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拥抱
云潇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长发软而细，转身停在门边。
本该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周闻撑在桌边，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和黑色牛仔裤，上午十点，窗外的阳光大片的披洒下来，分不清是阳光更绚烂还是他的笑更加耀眼。
“娇娇”
他站在阳光下，伸出手，招她过来，清澈的声音像是带了蛊毒一样，秀挺的鼻子被阳光分割成完美的两半。
“周闻”
云潇潇强忍抬脚走过去的欲望，站在原地，站在阴影下。
周闻依旧挂着笑，低头眨了眨眼，从阳光走进阴影里，他走得极快，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他个子高，弯着脊背把头埋进她颈窝里，贪恋的汲取她身上的味道。
克制的拥抱，措不及防又妄想极久，云潇潇觉得自己幸好吃了药的，要不然现在早就进医院。
她也能感受到另一个胸腔心脏跳动的声音，异于常人的心跳频率宣示着少年的赤忱。
“娇娇，你也喜欢我”
周闻的短发在她耳侧蹭了蹭，贴着她圆润白皙的耳朵说，说完，还不忘拿下巴蹭蹭小巧的耳垂，放在腰间的手收紧，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
“周闻，你别，太紧了。”
少女甜软的声音小声抗议，周闻松了松手，但依旧把人锢在怀里，而门外给周闻送手机的李严提着步子默默退后，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相机声响起的声音引得两人都偏头看过来，本就松了力气的周闻被推开。
李严恨不得立马隐身，但是目前貌似不行，因为周闻脸色能滴得出三斤墨来的叫他过去。
“老大，我那个，我还没睡醒，我再下去醒醒瞌睡”
李严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教学楼，人生十八年，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不过，老大这是要把人追到手了！想到这，李严反倒不害怕了，掏出手机看了看那张照片。
构图完美，光线完美，模特完美。
找到周闻的微信把照片发了出去。
果不其然，那边发来消息。
“你看上的那辆车，星期六自己去提。”
发出这条消息时，周闻还握着云潇潇的手腕不松，心里盘算着再来一次。
云潇潇却退开一步，平复好心情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周闻，我不否认我喜欢你但是我的…”
还未说完的话被他的食指抵在唇前，整个人又被扯进他怀里。
跟刚刚不同，他抱的不紧，一只手拍着她的薄背，跟哄小孩一样开口。
“娇娇，你喜欢我这句话就够了，我只喜欢你，不管你拥有什么，或者你缺少什么。”
声音透过肩颈，扣响她的心。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个要求”
退而求其次，云潇潇伸手环住少年精瘦的腰，两人之间的距离为零，周闻虽然老在睡觉，但也会出去健身和打球，腹肌和人鱼线隔着薄薄的卫衣印在云潇潇的手臂上。
“你说”
“如果我十七岁的时候你还喜欢我，那我们就在一起”
年龄的增长给心脏带来的负担越来越大，如果能平安渡过十七岁，那她能多活几年的几率也是不是会更大。
“好，我听你的”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答应她，云潇潇从周闻怀里出来，扬起明媚的笑道。
“这么信我，不怕我反悔啊”
今年她不怎么真心笑过，总是没什么表情或者瞪一眼周闻，她本就长得甜，笑起来眼睛弯弯，脸颊的肉被带起好看的弧度，露出白洁的牙齿。
“你不会的”
说罢，伸手捏了捏云潇潇的脸颊，手感是真的好。
两人之间的温存并没有持续多久，周闻的手机响起，本来想挂断，在看到是医院的来电时，刚刚还笑着的人脸上瞬变。
电话里说奶奶突发情况，已经进了手术室，需要家属过来，他没有刻意避开，云潇潇也听了个大概。
没等周闻开口，云潇潇松开他的手，拍了拍他手背。
“快去吧”
她是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自然也懂得此时此刻的感受。
手腕重新被人握住，周闻沉着的脸挤出放松的表情，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
“娇娇，陪我一起吗”
b市协和医院的手术室门前，周闻坐在离手术室的门边，莫名的很想抽烟，手术室的红灯依旧亮着。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周闻，脸上苍白，带笑的眼睛里全是茫然。
云潇潇见他烦躁的样子，去对面接了杯温水，放进他手中，坐在他旁边的空地上。
“奶奶不会有事的”
手中的温水顺着纸杯将温度传到冰凉的手心，周闻仰头喝下那杯水，干裂的唇终于湿润。
电梯口传来声音，一个和周闻几分相似的人带着一群人往手术室走来。
正是周闻的父亲周渊明，左边站着周月，右边站着好久不见的大哥，周家长子，周燃。
“你这样叫什么样子！”没有关心，没有宽慰，周渊明对周闻，只有严厉。
