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尘埃落定
起初白曜以为女子拥有非凡地位，此刻见她安静站到中年男人的身后，豁然明白，原来这才是大佬。
他静观默察对方，低调中带着高贵，平和中暗藏风暴。
难道这位才是001？
研究所人员衣服胸前都会有编号，可女子和中年男人却没有，穿着也是格格不入，他无法准确判断。
倏然，跟随而来的囚犯胆怯地往前踱了两步，似乎明白这些金属卡牌代表着什么，没有多说话，纠结几秒，一咬牙，拾起一张翻开。
牺牲者：无法被原谅的罪恶。
白曜心中默念，若有所思，卡牌字体竟是中文汉字，之前囚犯和研究所人员也都以非常标准的普通话交谈。
这名囚犯低着脑袋，一言不发转身走出室内，两名持枪的机械狱警左右押送。
直到这个时候，中年男人依旧没有看白曜，自顾自将那张牺牲者卡牌盖好，沉默很久道：“选一张。”
“我吗？”白曜颇为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女子冷峻反问，“难不成是我？”
好吧，我知道是我，但就是想问问……白曜靠近桌面，也不懂这些卡牌有何意义，刚才囚犯选中的牺牲者肯定不能选，名称就不好。
他并未过多犹豫，随便捻起中间一张卡牌翻开。
侦探：线索就在眼前，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白曜觉得还不错，只要不是什么牺牲者就行。
忽然间，一首欢快的流行音乐从角落的架子上响起，“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
“宋启这家伙，连通讯器都没带，闹铃也不关。”女子云叶音踱步架子前，关掉了音乐，对着白曜道，“你回去吧。”
“啥？这就让我回去？不是应该……”白曜呆愣住，本想说不是应该谈论下如何规避机械义肢改造的事情嘛，你就让我来选牌的？
更令他疑惑的是，这个世界，为何会有地球的音乐？
可对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他只能云里雾里地离开。
等合金门关闭，中年男人林知巳随手拾起白曜翻开的卡牌道：“罪犯是有创意的艺术家，而侦探则是评论家。”
“那老师您是什么家？”云叶音问道。
“我？我就是一个观众。”林知巳收起金属卡牌，笑了笑，“说吧，那个新人有什么值得你在乎的地方？”
云叶音也不隐瞒，坦然讲述，“昨晚来了两个新人，我调查了一下，一个叫陈泽，苏氏财团收养的孤儿，这人倒是没什么，从小到大的经历一查就清楚，问题是那个白曜，太干净太异常了。”
“所以你怀疑他图谋不轨？”林知巳随口一问。
“嗯，他属于白氏嫡系。他的资料显示他是22号城市的一名高三毕业生，父母早年因病逝世，前几天抢劫银行被抓，判刑66年，后来白氏集团出面，想办法为他减轻了罪行，最终被判，为22号魔方服务33年。”云叶音饶有兴致地陈述道。
靠着书架研究了半天，白曜勉强弄懂，这就是一个通讯阅读器，可以用来联系其他研究所人员，以及查阅资料，当然了，能查阅到的都是毫无价值的资料，重要信息根本不显示。
以他新人的身份，没有联网的权限。
他站着一看就是两个多小时，哪怕能查阅的资料有限，可对于一无所知的白曜来讲，也显得格外珍贵。
“联邦，七大财团，22号城市属于白氏财团和苏氏财团的掌控区域，财团垄断了几乎所有经济命脉……”
“我们坚守自己的作风，最终发现，崩坏的秩序改变了社会，我们无能为力，只能放弃，人间不值得……”
静静阅读，白曜从小到大记忆力就异常强，也许达不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可一目十行，记住一段时间的事情细节还是问题不大。
滴！滴！滴！
通讯器角落跳出一个弹窗，他点开查阅，类似邮箱信件：
五分钟后来研究所B区。
寄件人003。
白曜表情古怪，好吧，你不跟我讲有通讯器这种东西，我费劲半天学会登录使用后，你就给我发来邮件，去你大爷！
