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汉宁城
一夜收权，进军汉中的军令传达各部，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次日起营将士们甲戈皆全，行军斥候密布，一幅迎战姿态。
中午时分突然下起了小雨，天色阴沉如墨，潮湿的泥土芳香沁人心脾。蜀军后勤匆忙应对，手提缰绳驾马缓行的刘璋下令全军止步，辅兵协调备雨。
淅淅雨滴很快打湿了头发，刘璋双目凝重，看向前方沉思，任凭雨滴顺着面颊滑落。
李闻取过雨具为其披上，心中赞叹南中之战后主公果然变得成熟了许多。今日行军有吴懿将军之风，下令举止之间沉稳的让人心安。
两刻钟过去军阵整备完毕，刘璋正要再次传令启程，前方斥候来报：阴平关张任前来接应。
在数位披甲华丽的蛮兵的拥护下，张任穿插入中军与刘璋会和，上前一拜：“任自驻扎阴平关，散斥候访汉中，敦张鲁掩目的，练蛮兵以备战，还请璋公子检阅成果。”
刘璋双手扶起道：“辛苦将军先行开路，为我军保住先机，我们速速入关，商讨克敌一事。”
张任点头，众军在接应下回收斥候，迎着小雨加速前行，很快入了阴平关。
将所部安顿好后，刘璋带着严颜、张任两部高阶军官，甘宁、刘牧分席列坐堂内。
众人目光纷纷望向首席，等待发言，刘璋顺着开口道：“张鲁米贼只有一郡之地，兵马也不过在蜀道口与治所汉宁城两处分布。而我们两部兵马合兵后足有一万一千战兵，四万辅兵农夫，可号十万大军，将其分开击破！”
众将点头呼应，刘璋回忆着临行前法正荀攸的献策，继续道：“所以我令两部明日起军，直扑汉宁城，做到围而不攻，吓而不打。专心等蜀道援军，以逸待劳，阻击灭之，介时汉宁城守军也会大为震动，更易攻克。”
这是一套经典的围点打援战法，众将别无他议，纷纷领命，商讨战役的细节。
张任与阴平关守将熟知汉中地理，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大家在刘璋的统筹下确定了各营事务，散会后小跑着安排各自军阵去了。
刘牧留了下来，等大家都走了后开口问道：“叔父，此计虽妙，但如果蜀道驻扎的那批人不上当咋办？”
“治所被围，师君受陷岂能不救？若是坐视不管，下面士兵是会哗变的。”刘璋开口解释道：“除非那主将威近张鲁，否则除了来援别无可选。”
见侄子点点头再无疑惑，刘璋领着他和甘宁一起去访营查军，入夜方归。
曦光刺透云层，正巧赶上一天一夜的绵雨结束，一架彩虹自天边架起，点缀天空甚是漂亮。
若是法正在此，定会说一番霞虹当道之类的话，结合典故激励诸位将军。刘璋这么想着，心中为没带这位机灵的谋士来感到可惜。
将军渐渐齐聚，将这些心思收入心底，随着自己的一道令下大门缓缓打开，无数甲士如洪流般涌出。
刘璋右脚微动，会意的白驹打了一声响鼻稳步踏出，诸位将领、中军帅旗为之前进。在城外再次列阵后浩浩荡荡向东方进发，填充整个旷野。
.........
汉宁城从来没有放松过对阴平关的监视，自剑阁发兵到昨天张任出关都有斥候来报不断，整个太守府神经随之紧绷了起来。
张鲁此刻一身长袍，头上华丽玄冠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收拢，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卧房内反复踱步。
他彻夜未眠，思考着这支军队的目的......如今州牧老矣，接任的刘璋正享受新婚蜜月，秋收又快到了.....怎么想蜀中都不应在此时动兵啊。
幕僚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判定此军只是催促他交权的施压，但自己联合刘璋一向强硬的手段总是心有不安。
“师君，不.....不好了，阴平关发兵直扑汉宁城而来。”一个亲卫冲进了卧室，口中所言将他这份不安彻底落实。
张鲁长吸一口气，伸手将头冠正了正，努力压低嗓子道：“慌什么慌，你和本君当年也是刀尖上舔血一路杀过的，怎么，过了几年安稳日子颓废了？”
那亲卫神色复杂，沉默了一会抽刀喊道：“誓死护卫师君！师君必胜。”
“那就好，走，跟我安排防务去。”张鲁踏步离屋，亲卫看着其背影心中升起佩服之感。
不过张鲁虽表面沉稳，但内心实际也很纠结。他如今既想继续割据一方，受万人敬仰，也想与刘焉一家保持脸面，安心过日子。
但随着李傕的册封，刘焉的书信，自己愈发趋近只能二选一，如今阴平关来兵更是逼着他做最终决定。
可能是来军过于仓促，激起了他当年的血性，也可能是那份诏书的作用，张鲁最终决定先守一守。
黄昏时分，随着隆隆嘈杂声自西边响起，蜀军终于到来。张鲁站在厚实的城墙上遥遥相看，显得颇为自信，小风吹过，二尺细须与长袍舞动，淡定自若的样子让军民俯首呐喊。
“这鬼东西还挺会蛊惑人心。”听着城中远远传来的声音，刘牧嗤鼻不屑道。
甘宁把玩着手中小刀接道：“反正咱们目标也不是他，且让他得意两天。”
“叔父，要不明日找些嗓门大的，去城下对喊米贼。说托他母亲之意前来劝降，若是不听便是不孝，咋样？”刘牧说道。
刘璋点头同意，转身安排扎营一事，两人也上前帮忙。
次日天亮，战鼓声自原野响起，咚咚作响慑人心弦，守城士兵握着长矛大刀神经紧绷，严阵以待。
只是直至鼓声响了一刻钟，蜀军也没有什么动作，正当他们松了口气，几架攻城器械缓缓推了出来。
“灶台弓弩手准备！”几个都伯巡视城墙纷纷喊道，大家听令重新振作起来。
但蜀军又跟他们开了场玩笑，器械推了一半便止，大家盘地而坐肆意交谈，没有继续攻打。
本来要退下城墙避免流矢的张鲁面色有些差，这敌军如此戏弄，真当他是好欺负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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