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秦晋之好
“什么意思？”司马曜问道。
司马道子目视显阳殿的方向，道：“崇德太后。”
听到这个回答，司马曜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不好，不好。朕不忍让太后担此骂名，况武昌与太后最是亲近，恐她会对太后生怨。”
崇德太后褚蒜子，是东晋第四位皇帝司马岳的皇后，司马岳驾崩后，她又经历了穆皇帝司马聃、哀皇帝司马丕、废帝司马奕、简文皇帝司马昱、和如今的皇帝司马曜五朝，期间三度临朝听政，称制约四十年。
当然，褚蒜子的临朝和其它朝太后的临朝区别还是很大的，毕竟晋室的权力大多都在门阀手中，皇帝本人都受到限制，可想而知，临朝的褚蒜子手中权力是很有限的。
尽管这样，褚蒜子在朝中还是很有威望的，尤其是她每次临朝之后，都不贪恋权势，为人称道。
司马曜登基之初尚未成年，也是褚蒜子临朝听政，直到太元元年司马曜成年，褚蒜子才下诏还政。
所以司马曜对于这位太后，很是尊敬。
司马道子再三劝谏，道：“太后威望极高，平素又最喜爱武昌，她给武昌指的夫婿，旁人绝不会有异议，更不会因此非议陛下。”
司马曜依旧犹豫，武昌公主乃是其父司马昱的幼女，与自己非一母所出，所以自己与她并不亲近。
其母早逝，故从小养在太后身前，太后与武昌公主虽名为姑嫂，实有祖孙之情。
经过司马道子的一番口舌，司马曜终于开口道：“便是朕同意，太后也不会下令的。”
“臣择日领文延之入宫，若太后相中了，则依太后令。若太后未相中，臣再想其它办法，陛下以为如何？”
司马曜想，要是真是太后都愿意让文延之尚主，自己当然可以同意，于是道：“好，就依你所言。切记，全凭太后定夺，你不可肆意妄为。”
最后司马曜又喝了几口文延之的酒，对要离开的司马道子道：“命文延之将家中藏的酒尽数送到宫中。”
司马道子躬身应了。
三月初六，司马道子派人告诉文延之，太后明日要召见他，要他明日盛装入宫。
文延之及朱肜、小溪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惊奇不已。
小溪眨巴着眼睛问文延之，道：“郎君，太后要见你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朱先生，你看呢？”
朱肜捻着胡须想了一会，道：“崇德太后自几年前还政之后，就再也没过问过政事。可如果太后不是为了政事，又为了什么召见郎君呢？”
文延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据他所知，崇德太后就是在今年，太元九年，病逝的。
“难道是陛下想要召见我，不想为外人所知，所以托口太后召见？”
“不会。谢安不是桓温，还不曾将皇帝逼到这种地步。”朱肜否定道。
“太后不会是要给郎君许配个公主吧？”小溪笑吟吟地道。
“那怎么可能。”文延之苦笑道，在这个年代，以他的身份想娶晋室公主，除非像候景那样。
众人胡乱猜了会，都不能让人信服，最后朱肜道：“如今乱猜也无用，总之应该不是坏事，郎君放心去就是了。”
文延之心想，也只好这样了。
三月初七，小溪早早地就起来了，因为今日要入宫，所以她整理文延之的衣服更上心了。
那衣服昨晚她熬夜熏了用二十匹彩绸换来的香，同时今早又整理的一丝多余的折痕也无。
待服侍文延之穿好，小溪左右看看，满意地笑道：“郎君，要是真有公主，一定会看上你的。”
文延之在小溪头上敲了两下，道：“胡说八道。”
他可不愿意娶什么公主。
即使他对历史上的公主有什么滤镜，可见过司马道子之后，这滤镜也破了。
司马道子和司马曜的父亲司马昱早年两子夭折之后，近十年广纳嫔妃都没有再得一子。
直到相面的人告诉司马昱，他府中的婢女李陵容可为他生子。
李陵容身材高大，面皮偏黑，被人称为“昆仑”，司马昱为了子嗣大计，捏着鼻子召李陵容侍寝，结果竟真的连生了两子一女。
想到司马道子那略黑的皮肤和面貌，文延之觉得健康宫现在的公主的颜值怕是不怎么样。
然后又是金枝玉叶，怕是眼里根本看不起他这个乡闾武夫，这样的夫妻，他宁愿不要。
或者再阴暗点想，自己如今也算小有成就了，不说倾国倾城的美人，中上之姿的美人总是能娶到的，何必要受什么公主的气。
当来接文延之的人要求文延之带上酒的时候，他想，果然还是皇帝召见的自己。
一路到了健康宫，在宫阙门前下车，早有两人在那里等着。
一个是王国宝，另外一个年约十七八的郎君文延之却不认得。
“知止，你总算来了。”王国宝热情的迎了上来。
对于王国宝的这份热情，文延之敏锐的感觉有点不太好。
“延之拜见王秘书丞。”
文延之可不打算和他太近亲，该有的距离还是要有的。
王国宝没多想，只以为是文延之拘于身份不敢和自己太过亲近，他笑着道：“知止不必多礼，对了，这位是褚爽，字弘茂，故褚太傅之孙，崇德太后之侄。”
褚太傅，即褚裒，一个名士评价颇高，但是用兵一塌糊涂，害得南下投奔东晋的二十万百姓死伤殆尽的人。
然后他又对褚爽道：“这位就是文延之，字知止，那日曲水流觞宴上，他也在。”
文延之与褚爽互相见了礼，文延之心中觉得纳罕，王国宝并未介绍褚爽的官职，难道他还没入仕不成。
崇德太后还在，褚家虽大不如从前，但也不至于落魄至此吧。
“那日郎君宴上一曲，当真令人印象深刻。”褚爽笑着道。
文延之心中汗颜，心想，我也不是刻意想吓你们的，实在是你们这些高门子弟太过怯懦了，口中回道：“粗野之曲，郎君见笑了。”
待文延之和褚爽寒暄了几句，王国宝才笑道：“殿下已在显阳殿等着了，我等快些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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