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病初愈
几日没有见赵图楼，韩泷的心里已经能够平静下来了，若是再见到他，她应该能够做到若无其事吧。
“姑娘你看，那边很美呢。”黛眉指了指那边的假山，赵图楼府中的园艺也是一绝，据说当年请了天下名师设计，夏天时，依山带水，是一个极其清凉的去处。
冬天无水，落上雪花，倒像是雪山一样，隐藏在浓浓薄雾之中，格外的美丽。
韩泷点了点头，索性也是出来闲逛。倒不拘着去哪儿，哪儿景色好便去那儿就是了。
“黛眉，府中最近有无大事发生？”韩泷虽然已经跟赵图楼闹翻了，但是进府的初心却不能不忘。
“也没什么大事儿。”黛眉略微思索了一下，笑着说道。
“哦。”韩泷点了点头，她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现在太平盛世，要出点大事，也真是不容易。
黛眉犹豫了一下，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有一位夫人极为得宠，不知道算不算是大事呢？”说完，便小心翼翼的揣度着韩泷的神色。
前几日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虽然韩泷不愿意，但到底是赵图楼宠幸过的女人，与府里一般的下人就是不一样。
“哦，是哪位夫人？我见过吗？”韩泷随意的提了一句。
“当然，是画扇夫人，备受宠爱呢。”黛眉笑了笑回答道。
“画扇？”韩泷惊讶的说道，她还记得那个女子在梅林前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对争宠没有丝毫兴趣，怎么这才短短的数十天？就变了性子呢？
“是啊，画扇夫人盛宠，可羡慕死了府里的侍妾们呢。”黛眉笑着说道。
“嗯，这也是她的选择。”韩泷点了点头，并未多说，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是呢，画扇夫人对太子殿下殷勤极了。”黛眉笑了笑说道，前两日，她去太子寝宫汇报韩泷的情况时，就看见画扇正在侍奉赵图楼，几乎每日去了，都是这样。
韩泷又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两个人走着，却听见不远处模模糊糊的传来几声女子的声音。
“侧妃娘娘，如今画扇夫人这样受宠，他日若有身孕，您的地位可就不保了。”听起来像是侧妃易香身边的贴身侍女，叫做景蓝，易香日日都带着她。
易香眼中充满了嫉妒之火，轻哼了一声，说道：“前不久才宠幸了韩泷，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听说是画扇那小蹄子日日凑到太子殿下跟前，太子殿下才喜欢她的。”景蓝有些叱之以鼻，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似乎是极其看不上这样的行为。
“画扇能够抓住太子殿下的心，也算是她的本事了。”易香虽然这样说，但语气中也是极为的不屑。
“如果她怀了孕，岂不是要跟您平起平坐？”景蓝撇了撇嘴，虽然易香不是正妃，可到底也是府里唯一的一位侧妃娘娘。
“哼。”易香轻哼了一声，她到底也不敢拿身份家世说话，毕竟她这种烟流巷子里出来的女人，能够寻得一良家也是不错了。
而画扇虽是商贾之女，但到底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出身清白，比之于她，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论清白，论家世，现在论起赵图楼的宠爱，她都是不如画扇的。
“要不…咱们先下手？”景蓝试探的问道。
易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还是你说到点子上了。”
“娘娘，排除异己，日后才能登上太子妃的宝座。”景蓝轻轻的笑了笑说道。
易香听闻此言，却又犹豫了起来，颇有些踌躇的说道：“太子妃？可是我是烟柳女子，日后，怎么能…？”
“侧妃娘娘，您可千万不要气馁呀，日后若成为太子妃，太子得继位，您就能母仪天下了。”景蓝语气中充满了向往之意，若是她侍奉的主子能够成为皇后娘娘，她日后在宫里岂不是也能够呼风唤雨了。
“我自然是知道，可是…我出身不好，太子殿下日后的正妃定是出身名门。”易香还是有些犹豫，那一段过去始终隐藏在她的心里，无法忘怀。
“别管这些了，先说说画扇吧，小浪蹄子都快把太子殿下霸占了。”景蓝轻哼了一声说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易香冷冷的盯了她一眼，冷声说道。
“不如杀之，以除后患。”景蓝眼中充满了愤恨的光芒，冷笑了一声说道。
“怎么杀？”易香似乎也被这些天赵图楼对她的冷落全部都算到了画扇的身上，一时气昏了头脑。
“总有办法的。”景蓝得意洋洋的轻笑了一声。
“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易香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总算是平日里没白对景蓝好。
“是，奴婢一定办的妥妥当当，就算没能杀了她，也一定会让她失宠于太子殿下。”景蓝俏皮的笑了笑，语气中却尽是计算之意。
黛眉和韩泷已经完完整整的听下了，黛眉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她们怎么如此狠毒？”
“罢了，走吧。”韩泷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要去跟她们说。”黛眉皱了皱眉头，轻哼了一声，说着便要过去。
“算了，人心如此，说再多都没有用。”韩泷对这一方面倒是看得很开，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怎么办？他们要谋害画扇夫人啊。”黛眉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脸上才流出些许别样的神色说道：“韩泷姑娘是不是也希望她们谋害了画扇夫人。”
韩泷没想到这小丫头看起来很单纯，却不会认为每个人都是好人，这倒引起了她的好感。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就算不会主动害别人，但也要有防人之心。
“你觉得你出去说有用吗？她们就会怕了你，不去谋害画扇夫人吗？”韩泷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之意，冷笑了一声说道。
“那怎么办？”黛眉似乎也能够听出来几分道理，敛下眉头。
“至少你现在别出去，现如今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还怕救不了画扇夫人吗？”韩泷淡淡的说道，一副运筹帷幄的自信样子，让人心生信服。
黛眉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嗯，明白就好，咱们快些回去吧，起风了，我觉得有些冷了。”韩泷裹紧身上的大氅，轻咳了两声。
