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W
体育馆的位置和图书馆隔着片人工湖相对而望，湖心处的小岛上修建了座不大的凉亭。
夏天多蚊虫，冬天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被x大一众学子戏称是真正的，‘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从人声鼎沸的嘈杂的室内出来，带着寒意的冷风袭来，毫不留情的刮蹭着她露在衣领外的颈脖和没有遮挡的脸庞。
闻初桐极自然的一缩肩，将下巴埋进棉外套的衣领，轻车熟路的闪身进在体育馆侧边的小道，寻了个避风的角落位置，藏起自己。
入口隐秘的小道直通人工湖外圈的步行栈道，相比湖心处一览无余的凉亭，大部分情侣更愿意选择隐于林荫下，私密性更高的栈道约会。
闻初桐散漫的才走到过道与栈道相接的台阶处。
前方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站着两个人，相对而立。
个高的男生背对着她，身前的女生被完全挡住，只能看见随风轻扬而起的栗色发丝。
脚下方向朝右转，闻初桐放弃了栈道几米处远的长椅，沿着体育馆外墙劲直前行，在尽头处的围栏前停住。
少女背脊倚靠着墙，单手搭在没过腰线的围栏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机。
“你拒绝我那天晚上，我就收到你发来解释的信息，信息里说你拒绝是因为告白这种事应该由男生来做，让我别把白天的事放在心上。现在你告诉我信息不是你发的，你让我怎么相信？号码是你的，难道手机这种私人物品，你会任由其他人拿去玩吗？”断断续续传过来的女声细弱，明明是控诉，却软得如同一滩春水。
柔弱又茶气十足，“罗朔你又何必这样戏耍我？拒绝我后又要给我希望，然后还置身事外的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喜欢你，可我也是有自尊心的。”
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只零零散散听见风中轻颤着的嗓音飘近。
闻初桐嘴角微微抽搐。
她可能是有点八卦体质在身上的。
基于非礼勿听的道德底线过高，闻初桐更往角落里缩，一只手去探背包侧边的小兜，扑了个空。
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常放在里面的蓝牙耳机被留在宿舍充电了。
少女眉眼间浮现抹明显的懊恼，双手捂着耳朵，却也无法完全阻止那边的对话穿过来。
“首先拒绝你不够礼貌，我向你道歉；其次，那条短信不是我发的，造成你的误会，我很抱歉；最后，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条理清晰的理科男思维言论。
说完话的罗朔唯一侧身，将原本被他身躯挡住的女生暴露出来。
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死死咬着下唇，脸色煞白。
任谁看了不说一句我见犹怜。
李媛仰起还挂着泪的脸，满脸的倔强，“好，你说不是就不是。以后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
得到答复的罗朔抬步欲走。
“果然，传言是真的。”不甘心的女声成功让他将迈出的腿收回来，原地站定，“你喜欢闻初桐。”
猝不及防的。
闻初桐被哽住，“……”
没想到吃瓜最后吃到自己身上，大型社死现场。
彻底待不住了的闻初桐下意识要避开。
刚转身。
几步外的体育馆侧门被推开，一抹瘦高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彻底挡死了角落的唯一出口。
闻初桐抬眸，对上那双隐于帽檐之下的深邃眼瞳，他似乎也很意外会在这撞见，诧异的微一挑眉，将衔在唇边的烟取下，夹在指尖。
闻初桐：“……”
冤家路窄。
“我是喜欢闻初桐。”罗朔的嗓音清晰飘近，“但这不关她的事，也不关你的事。”
“。”
闻初桐僵住，受到惊吓般懵懂的转过头去。
睨着她不自然的神情，同样听见的褚新桐轻嗤，阴阳怪气，“听墙角呢？挺精彩。”
“……”闻初桐咬着牙，忍了忍，“无意的。”
“她怕是都不知道你是谁。”还染着哭腔的李媛嗓音突然拔高，变得尖锐，嗤之以鼻的不屑，“听说她申请了休学，至于原因，谁知道呢？学校论坛帖子你没看吗？有人亲眼看见，这学期经常有个开豪车的男人来接她，你不知道吧？她随随便便一个包就得上万，可不是谁都背得起的。”
“那样的人，你还喜欢吗？”
字里话间没沾一个脏字，却怀着满满恶意的揣测和诋毁。
褚新桐身躯一侧，将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女困在体育馆外墙和他胸膛之间，彻底隔绝了她的视线。
她看上去毫无波澜，好似完全不在意。
少年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情绪。
“以后。”落下来的冷漠男声有些低沉，“会有更难听的。”
“哦。”闻初桐撩起眼帘，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谢谢。”
褚新桐冷哼。
远处。
