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敏
我也曾试图伸手摘星，但拥抱的并不是一片灿烂星空，也不是繁华秋月，而是一阵无形的风，飘渺虚无。
—2021618
许秦《他和他》
“你怎么了。”段忱说这便想伸手拍他的臂膀，却遭许秦飞一般地躲闪。
段忱见他这副反应先是一愣，接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怎么了，你在害羞？”
许秦无言片刻，脑里乱成一团。鼻息也变得轻柔，不经意间张扬着少年人的那份热烈。
你明明知道是怎么了，为什么还要问出来这样会让我觉得，
我是不是疯了。
段忱似乎不怎么在意，只是道：“你刚转来，还不知道徐凯他们那群人有多骚吧？”他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轻浮的笑意，“小心，被他们占了便宜。”
许秦的眼睛盯着他雪白的脖根，有一丝红晕漾开。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忍他盯着，段忱微阖了眼帘，又是一笑。
他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以前有这么爱开玩笑吗？
许秦强忍着不适，平复着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慌忙地应了声“嗯…”，抓了把碎发掩盖自己的无措。视线掉在了课本上，连字符都倾诉着爱意。
许秦抹了把脸，拧着眉心。
不能陷入了。
—
“我快被饿死了！学校食堂今天这菜可以啊！诶秦哥，这边儿！”
陈天翔如狼似虎地凝视着眼前这盘饭菜，仿佛一口便能扫完盘里的一切，再给他一秒，他就能干完旁边的那份，“陈天翔！你吵死了！”小灵通毫不掩饰地用手堵上了耳朵，无情地瞥了陈天翔一眼，“再烦滾到旁边那桌去。”
“千万别！灵哥让我好好吃顿饭吧！”林志鹏嫌弃地摆了摆手。
这群人闹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到底是谁给他们那么多精力的。
陈天翔被他们嫌弃也不生气，不停地向许秦挥着手。许秦向着他那儿走去，心里还想着上午上课时发生的事儿，一想到就有点喘不上气来。
须臾，他就看着这么一道人影坐落在了陈天翔的面前。陈天翔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僵硬，然后尴尬地慢慢褪去，有些意外地道：“呃呵呵，忱哥，你什么时候也来食堂吃饭了，哈哈”
本来一直低着头的小灵通也顺着声音抬头一看，也像是被惊了一下，蹙眉道：“忱哥？你要来怎么也不早说一声，我们好帮你占位子啊。”
段忱坐下便拿起了筷子夹了口饭：“这位子不是给我留的吗？”
许秦见是他，一时不该往哪儿去。和他们坐一桌不是，不和他们坐一桌也不是。他不知该怎么面对段忱。一见到他，即便是背影，也会感到心动啊。
小灵通听段忱这样问，尬笑了一声：“这没事没事。”
许秦比这手势，示意陈天翔自己坐到隔壁桌去。陈天翔点了点头，挥挥手又把他送走。
许秦端着盘子走到林志鹏身旁落座，心中有几分犹豫和忐忑，想了几分钟后他还是决定开口，道：“我和你说件事儿。”
林致鹏无心理他，嗯了声大口吃着饭。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束光：“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的？”陈天翔手里拿着的筷子差点飞到灵同的餐盘里，灵同朝他瞪了眼，总体来看还算冷静。
“前几天？一周前？记不太清了。”
“你认真的吗，”陈天翔冲他眨了眨眼，回头看了眼隔壁桌的许秦，也许是错觉，他感觉坐在许秦一旁的林致鹏脸都绿了。正色降了音道：“你喜欢他什么啊？”
认真思考过一番，许秦成绩还算过得去，长得那叫帅破天际。性格挺好，但脾气绝对不算好，说是暴躁算轻了。确实是女孩子都喜欢的类型，但男生……
其实上次班级群里流传的关于段忱说自己不喜欢女生的传闻，陈天翔就当是看玩笑，连半信半疑都称不上。
段忱笑了下，灵同和陈天翔皆是一愣。
我啊……喜欢他的傲娇，喜欢他的腹黑，喜欢他的可爱……
喜欢他的全部。
喜欢他，因为他是许秦，因为他是那个人。
那个十年前的，那个人。
或许，他已经不记得了。
灵同顿了顿，还是开口道：“我不是不理解，但是这才开学几天，你就……”
你就喜欢上了一个转校生！而且才相处了几天就风风火火前来速报兄弟们了，还真够义气。
陈天翔被喂的满嘴狗粮，不太想继续坐在段忱对面吃饭了。
一时打击太大，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高冷大神就此陨落。
自从段忱亲口承认他把三班那群孙子的腿打断后，他就已经不太像高一那座聊天聊半句都挤不出一个字的冰山了。
虽然现在也没多少话，但整个人的气质都明显不同。
这他马是剑走偏锋了啊！
这莫名的愧疚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带坏他了？陈天翔心说悲苦。
陈天翔想找个借口赶紧溜了，收好餐具双手合十抱拳冲着段忱道：“兄弟必将不负所望，绝不会让第四人知道此事，在下先走一步！”
他抄起盘子就要走，冷不丁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他。
“等等。”