黛眉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扶着韩泷从假山的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后面的说话声越来越淡，直到听不见了，韩泷才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回过头来，笑了笑，对黛眉说道：“你去盯着侧妃娘娘，我这边不用你伺候了。”
黛眉闻言，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如果有什么异动的话，我会阻止的。”
“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别冲动，他们心狠手辣，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你先回来告诉我，明白了吗？”韩泷现在想起来他们的话，都感觉一阵阴寒，她真怕黛眉冲动。
黛眉听闻此言，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嘟囔着说道：“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千万别冲动。”韩泷犹自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黛眉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韩泷见她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两个人顺着来时的路又回去了。
走着走着，韩泷却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书房前的那一片梅林里。
冬天过去，梅林里是最萧索的所在，残花犹挂枝头，平白添几分伤感。
“韩泷姑娘不是说要回去吗？怎么走到这儿了？”黛眉看着不远处紧闭的书房门，好奇地问道。
韩泷收回目光，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回去吧。”
黛眉听闻此言，点了点头，正要扶着韩泷离开，却看见画扇带着一队侍女走了过来。
画扇走在为首的位置上，身后的彩衣侍女手中各自都有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美味珍馐。
韩泷停在原地，等着画扇走过来。
画扇看见韩泷，微微一惊，走过来笑着说道：“前几日听太子殿下说你病了，现在可好了？”
韩泷错愕的笑了笑，惊讶的问道：“太子殿下在你面前提起我？”
画扇点头笑了笑说道：“是啊，太子殿下很关心你呢。”
“画扇夫人何必要这样说呢？”韩泷嗤笑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赵图楼会关心她？
画扇抿着唇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画扇，你今天怎么怪怪的？”韩泷真是搞不懂画扇，突然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韩泷姑娘，我还要给太子殿下送膳，就不多聊了。”画扇轻轻的笑了笑说道。
“嗯。”韩泷点了点头，并没有强留，那一队彩衣侍女便婀娜娉婷的朝着书房走去，穿着彩衣，倒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韩泷看着画扇的背影，若有所思，那一番话也实在是莫名其妙。
这才几天，就对赵图楼如此改观了？
黛眉见画扇走了，这才歪过头来笑了笑说道：“姑娘是不是想要回太子殿下身边了？”
韩泷听闻此言，恼怒地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我哪里想他了？”
“可是姑娘病好了之后也得回到太子殿下身边。”黛眉笑着说道。
“就是因为怕过了病气给太子殿下，所以才不回去。”韩泷迷了迷眼睛说道，午后的阳光很好，可是站在风口里，还是吹的有些头疼。
“那我们回去吧，姑娘在园子里逛了半天，也该吃药了。”黛眉说道。
“你等会儿把药端过来之后，便去盯着侧妃吧，我这儿也不需要你了。”韩泷道。
“嗯。”黛眉郑重的点了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看来把这些事情当做很有趣的事情。
韩泷也懒得去理会她，只要她能够把事情做好就可以了，也不在乎她抱着怎样的心态了。
只是这个除夕就这样过去了，竟然都没能找个机会去韩家旧宅看一看，给父母上个坟。
现下想出去，恐怕也没机会出去了，赵图楼恐怕是不会让她出去的，就算是松了口，恐怕她也没有办法正大光明的去祭祀父母。
毕竟韩家自从灭门之后就被冠上了叛逆罪臣的名头，如今恐怕有很多人提起韩家会谈虎色变。
以前无论云游到哪儿，除夕之前总会回到京城，替韩家上下烧柱香，今年入了太子府邸，倒真是连上炷香都不知该怎么去。
韩泷轻叹了一口气，望着那一晚浓黑的药汁，目送着黛眉离开之后，才端起那碗药汁，仰脖喝尽。
药的苦涩味道顿时在口腔中蔓延，像是藤蔓一般缓缓的爬着，
韩泷将这些苦涩悉数咽下，仿佛心里的苦涩才会少一点儿。如今足以慰藉爹娘在天之灵的，也只有让韩家的冤屈大白于天下。
直到元宵节的那天，韩泷的病才完全好起来，她一早便被赵图楼叫去，数十日未见，赵图楼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潇洒快活。
“病好了吗？”赵图楼抬起头，数日子未见，她看起来憔悴的多了，人也消瘦多了，见她瘦的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似的，让人心疼：“怎么病的这么厉害？”
韩泷摸了摸额头，有些拘谨的说道：“乍暖还寒，所以就病了。”
赵图楼点点头，倒是很识趣的没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或许对两个人而言，揣着明白装糊涂对两个人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你那时不是提起过想看元宵灯节吗？”赵图楼笑了笑，抬起头来看着韩泷。
韩泷不明白赵图楼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错愕的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奴婢和落欢想出去看元宵灯会呢？”
“是画扇告诉本宫的。”赵图楼温柔的笑了笑，如同春光一样温暖动人。
“哦。”韩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并未期冀着什么，对于她而言，太子府就像是一座牢笼，既然进来了，就要做好不出去的准备。
而这座牢笼里也关着许多，像她一样的女子在这深宫里，如同温棚里的花一般。
“你不是想出去吗？本宫就带着你出去如何？”赵图楼笑意盈盈的看着韩泷，像是看着一件稀世珍宝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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