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暗自查找
韩泷进去之后才发现，整个书房的周围竟没有一个人看守，巍峨的宫殿竖立在那，就像是一座孤独的城。
韩泷左右看了看，暗自思忖，今天是个绝佳的机会，便由不得想太多，连忙提起裙裾，悄无声息的进到大殿之中。
书房正殿的大殿之上，青铜做的香炉里，始终燃烧着可以凝神静气的檀香，室内墨香四溢。
许是春天来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着，疏散开冬日积攒的浊气，
韩泷建造土楼所要的那几本书，都放在窗台边的案几上，思索了一下，将那几本书放到一旁，这才在书房内搜索起来。
其实大多的地方，她平时借着职务之便，便已经看过了。
赵图楼每一次习书写字，她也都在身边，她所之见，赵图楼都是誊写一些诗文，和一些四书五经中可以警醒世人的名句罢了。
如此看来，他倒也有种众人皆醉他独醒之感。
韩泷没有在找案几上书柜上所放的那些书还有赵图楼的手稿，而是仔仔细细的看着，看看这间房中究竟有没有密室。
富贵人家都会用密室当做自己的宝库，放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赵图楼做的事儿那么多，一定也会有这样一间密室，藏着她所需要的东西。
不消片刻，韩泷便将这间书房左右都翻过了，连大殿外面的香炉都移了位置，可是毫无所获。
难道说自己的猜想都只是猜想，全无实据吗？
韩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见外面有几个彩衣婢女走过来，连忙将自己所需要的那几本书捧在手上，装作刚刚找到书的模样，低头走出大殿。
那几个彩衣侍女也仿佛是要刚刚进来似的，看见韩泷出来，笑着施了一礼说道：“韩泷姑娘。”
韩泷微微有些慌张，生怕自己刚才在书房里干的事，都被这些人看到了，只是点头抿唇笑了一下，便捧着那些书本，快步离开了。
许是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侍奉过赵图楼的丫鬟，虽然身份还是个丫鬟，但到底不一样了，其他人见了她都会尊称一声韩姑娘。
虽然没有那些侍妾尊贵，但丫鬟们也不敢在她的面前放肆了，以前的那些奚落嘲笑，她总归是当面听不到的。
韩泷不知道这是祸还是福？有了这层身份，在府中行事的确方便得多了，但是又免不了要介入那些妻妾之争。
外面的春光无限好，这座皇城里，恐怕每一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事，不为人知。
韩泷刚刚走到寝殿前，便听得一阵娇声连连，似乎是易香的声音。
她在门外通禀了一声，便捧着书，低头走了进去，走到大殿下，抬头一看，易香正坐在软榻旁，眼神冷峻的打量着她，在看到她身上所穿的服饰时，眼底划过一丝嫉妒。
那一抹嫉妒很快便消失不见，易香曾经流连于风月场所，怎会不懂得隐藏情绪？轻轻的笑了笑说道：“妹妹来了呀？”
韩泷有些局促，轻轻的行了一礼说道：“既然有侧妃娘娘相伴，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正要转身退走，却听见赵图楼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把书拿过来。”
韩泷只觉得自己的周边都环绕着炽烈的目光，易香的眼神更是冰冷，像是置身冰窖一般，步子也挪不动了。
她咬着牙，硬着头皮慢慢的走过去，将那几本书恭恭敬敬的呈递到赵图楼的面前说道：“太子殿下，请看吧。”
赵图楼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仰躺在软榻上，悠悠的开口说道：“念。”
“啊？”韩泷有些惊讶，下意识的说道。
“听不懂吗？”赵图楼脸上露出些许愠怒，微微侧目。
韩泷点了点头，又看了易香一眼，随手拿起一本正要朗读，易香这突然扑到赵图楼的怀中，撒着娇说道：“太子殿下说好要陪妾身的。”
赵图楼闻言，头也不抬：“本宫不是陪着你吗？”说完，便也不多看她一眼，朝着韩泷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读书。
韩泷点了点头，展开书正要读，易香却不依不饶地抢过那本书，娇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既然想听书，那就让妾身读给你听吧。”
赵图楼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眯了眯眼睛说道：“你身体好了吗？”
易香微微有些惊喜，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多了，只是太子殿下刚从那洪水多发之地回来，舟车劳顿，太子殿下可要好好休息才是啊。”说完又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韩泷，撅了撅嘴，满脸不高兴的说道：“这风月之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韩泷听得有些面红耳赤，虽然曾经走遍很多个地方，但骨子里仍然有种大家闺秀的矜持，听到这般露骨的话，难免有些害臊。
易香以前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生意，这样的身份能够当上侧妃，实属不易，三言两语中也脱不出当年的习惯。
赵图楼脸色有些难看，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说道：“若是没事的话，你就先退下吧，身体刚刚大好，要多休息才是。”
易香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出点什么挽留，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韩泷，这才走到殿下盈盈施了一礼说道：“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易香他心有不甘的退了下去，嫣红色的身影如同一朵芙蓉花，摇曳生姿。
等到易香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了的时候，韩泷才回过头来笑了笑，说道：“让美人这样伤心离去，太子殿下舍得吗？”
赵图楼瞪了她一眼，从中听出几分醋味，笑着说道：“舍不舍得都已经这样了，难不成你要去帮我叫回来吗？”
韩泷放下手中的几卷书，转过头来，语气中带了几分嗔怪说道：“若是把侧妃娘娘叫回来，那这些书就由她读来可好，奴婢正好也乐得清闲，听听曲儿，喝喝茶。”
“阿泷倒是让我想起个不错的消遣。”赵图楼正要起身，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躺下来说道：“罢了，也出不去。”
韩泷听他的语气中有几分失落之意，便不由得好奇转过头来问道：“太子殿下是想到什么了？”