他硬是想拔腿就跑，但迫于满心的求生欲，还是尬笑着转回了身子，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饭菜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毕竟这个杀人不眨眼，动不动就把人打得一个月下不了轮椅的冷酷杀手就坐他身后，要是哪天惹他不高兴了。嘶——那脖子是不是得断？
命都在他手上。
灵同还是一副淡定面不改色。陈天翔对灵同的佩服之情顿时油然而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灵通能稳坐在“年纪八卦王”的宝座上，无人可及了。
这职业操守他还真比不上。
这辈子都不会有的。
段忱见陈天翔脸色不好也没多为难他，只是道：“翔子，灵同，帮我个忙。”
“嗯？”两人一齐。
“帮我保密。”
—
出了食堂，陈天翔还未缓过来。
他狐疑地戳了下灵同问：“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差点没被他吓死！”
灵同懒得理他，反问：“我怎么知道？”
陈天翔又是一愣，提高了嗓音：“你怎么不知道？你不是小灵通吗！”
灵同差点就把他给抡倒了：“滚吧，谁敢去挖忱哥墙角。”
也是，的确史无前例。
有的话估计也没人知晓，得去上上坟转一圈才知道。
这回不同，算是段忱自己“送上门”，很难不想象“年纪八卦王”不会将如此劲爆的消息整合成一篇独家报导，添油加醋然后再大肆宣扬一番。
不过应该不会，因为不敢。
—
回到教室，一片安静。
刚进门的时候许秦还以为进错了班级，退出去看了眼发现没有。难道都在睡觉？
脚踏进去了半步，定睛一看才发现一个矮墩墩的中年男子正杵在教室中央，扫视着整个班级，底下每一个敢抬头的，除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位同桌大佬。
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却迟迟不敢进的许秦和林致鹏，道：“堵在哪儿干吗？又做什么亏心事了？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一天天不让人省心。”
他话里没有一丝愉悦，说是在问话，更像是在吃人。
“余主任，您来我们班是有什么事吗……”林致鹏平日在班里疯疯癫癫，胆子特肥课上敢和老师对戏，这会儿到了余正阳面前却是怂的不行。
许秦见他这副样子险些脱口而出：“你怎么那么没出息。”
他下意识捂住了口。
许秦也不想被余正阳这么盯一个中午，干脆卖乖吧，好赶紧回座位睡觉去。
技术娴熟地低下头，一脸无辜地弯下嘴角：“余主任，真没犯事。”
换做别的老师他这会儿估计已经睡下了，但偏偏撞到了余正阳。他作了十几年的教导主任，不吃这套。十几年来少说也有千百个学生向他摆出这副面孔，许秦吗是有些不同，就比常人帅了点。
“看你耳根都红了一大片，”他又哼了声，“中午是不是骗哪个小姑娘去约会啦？”
话音一落，原本不敢抬头的同学纷纷将目光投向许秦。许秦对自己红了耳根这件事毫无察觉，只知道现在整张脸算是红透了。众人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眼里满是期待，就连段忱也抬头看向他，向他摆出了疑惑的表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吃午饭和林致鹏说话的时候吗。
还有，“骗”这个字怎么能这么用？我是这种人吗！许秦心说不快。
林致鹏在他耳边低骂了一声：“草，你过敏啊？那么久了耳朵怎么还那么红？”
许秦实在经不住全班的目光，和余正阳片刻都不想久聊，心道不如破罐子破摔：“余老师，我过敏！”
话出了口他才发现自己像个傻杯，什么胡话张口就来。
林致鹏差点没原地摔倒。
余正阳不买他的账：“过敏？你见过谁过敏红耳朵的？”
许秦及其自然地接过话：“我啊。”
坐在下边看热闹的陈天翔暗中为许秦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秦哥，牛逼啊，谁敢这么跟老皇讲话！”
“哈哈哈，过敏！你看老皇不信的那样子，笑死我了。”
“要我我也不信。”
换我自己也不信，许秦心想。
余正阳没好气地盯着他那张帅惨了的脸，这下是真惨了：段忱是你同桌，你有没有过敏他最清楚，”他望向最后一排正在转笔的年级第一，“是不是啊，段忱？”
段忱抬头，陈天翔在前边低笑。余光一瞥才看到许秦正看着他。这神情，好想让人保护。
他不负门口那位小少爷所望，叹了口气道：“嗯，他过敏。”
许秦没想到段忱会愿意帮他圆谎，毕竟这么弱智的理由，他帮忙圆了让他更像是一个傻子。
余正阳半信半疑，又啰嗦了几句，才一脸严肃地走出教室。到了走廊里还嘀咕着：“这都什么病啊耳朵还会过敏……”没走远，声音还有点大……至少一班同桌都听到了。
许秦：“……”
看着余正阳远去的背影，他越想越不对，确实没犯事儿还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更像是在掩盖什么。
然而事实并不是。还好刚坐下就枕着手臂睡下了，此时此刻一班班级群内正疯狂揣测着许秦中午干什么去了。连一路陪同许秦的林致鹏也无力抹杀这群人对八卦的兴致。
这天下午，陈天翔、灵同、林致鹏的脸色都不大好。段忱一脸阴郁像是要杀人，连下午上课的老师都关切地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唯有许秦睡饱了悠然自得，闲适得很。
其实我也没完全说错，我确实过敏了，而过敏原是你啊。
你，是我最好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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