霍去病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舅舅，去病要死了。”
“你说什么！”
“我快要死了。”
卫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看霍去病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那霍光更是惊恐，二人也不像是拿他这舅舅寻开心。
霍光拉着霍去病的手，不断摇晃，“哥哥，你在开玩笑对吧？”
霍去病摇了摇头，霍去病这番惊人言论更是把卫青家里人全吸引来了，大家把房间围的死死的，睁大眼睛往里看。
“都滚！”
卫青显然也慌了，他站起来先将闲杂人等全轰走，再靠过来小声询问：“去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得了什么病吗？”
霍去病很平静的回答：“我本该两年前就死的，只是好姐姐心疼我，帮我拖到现在，去病感觉的很清楚，我马上就要死了。”
卫青还抱有侥幸，“去病，我们先让医生看看？”
霍去病笑了，“舅舅，你我先一起去见陛下吧，毕竟，君父有最好的医生不是吗？”
卫青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三人同乘一车，路上，卫青和霍光面色愁苦，只有霍去病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霍光低着头忍着不哭，而卫青见霍去病如此平静也只能微微叹了一口气。
未央宫里的刘彻听闻霍去病卫青带着霍光联袂求见，刘彻一时有些惊讶，毕竟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情，正好刘彻也有事要和他们二人商议，便叫宦官请他们三人进来，刘彻端坐于上。
等三人叩拜行礼结束后，刘彻开口说道：“正好，朕本来也要派人去请你二人，那匈奴伊稚斜拒绝向朕称臣，朕准备这次彻底覆灭匈奴人！你们说这次我们该怎么打！”
可等刘彻说完后，却没得到回应，刘彻很是奇怪的问：“怎么，朕的大将军，骠骑将军，难道害怕那匈奴了吗？”
还是没有回应，这下刘彻也察觉到不对了，霍去病这时很平静地说：“君父，恐怕这次去病无法再替君父出气了。”
“为何？”
“去病快要死了。”
此话一出，刘彻跟卫青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先是疑惑然后很是愤怒的说：“去病！朕就算再疼你，你也不能拿这种事跟朕开玩笑！收回去！否则，朕……”
“君父！”
霍去病还是那一副平静至极的样子，“是真的，去病马上就要死了。”
刘彻顿时慌了，跑下台阶的时候差点跌倒，霍去病眼疾手快，接住了刘彻，刘彻扑进霍去病的怀里，感受着霍去病仍孔武有力的身躯，又摸了摸去病健壮的胳膊。
刘彻仍不敢相信的笑着问：“去病，你这不好好的吗？朕知道了，你这是最新的笑话对吧？”
可回答他的却是霍去病那平静的表情、平淡的语气，“去病不会开玩笑。”
刘彻彻底笑不出来了，“太医！太医！”挣开霍去病的怀抱，大声的嘶吼发令，“去传所有太医！三刻不到，全部斩首！”
有太监匆忙跑了出去，“君父！”霍去病再次出声，“没……”霍去病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哥哥！”
“去病！”
身边的三人又围住了他，卫青赶紧说道：“去病，你先躺下，这样会好受些……”
刘彻也急了，“对！对！躺下！来人！”
霍去病却早有准备，很是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一匹手绢来，擦了擦嘴，“去病最后，不想躺在床上。”
霍去病看向了殿宇的一侧，那是观星楼的方向，“去病最后想到那里去。”
霍去病于是开始向观星楼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出现了很多人，卫子夫带着皇子和公主们也伴随而来，太医们火急火燎的不停的围着霍去病转。
霍去病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只是伸出手来，任意的让太医们检查身体。
“如何？”
刘彻迫不及待的拉出一个太医来，眼神颇为吓人，“朕的去病如何？”
那太医虽然害怕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拜道：“臣只能说是奇迹，按理说，冠军侯这个样子，已经算是死人了。脉象全无，气血不通，经脉……”
“朕不想听那些！朕只问你能不能救！”