心中鄙夷，收起通讯器，他查看了一下金边沙漏，相比最初，沙粒减少了五分之二。
凭借超强记忆，白曜辗转来到研究所B区，合金门开启，只见十几人来回忙碌，个个面目凝重，像是在进行某种重要实验。
皮肤黝黑的003侧目看向他，言简意赅吩咐，“你去3号隔间对实验体进行机械手臂功能检测。”
“好的。”白曜也没拒绝或多问，转身就去了金属墙体密封的3号隔间。
穹顶安装了七个摄像头，不少仪器凌乱摆放，一个机械狱警持枪看守着手术床上的魁梧囚犯。
这名囚犯惊恐地注视他，语气哀求道，“能不能轻点，我怕痛。”
白曜缄默不言，伸手触碰对方冰凉的机械手臂，这玩意结构太过复杂繁琐，他完全看不懂，更不会什么功能检测。
回头瞟了眼机械狱警，他硬着头皮胡乱捣鼓，有种考政治题目的时候，哪怕不会，也要写满试卷的干劲。
魁梧囚犯等了许久，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发生，感动涌上心头，出声道，“你是对我最温柔的研究所人员。”
拿起身旁金属锤子，白曜二话不说，一锤子就是重重敲上去！
当，当，当。
囚犯瞪大眼睛盯着金属锤子，心生后悔……草率了，这家伙一点也不温柔。
白曜就这样自由发挥了几个小时。
直到中午12点整，隔间被推开，003组长疲惫地走进，脱掉了白大褂，询问，“能量供给和性能是否正常？”
“正常。”白曜不慌不忙回答，实则他哪知道正不正常，反正手术床上的囚犯算是被他敲得精神不正常了。
003组长点头，“把实验对象送回隔离室观察。”
机械狱警押着束缚了手脚、一脸解脱的魁梧囚犯离开。
“组长，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白曜也准备先撤。
谁知，中年男人叫住了他，“没事，刚好趁着午休时间，我将你的机械义肢安装了再说，过程会有些痛，忍耐一下就好，联邦最新版医疗义眼很强大，具备了骨骼扫描和病情分析等功能。”
“来，躺下，我先给你麻醉。”
危机来临，白曜心情沉到谷底，你也太热爱工作了吧？午休时间好好休息不香吗？非要给我改造！
卷起衣袖，003先给机械手臂消毒，调整了红外线切割仪器。
这种手术他经常在囚犯身上实行，早就熟透，不过少年似乎没打算配合他，依旧僵硬站着，“我不想浪费时间，我也和你说过了，每个人必须将双手和左眼替换成义肢。”
白曜眼神冷漠，“组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中年男人简短一个字道。
“要是杀了你，我会被判什么罪？”白曜问道。
003明显愣了一下，还以为对方会问机械改造的过程，结果竟是问这种荒谬怪诞的事。
这少年是打算杀了我？然后逃避被改造的命运？
中年男人保持平和目光道，“如果你杀了我，联邦会派人接替我的职位，你大概率沦为22号魔方的囚犯，还是避免不了义肢手术，罪行也会加重。”
白曜想了想，“挺不划算。”
“嗯。”003组长点点头，“以前同样有新人不接受机械义肢，可改造后，他们就爱上了那种更方便、做事效率更高的感觉。”
白曜怔了半天，“我想我不会爱上那种感觉。”
然而，中年男人可不会由着他，伸出强行控制住少年，通过手铐束缚在手术床上，拾起准备好的麻醉药剂。
黄色刺眼的灯光，毫无温度的机器，白曜直勾勾盯着针管，心跳倏地剧烈，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铁门被谁重重推开。
身材高挑，样貌清秀的云叶音破门而入，蹙眉，“这个新人，老师要了。”
即将接触肌肤的针管停下，003表情不太对劲，沉声质问，“新人是联邦分配来的，你们是不是过分了些？”
“过分？”云叶音冷笑，“告诉联邦高层，他们在想什么，老师一清二楚，22号魔方，我们说了算！”
一句话，霸气侧漏，强势的一批，中年男人默然了，低头沉思几秒后，将麻醉剂放入托盘，拿起白大褂，走出3号隔间。
走之前，他深深地看了眼手术床上的少年，想不通这个新人短短几个小时内，是如何接触到云叶音的，甚至能让对方亲自来要人。
