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萧若纱
令珂压制着怒意,扶住额头,快要眩晕过去:“好意思问,不是你把我追到这的吗!”
“…”
他不语。
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位陌生人,穿着僧袍,剃了度,满脸书生气,皮肤虽也偏白,但不像洛渊那般过分,更没有妖冶的眸子。他温文尔雅,一对佛耳很是显眼。
他的出现,让令珂全然安心下来。
“原来是正规和尚…”她长舒了一口气“我今天遇到个妖僧,差点没命。”
“施主进来歇歇脚,疗了伤,再细说吧。”他看了看令珂惨白的脸,原本飘逸的留海也被汗水浸湿,腿脚上还缠着荆棘、枯草,于是发了慈悲心。
令珂迎着初阳,抬头看到牌匾上写着“天剑禅院”几个字,字下方还有一行小诗:
“千手千心千影剑,一人一路一世间。”
原来是佛家的大禅院,天剑派属名门正流,以断魂剑法闻名于世。
“终于逃脱了…”她松了一口气,身体萎靡下来。
拖着沉重的步伐,随在僧人身后。禅院之门非常宏大,有一对仙鹤雕塑,立于两侧,它们展开翩翩巨翅,迎着日出,好在只需要上九级台阶,再多的话,腿就抬不起来了。
踏入大门,环顾四周,前院很安静,没什么人。中间有间长亭,环绕清澈见底的水流,左右两侧,是两座云窗雾阁的楼台映入眼帘,应该就是僧人们的居处了,楼下也生长着雪松,处处是清逸绝尘的仙气。
走过长亭,看了看悠闲的各色鲤鱼,阳光下闪烁着流光,忍不住露出笑意,寺院的布局还挺有清心的,才进入其中,就让令珂产生了净洗铅华之感。
“快到了,禅房就在前面。”
他指着不远处的方形屋子。
“好~”令珂应着,跟上他的脚步。
很快,屋子近在眼前,白色的墙壁上缭绕仙云图腾,湛青色琉璃瓦扑洒宅顶,厅门是四面竹色的扇门,清风徐来,一棵参天的松木伫立在侧,就像饱经世故的老者,更似谪居世间的仙人。
门匾上写着:“无为禅房”。
侧面的木窗开着,窗栏下,竟龙飞凤舞的刻着一首闲词: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没想到寺庙里还能题多情之词,不知是哪位小和尚写的~”令珂无所回避的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
“得到过才能谈放下,做过王,才能放下成王的心。成佛和成王一样,需要历世炼心,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情字。”僧人眼含深意。
“好像有道理。”她似懂非懂。
僧人打开古朴的木门:“进来吧。”
踏入门槛,扑鼻而来是木质的香气,一个金丝木中药柜赫然在目,足有三米多高,取上方的药需要用高椅承着。
令珂深吸一口气:“我自小就喜欢中药味。”
“那你有福气了,这是药堂禅房。”他应道。
禅房不大,看起来非常古朴,分为两间,前是药堂,中药柜在左侧,正前方放竹纹长木桌,几张古朴椅林立周围。
右侧隔出单独的休息房,被屏风遮住一半。
走进屏风,迎面便看到木质雕花的窗栏,浅浅半开着,窗外弥漫着浓郁的雾气,很是静谧。
房间四四方方,比想象中宽敞,木书柜贴墙放,对着一张竹床,椅子旁还有一方小门,地板是青灰色,清凉清凉的。
僧人温厚道:
“一会儿我去打些水,你自行清理血迹,再包扎草药,睡一觉就没大碍了。”
令珂缩了缩脚,脚趾头搭在一起,有些尴尬:
“不,你告诉我桶在哪,我自己打水。”
他也不勉强:
“院里就有木桶,也有水流,打开小门就是。”
“谢谢师父,请问师父尊号?”令珂很是感激。
“法号上元下尘,阿弥陀佛。”僧人双手合十。
“元尘法师。”令珂也回应佛礼,她虽不愿入佛道之门,但家族都有信仰,也知晓礼法。
元尘:“不必拘泥,我是半路出家,并无多时,以后称呼我元尘就可以了,叫法师、师父倒挺不习惯的。”
“半路出家?看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令珂联想到窗栏下的诗,狡黠一笑。
“我先去为你调药了,门后有双新的布履,你将就穿。”元尘有些难为情,离开了。
果然,一双干净的布履搭在小门背后,鞋底纤尘不染,看样子是新缝制的。
“都怪那个洛渊,鞋都给我跑飞了,如果还能再见,一定要让他赔!噢,不,还是别再见为妙。”令珂拎着布履,打开小门。
几枚米白色落花被风吹入书台上,花瓣重叠着,清丽无比。
里边是个精巧的院落,围了圈溪水,溪流边长着几棵轻柔的花树。
令珂赞叹:“这就是所谓的内有乾坤了。”
她蹲坐在花树下,用溪畔的木桶打来水,小心翼翼的清洗着伤口,初起的晨光,格外温柔。微风拂动,花瓣如细密小雪,扑朔而下。
缓缓冲净腿脚上一条条血痕,拿掉荆棘和枯草,足底的伤口密密麻麻,脚腕上也盘曲着一道,挺吓人。冰凉的溪水刚碰到肌肤,疼痛就被触发了,还好尚在忍受的范围,否则她要骂娘。
令珂不敢细看,皱眉,把腿脚洗净,昨夜仿若一场噩梦,虽然洛渊并无恶意,却实实在在造成了触目惊心的伤害。
与此同时,元尘也熬好草药,端着个药盘子,走到令珂身边。
令珂向他挤出笑容:
“伤口不深,只是毁了脚容。”
元尘将药盘递到她身边:“男女授受不亲,你按照我说方式,自己上药吧。”
“授受得清也不能让你帮我抹脚啊,谢喽~”令珂闻到一股清冽的幽香,木质的盘子上,有青色小药罐,一卷纱布,还有刮骨刀和燃着的油灯。
她疑惑。
元尘皱眉解释道:“禅院外那片林子里的荆棘,都有寒毒性,你得把骨头上的肉刮掉一层,黑血出来后,把药膏用火烤热,再敷到伤口上,最后才是包扎,以便防止毒邪侵体。”
说罢,将木盘也放在她身边,
“啊,有毒么,真他奶奶的倒霉…”令珂咽了咽口水,拿起了刮骨刀。
她咬着牙,开始除去伤口中有些发黑的血肉,顿时,钻心刺骨之痛传来,白骨暴露,汗水渗出额头。
黑血果然涌出,浸入土壤中。
令珂一鼓作气清理完伤口,用涂抹勺装了药膏,在火上引了引,直接填进伤口里,温润的灼热感在渗透,顷刻间,体内的寒意被驱散不少。
元尘也捏了一把汗,刮骨是多么彻心之痛,看她一声不吭,格外惊异,他默念着药师佛心咒。
令珂身手灵敏,不用多久,就包好了纱布。
“大功告成!”她拍了拍手,忍着痛穿上布履,汗水已经浸透衣襟。
“布履原本大两圈,脚肿了一圈,加上纱布,现在刚合适。”令珂轻松道。
元尘:“施主的忍耐力异于常人。”
令珂笑了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令珂,东震城人。”
“令施主为何会到这来?”元尘问。
令珂答:“本是想投奔在南离做铸剑师的儿时故交,跟她学武习艺,结果路走到一半,就遇到那妖僧,他先是化作黑蛟追我,而后又成了人形,我好不容易才逃脱。”
“黑蛟,你说的是洛渊。”
“你知道他?”令珂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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