那太医跪倒在地，“臣无能为力！”
刘彻又抓来几个太医询问，结果无一例外，这群太医更是不等刘彻再抓，全部跪倒在地大声道：“臣等无能为力！”
刘彻气急，只能狂怒大喊：“废物！废物！朕要你们何用！”
霍去病没有理会身后这些骚乱，慢慢走到观星楼前，看着那高高的观星楼，霍去病笑了，“君父。”
刘彻半点皇帝的样子都没了，急忙走过来关切的说：“去病，那些庸医无用，你再去求求仙人，她肯定会救你的。”
“君父，去病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好姐姐救治过的原因。”
刘彻有些崩溃，“这！这叫朕如何接受！”
霍去病仍然很平静，“君父，去病最后不想太多人打扰。”
“好，好，朕马上照办。”
刘彻转身就对人群大喊：“除了卫霍家人，都给朕滚！”
霍去病又牵起默默哭泣的霍光的手，走进了观星楼，一步一步的踏上那阶梯，向顶楼走去，终于来到顶楼，见到了正跪坐在阳台上默默等候的石姬。
霍去病把霍光带了进来介绍道：“好姐姐，这是我的弟弟，他叫霍光。”
石姬看了霍光一眼，点了点头。
霍去病笑了，转而摸了摸霍光的脑门，对他说：“弟弟，哥哥现在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你去拦着他们，不要让他们上来。”霍光又哭着答应了，跑下了楼梯。
霍去病又走到那熟悉的位置躺下，“还是好姐姐这里睡得舒服。”
霍去病感慨着，石姬伸手接触了下霍去病的身体，也有些讶异，看向霍去病面无表情的脸，“霍小孩，你不疼吗？”
霍去病想扯出个笑脸来，却做不到了，“有好姐姐在，去病不疼。”
石姬有些无奈，“又说这些耍帅的话。”
二人就这么平静的相处，等待着时间慢慢的流逝，终于还是石姬忍不住说道：“霍小孩，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面对死亡还如此冷静的人。”
“是吗？”
霍去病看着渐渐变黑的天空，星星逐渐明亮，“也许是因为去病并没有什么遗憾吧。”
“大多数人都不愿接受死亡的，会尽可能挣扎，最后闹出很多笑话来。”
“去病也想闹啊。”
石姬好奇的看了过来，霍去病接着说道：“我本来想着再飞一次的，可去病真的动不了，无法再做那些帅气的姿势，所以，去病只好放弃了。”
“是吗？霍去病。”
石姬有些感慨道：“你果然很帅。”
随着太阳落山，星星渐渐显露出来，石姬如同往常一样望向了星空，霍去病也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好姐姐，你的家在星星上吗？”
“我不知道。”
石姬这次的语气显然没那么坚决了，她缓慢的诉说着，“但我希望它在那里。”
“它一定在那里！”
霍去病艰难的抬起了右手，指向了天空，“好姐姐的家一定就在那里，我的家被去病找到了，好姐姐的家去病也会找到的。”……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霍光忍不住又跑了上来，霍去病仿佛知道是谁，直接说道：“弟弟，你能回家帮哥哥拿一样东西吗？”
霍光拼命点头，霍去病尽量平缓着语气，“哥哥的床底下，有一个珍藏的宝贝，找到它。”
霍光又匆匆的跑下楼去，石姬好奇的问：“你藏了什么？”
“好姐姐，你能给我根棒棒糖吗？”
石姬这才发现霍去病的手仍在举着，连忙变出了根棒棒糖塞进了他手里，霍去病慢慢收回了手，把棒棒糖拿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去病的生命虽然短暂，但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好姐姐，你也一定会找到那个答案的。”……
随着一道流星划过，石姬重新醒来，看向了一旁睡着的霍去病，他面带微笑，睡得很甜，只是这次他不会再醒来了，石姬起身将他身上那浮在半空中的美梦托起，走到了那刻在地板上的法阵中间，将他放在了那里。
石姬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谁让我是好姐姐呢。”
随着法阵的光芒浮现，整片神州大陆各地都出现了霞光，它们渐渐汇聚成型，从空中看去才能看清它的全貌，这是一个巨大的法阵。在无数百姓的惊叹声中，一只小小的光团飞上了天空，正急速的向那星星飞去——
“好姐姐，去病能去星星住的地方吗？”
“不行哦，到了那里你会死的。”
“但，去病还是想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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