此时此刻，白曜很庆幸在监狱堡垒的时候，厚着脸皮留下，为自己争取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差一点，他的身体就不再是他的身体了。
云叶音解开手铐，面无表情道，“跟我走。”
摆脱桎梏的白曜起身，活动一下勒出痕迹的手腕，追问，“您的老师为何要我？”
“以后你就知道了。”云叶音随口回答道。
白曜看着女子背影，赶忙追上，这可是他目前的保命牌，要是跟丢了，说不定还会被003抓回来改造。
但他还是低估了云叶音对别人的震慑力。
走出隔间，一个个想要窥视情况的研究所人员瞬间低下头，大气不敢出喘，不再交流，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来了场木头人的表演。
白曜想不明白，就算云叶音等人的身份特殊，也不至于特殊到这种程度吧！？
一路走着，两人沉默无言，最终抵达一扇合金门前。
“今后你就住在这里，我住在你的隔壁，遇到问题可以来找我，我会听听，但不会帮你，还有，研究所那边就不用去了。”云叶音说完，直接就回到自己的休息室里。
白曜愣住了，心说你会听听，但不会帮我？这算什么鬼才逻辑？
还有对方是打算庇护我？招揽我？
想不通，可不用去研究所到是一件好事，能避免暴露我不懂机械和医疗知识的事实。
抬头看了看摄像头，白曜进入房间，灰白金属墙体，一张铁架床，物品柜，整体与之前的房间没什么两样。
要说区别，就是床铺上多了一根透明纸袋密封的全麦面包。
习惯性检查两遍室内情况，白曜拿起面包，打开，诱人的香味引发唾液疯狂分泌。
他已经有一周时间是靠着泡面维持生活了，如今折腾一晚上，又有惊无险度过被改造的命运，肚子很饿，需要补充营养。
迟疑两秒，白曜咬了口面包，心想以对方在这里的超然地位，真要加害自己，轻松就能办到，又何必下毒，免费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解决了温饱，他坐在床铺边缘，掏出通讯器，查阅这个世界相关书籍，即便内容片面、价值不高，任然看得仔细，一个字也没跳过。
白曜从容地坐下，捂着脑袋想了几秒，开门见山道：“我能不能也获得幻境的能力？”
“我还没问你问题，你倒是先开口了。”林知巳笑着摇头，“每个人有每个人要走的路，小音的路你走不了。”
听见这话，白曜眼神黯然微许，不放弃追问，“那，那我能走你的路吗？”
“可以。”林知巳轻轻颔首，“这是你第二个问题，该我问了，如果有一天我逼迫你与白氏为敌，你愿意吗？”
一旁，云叶音表情微变，凝视老师的眼睛。
室内的气氛也因为这一句话沉重起来。
白曜腹中自问，我愿意吗？我当然愿意！我跟什么白氏财团就没有任何关系，非亲非故，为敌又如何！
有些话他不可能说，只是眼神诚恳，用力点了点头。
林知巳笑了，“我怀疑你不是白氏的人，这年头，联邦档案库出错也不是没可能，通讯要塞的建立轻松就能盗取资料，但无所谓，我们组织不在乎背景，看重的是心性。”
金色硬币在指尖快速转动，林知巳当的一声将硬币弹起，又接住道，“你一整天的行踪我都看在眼里，我欣赏你的判断能力，希望你之后表现能更好。”
白曜丝毫不意外，早就有所猜测，整个22号魔方都在林知巳监视下。
他也明白，自己站在了万丈悬崖边，后退的话，要面临联邦的人，包括003组织，前进的话，就要搭桥，搭一座通往未来的桥。
某种意义来讲，他站在了研究所人员的对立面。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展现在白曜身前的是一扇神秘之门。
热爱小说的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获得非凡之力，如今，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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