赵图楼看着顶上的纱幔，随风飘动，思绪也缥然：“想起以往春日的时候，请来昆曲班子的师傅吗？在梨树下唱上几首曲子，喝上一壶好茶，也算是在国政的空档抽出点空喘息，可今年太忙了，回来之后又被禁了足……”说完，又是幽幽的长叹一口气。
虽然被这样对待，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每每说起，心里总会是有些失落。
虽然不知道当日为何在大殿上不当堂定罪，但是这一天是迟早要来到的，若是不早做准备，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赵图楼的淡定与悠然都只不过是装的而已，这是为了给府中的那些眼线看，就是为了给他们营造出一种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的感觉。
如果张恒青那边人手抽得开的话，现下应该已经会调查了，趁着晚上送菜的空档，就会给他回信了，成败在此一局，他的心里，始终还是揪着的。
可如今，韩泷在他身边，也算是安慰不少吧。
韩泷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有点儿小鹿乱撞，被那一声阿泷搅乱了一池心湖。
这些天，她一直在理性和感性中来回的徘徊，这一次就让她跟随着自己内心最正确的决定吧。
“太子殿下，除了听曲儿，还有别的消遣。”韩泷笑着说道，这才是监禁的第一日，以后会怎么样，还犹未可知。
心情总不能一直闷在沉郁里。
赵图楼闻言，依旧不为所动，反而一把将韩泷拉到自己的怀中，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做什么都是一样的，不如陪我静静躺着吧。”
韩泷愣了一下，点点头，躺在赵图楼的怀中，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柔和，听着他左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便觉得心里都安静了下来。
“太子殿下，这一次的事情都是四殿下所为吗？我听若莲说过，四殿下实在是太过可疑。”韩泷说完，仰头看着赵图楼的睫毛轻闪。
赵图楼思索了一会儿，这一次的事情中，赵图修并没有完完全全的参与过，甚至连他的亲信太保李风，也只不过在背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如果真的将所有的真相都查出来，也会有大批大批的卒子替他们受过，他们的位置难以撼动。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赵茕信任他们，旁人恐怕三言两语是挑拨不开的。
思及此处，赵图楼也觉得有些难办，但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让自己脱离险境。
既然没有办法将对方一击击倒，他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便笑着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
“那四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韩泷道。
赵图楼闻言，眼神飘向远处，似乎勾起了极远的回忆：“小时候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说完，苦涩的笑了笑。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朝前看，只有他还在缅怀过去，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依旧无法忘怀。
韩泷听闻此言，也没有深问，只是静静的躺在他的臂弯。
“岁月静好。”赵图楼轻语低喃了一声说道：“若是朝中再无权利之斗，天下和安。”
韩泷笑了一声说道：“与帝王之策来说，朝中争论不休，反而不是一件坏事，各个势力互相制衡，这是帝王之道。”
赵图楼眼底里划过一抹光亮，没有插嘴，反而静静的听着韩泷接下来的话。
“天子集权，虽然朝廷争斗不休，可使天子权力平衡，但是我却不这样认为。”韩泷轻笑了一声。
历代君王，仿佛那帝王之位都是一个桎梏，让所有坐上皇位的帝王皆是多疑。
帝王是什么样的？大概当朝的官宦们就是怎么样的，所有的人都只会应承帝王所期盼。
如果是当朝者是一位励精图治，愿意听真话的君王，那么手下的臣子们当然也愿意讲真话，不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勾心斗角，争斗不休。
赵图楼笑了笑说道：“当今朝堂就是如此，本宫身为太子，却处处受到打压。”
这其中大抵有两个原因，一来是他实在不得圣上心爱，二来是他在这个位置可以制衡赵图修，就算将来的太子之位是赵图修的，大概天子也不想权柄过早地落入到自己的儿子手中。
赵茕就是一个多疑的人，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也不相信自己的臣子，底下的官宦也被帝王的多疑之心消磨，早就没有了当年初试科举时，意气风发的雄心了吧。
韩泷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笑道：“终有一天，圣贤继位，会还朝堂一片清明。”
“不知阿泷心中的圣贤是谁？”赵图楼淡淡的笑了笑，语气中划过一丝疑虑，是也是他想知道的答案，他想知道韩泷心中所属。
韩泷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心绪，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朝政大事，奴婢不好多言，下一任继位者定当是圣贤，能做帝王者，必然不凡。”
这句话说的太过谄媚，赵图楼也没有听下去的心思，只知道，韩泷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心里绝对不会这样想，绝对不会如同庸庸大众一般，不管帝王是谁都无所谓。
“倒杯茶来吧。”赵图楼悠然的说道。
韩泷点了点头，转过身的时候吐了吐舌头，暗觉自己说的太多了。
整天，赵图楼都显得十分清闲，听一会书，吃过午饭，又弹弹琴，唱唱小曲儿，仿佛外面的世界再纷乱，在喧嚣，都与太子府无关似的。
晚饭的时候，那送菜的老头又来了，是梁烨亲自去接的。
那些禁军侍卫们都在后门处看守，见没有异样，才松懈下来。
梁烨连忙从路车轴处抽出一张纸，悄无声息的藏在袖子里，装作吆五喝六的样子说道：“今天的菜有点不新鲜。”
那送菜的老头听闻，连忙撇下手中马的缰绳，走过来说道：“已经够新鲜了，是早晨才从地里摘回来的。”
梁烨皱了皱眉头，指了指那青菜的叶子说道：“这菜怎么都有点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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