“阿闻，起来地上凉”周月想上前扶起周闻，却被周渊明的眼神止住。
原本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周闻抬头，脸上的表情突变，带着讥讽的笑，看向周渊明身后的女人，哑着嗓子开口。
“哟，周董事长难得抽空来医院一趟，怎么，不是给你的小老婆做产检，跑来手术室干嘛。”
“还是说，不想要，要来打掉”
平时那个温柔又毒舌的周闻此时身上弥漫着压不下去的戾气，冷漠又无情。
“你说什么！你”显然是激怒
了周渊明，抬脚就要往周闻身上踹过去，被周燃拉住。
“阿闻，奶奶现在在里面手术，能不能先别吵架，一起等奶奶出来。”
周燃把周渊明扶到旁边的座椅上，走到周闻身边，从他过来时就注意到了旁边的女孩。
“小同学，麻烦你了”
到底是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周燃朝云潇潇颔首示意，云潇潇朝他点了点头，放在膝盖上的手被人拉起，周闻拉着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周燃摇了摇头，看向二人，周闻的手没松，女孩也没挣扎。
手里的小手蹭了蹭自己的手心，周闻转头，云潇潇依然垂着眼，在他手心一笔一划的写字。
“不要生气，会变丑”
写完抬头，另一只手揉了揉周闻的头发，少年利落的短发触感很好，云潇潇看见他紧皱的眉心终于满满开始舒展。
坐在对面的周渊明目睹了这一切，他的小儿子，其实是最像他的。
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用情至深，也曾为一个人放下满身的脾气。
只可惜……
“别看了”
不知何时开始，父子俩之间话越来越少，除了争吵，其他的话语寥寥无几。也许是周渊明出轨被发现那天，也许是赵婕走的那天。
“女朋友”
周渊明没理他的话，将视线转移到云潇潇身上，没等两人回答，周渊明继续盯着云潇潇说。
“云家的孩子”
“是”
b市的世家大族不少，周家一直属于在金子塔尖，但几十年前，云家当时的实力并不输周家。十几年前，云家当时的掌权人云隐不顾股东反对，把重心转到还未发展起来的南市，十多年过去，云家乘着政策的东风，一路发展得风声水起，已然成为南市首富。
云潇潇朝他点了点头，她不意外，云隐年少成名，小时候给自己讲他年轻时候的事情时，整个眼睛里都带着肆意的光芒，她更希望有更多人能记住那个天才；少年。
“在一中还习惯吗，我听说你跟阿闻…”
“周渊明！”
周闻不耐烦的牵着云潇潇走了出去，他不想听到周渊明的声音，更不想听到周渊明跟云潇潇说话。
他走的又快又急，牵着人走进楼梯间，转身把云潇潇抵在门板上，眼前是距离极进的帅脸，身后是垫在她后脑勺的手，头顶的应急灯亮起又灭下。
他弯着脊背，晦暗的光下被他清晰的下颌线分割开来，周闻紧绷着脸，黑眸死死的盯着她，脑后的手温度冰冷。
云潇潇叹了口气，伸手抚摸他的眉骨，他个子太高，云潇潇只能踮脚抱住他的脖子。
“阿闻，没事的”
春来的第一缕阳光照到高山的雪顶上，它虽然不能立马融化冰山，但冰山因它开始融化。
手术室的灯光终于灭下，周奶奶被推进病房，周渊明在她醒过来之后就带着人走了，周燃和周月也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忙，没到半个小时，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周闻和云潇潇。
周奶奶跟周闻说了几句话，就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握住了云潇潇的手指。
“奶奶，这是我同桌，娇娇，也是你未来的孙媳妇。”
周闻站在床尾，看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心里莫名的踏实。
“好，好，好娇娇。”
老人鼻子上还插着管，眼睛里却止不住的开心。
云潇潇站在病床边，微微弯腰，想着能让老人开心点，她没出口反驳。
“奶奶好”
她声音本就柔，看着眼前病重的老人，心里一阵酸涩，她想起了云隐。
“娇娇好，娇娇乖；阿闻，你去帮我，给娇娇买份粥”
本想说等会带云潇潇去吃饭，看着老人的眼睛，周闻应了下来，走出病房，站在楼梯间里，咔哒一声，猩红的火苗在周闻手指间亮起。
支走了周闻，老人让云潇潇帮她把柜子里的盒子取出来，又招呼着她坐下。
“娇娇，奶奶活不长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拍了拍云潇潇的手，继续说下去。
“阿闻喜欢你，奶奶，很高兴，盒子里的东西是奶奶送给你的礼物，以后，还请你，继续陪着阿闻走下去。”
老人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云潇潇压住眼中的酸涩，点了点头。
“阿闻的妈妈走得突然，阿闻，也很恨他爸爸，可是人啊，不能只靠仇恨活下去。”
“娇娇，奶奶，相信你是好孩子，你以后劝着点阿闻，他们，终究是父子。”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完，云潇潇看了眼手机，何纤说今天运动会没怎么查，帮他们打过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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