沉默的罗朔突然开口，嗓音似是压抑着怒，却还是礼貌克制着，“她的家庭条件很好，不屑做你说的那种人。”
“她告诉你的？她说你就信？”李媛的表情都开始有些扭曲，嘲弄的讥笑，“罗朔，原来你这么天真。”
“我和她是高中校友。”罗朔嗓音更冷了几分，“年少无知的时候，听到的校内传言和你现在说的如出一辙。我也曾误会过她，后来发现那些听之信之的偏见有多可笑。”
“你和那些发布谣言的人一样，肤浅且无法自控的嫉妒她。”理科男惯性的做出结论。
罗朔说完话彻底失去了交谈的耐心，不顾她此刻脸色的难看，转身抬步离开。
走出几步的人又停下，“没有追求她是担心自己的感情里更多的是想弥补过去错误认知的愧疚。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喜欢她，在很早之前就喜欢了，只是没有勇气告诉她。是我的自卑心理作祟。”
“而你，嫉妒她又不敢承认的嘴脸令人觉得丑陋。”
自我剖析透彻，符合罗朔的人设。
迈上台阶的人在瞥见角落的两道看不清脸的身影后，一愣，很快又回过神，离开的步子也愈发匆忙了不少。
被留在原定的李媛也没有待多久，向着栈道另一个方向走。
两人离开的路线像是印证着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几秒后。
低垂着眼帘的闻初桐扭头，站直身躯，“让一让，谢谢。”
褚新桐侧身让出能容纳她通过的空间，夹在指尖的细烟递回唇边，轻咬。
揣兜的手摸到打火机外壳，刚要往外掏。
“公众场合禁止吸烟。”走出几步的少女散漫的抛下一句，“x大校训。”
俨然是对他在台上说的那些话的反击。
回礼？
褚新桐眯起眼，逆着光看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咬着烟蒂的唇微勾，眼底染上抹似有若无的玩味。
指尖将帽檐往上顶了顶，露出少年此刻含着很浅笑意的深邃瞳眸。
战队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很有趣。
在场馆外又等了十来分钟。
已经饿得隐隐生出几分燥意的闻初桐终于在涌出体育馆的人潮中看见了异常欢快蹦跳着的江晓卉，快乐得像只兔子。
“桐神本人比照片帅了几百倍。”走近的江晓卉极度自然的抱住她垂在身侧是手臂，“超话里那些人说相机限制了桐神美貌的发挥，果然是真的。”
“……”压着燥的人不想说话。
“我在群里说我今天见到了桐神本人，好多小姐妹都说她们也想看，非常羡慕我。”江晓卉毫无察觉，“还有人说后悔高中没有好好努力一把考x大，不然她也能亲眼见到桐神了。”
“……”好像又更饿了。
浑然不知的江晓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还和群里的小姐妹约好一起去上海看桐神的比赛，当然我主要是去看你的。”
闻初桐停步。
忍无可忍，“我现在只想快点去食堂吃饭，以及。”
“你主要去看他，其次才是看我。”
被揭穿的江晓卉憨笑，抱着她的手臂晃了晃，蹩脚的转移话题，“走走走吃饭去，我们边吃边说。”
“哦，不太想。”
江晓卉瞪她，“不，你想。”
闻初桐：“……”
饭点的食堂有些拥挤，各个打菜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队。
闻初桐被江晓卉拽到有糖醋小排的7号窗口前，加入队伍，还念念叨叨的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题。
“初初你休学申请批下来了吗？”江晓卉突然想起来，侧过头问她：“也不知道哪个多事的，还把你要休学的消息发到学校论坛上去了。”
仗着身高优势正默数前面还有几个人的闻初桐不过脑的应声：“嗯。”
“嗯是什么意思？”江晓卉疑惑，“是申请下来了还是你知道论坛的事了？”
闻初桐抬手将她的脑袋拧回去，“申请下来了。”
“哦哦。”
江晓卉沉默几秒，又开始兴奋，“那你之后去打比赛是不是能经常见到桐神啊？那你能帮我要个签名吗？最好是签名照，to签的那种。”
“。”
“不能。”女声冷淡。
推着她往前进了几步。
“好吧。”碰壁的江晓卉遗憾，“要是你跟桐神在一个战队就好了，听说他水平很高，你们一起，说不定能拿冠军呢。”
闻初桐一愣。
敛着眸，莞尔一笑，“会的。”
“？”江晓卉注意力被转移，眼巴巴的望着窗口里所剩不多的糖醋小排，“会什么？”
“拿冠军。”
江晓卉慢动作的扭头，笑嘻嘻的有些欠揍，“我突然不知道该祝你夺冠还是祝桐神夺冠了，好矛盾哦。”
抬手轻拍她的脑袋，吐槽顺便提醒了句：“要你操心，到你了。”
打好菜的两人端着餐盘在角落里找到位置。
刚坐下。
“初初，你说桐神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看上去很冷漠，脾气不太好的样子。”握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江晓卉咬着筷子，“超话里的大粉都说桐神毒舌又常年司马脸。”
闻初桐夹菜的手一顿，正要评价。
脑海里闪过在过道少年侧身挡住她的举措，又把原话默默吞回去，换了一句，“九分的狗，一分的人。”
江晓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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