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现实中。
君凌玄看着越发不对劲的两人，直接插手打断了血容涣施法。
下一刻，血容涣苏醒过来，因受了些伤，嘴角不禁往外渗出鲜血，还没来的及缓一口气时，突然，直接被人掐着脖子提起离地。
血容涣紧蹙眉头，五官因难受的拧成了一团，刚耗费大量灵力，此时的他根本无力挣脱，唯有嘶哑的声音发出质问：“凌王，你，你这是干，干什么？”
君凌玄脸色阴沉，略带淡紫的眼眸中满是怒火，语气冰冷道：“这句话应该本王问你吧，不是警告过你别碰不该碰的嘛，你到底，干了什么！”
血容涣挣扎道：“我……没有。”
君凌玄一眼识破他的谎言：“还敢骗本王，区区一血族质子，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感觉到脖颈上的力气又大了一分，血容涣呼吸也更加的困难，他很清楚，若再不说些什么，君凌玄绝对会杀了他的。
于是道：“我什么都……都没碰，是，是血煞之气，还有魔气，袭击了我。”
说到此处，君凌玄一顿，想起了当初他所看见的，随即放开了血容涣，皱眉道：“你最好给本王解释清楚。”
脱困后，血容涣难受的弯腰剧烈咳嗽了几声，而后大口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脖颈也红了一大片。接着他抹掉嘴角鲜血，看向君凌玄，眼中尽管怨恨不甘，但他也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绝对不能硬碰硬。
略微嘶哑的声音开口道：“她体内的血煞之气的确混杂着魔气，依凌王所言，她并非魔族，就在下所知，只有一种可能。”
君凌玄道：“讲。”
血容涣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君凌玄，语气不善道：“那便是杀魔。只要杀的魔族够多，长期以往形成的血煞之气便会受魔气影响。看姐……看她体内的血煞之气，估计杀的魔族也有上千上万个，看来，她与魔族结怨颇深。”
杀魔？！
君凌玄似有些不敢置信，或是不安，反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是杀魔？”
血容涣带着嘲讽的声音笑道：“凌王是糊涂了吗？她不是魔族，亦没有将入魔的迹象，除却这一种，还有什么可能？不过由此，在下倒也是略知凌王真正的目的了。”
“什么？”君凌玄看向他，眼中莫名闪过一丝心虚。
血容涣不怀好意道：“想必凌王是想得到她体内的血煞之气，可不知为何无法夺取，才会找在下这个血族人来一观吧。”
“在下，倒真有一个法子。”
就在刚才，血容涣感觉到这君凌玄周身竟萦绕着一丝血煞之气，他一个人族再怎么弑杀，也不可能在十几年里形成，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夺取了血族人体内的血煞之气。
而他突然来找他问的那件事，估计也是为了姐姐体内的血煞之气。
果不其然，君凌玄饶有兴趣的问道：“什么法子。”
血容涣道：“她的血煞之气略有不同，并非简单的存于体内，而是扎根于其魂魄。只有杀了她，夺其三魂七魄进而炼化，方可得之。”
血容涣微眯血色双眸，他要看看，这君凌玄对姐姐到底有没有威胁，若是他敢应下一字，此刻，哪怕拼上性命，他也要让他死无全尸！
但下一秒，君凌玄冰冷的目光看过来，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问：“你是在……试探本王？”
血容涣一惊，低下头道：“不敢，凌王问了，在下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君凌玄冷哼一声：“好，那本王也跟你实话实说，若再让本王从你口中听到这话，或是你告诉了别人，本王保证，可以让你提前结束牢狱之苦，懂？”
血容涣默然，但也确定了一件事，至少这君凌玄暂时不会对姐姐造成什么威胁。
于是强撑着笑容道：“明白。既如此，在下也没什么价值可以被利用了，还请凌王送在下回去。”
“慢着。”君凌玄出言阻止，猛然想起当初君煜一的交代，看向血容涣问道：“听闻，你跟君竹笙交往甚密？”
血容涣身躯一顿，怎的又是这事，淡淡说道：“算不上，凌王又有何指教？”
君凌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为人族公主，你为血族质子，论身份，论种族，你与她终是殊途，日后，离她远些。”
简单的一句话，却字字诛心，此刻，血容涣心中竟莫名升起一丝苦涩之感，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眸色渐深，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握成拳，仿佛能隐约看见青筋暴起。
最后，血容涣阴沉着声音，咬牙道一句：“在下……知道。”
得到答案后，君凌玄也没有多言，当即施展灵力，一挥手，血容涣便消失了。
之后回过头，见雨初晴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便打算去看看为她熬制的汤药如何了。
但就在君凌玄离开的那一刻，雨初晴睫毛微眨，缓缓睁开眼睛，露出的却是一双略带血色的双眸，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疏离。
扭头看向君凌玄离开的方向，虽然刚才有些意识不清，但也听到了一星半点。
他真的……会杀了她吗？
……
血容涣再一睁眼时，已然回到了质子府那间阴暗屋子，眼前突然一阵眩晕，身形一颤，若非撑着一旁的桌子，差点儿就摔倒了。
而此时，他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不适，捂着胸口，微蹙眉头，突然间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他本就重伤未痊愈，如今灵力也耗损了大半，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片刻后，血容涣抬手擦拭掉嘴角鲜血，瞥一眼桌子，双手略微颤抖的拿起茶壶，看着凉透的茶水入杯，血容涣眼神一凝，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以前，有那个小傻瓜在，无论何时，她总会肆无忌惮的进屋为他添上热茶，几年来，貌似已经成了她的习惯，而他，也习惯了。
如今，也真可谓是“人走茶凉”。
即便不喜凉茶滋味，却也不得不就着茶水咽下嘴里余留的血腥味。
君凌玄不愧是天宁国战神，灵力强大，仅用一次瞬移之术便能将他送回，但强大归强大，那张嘴却有多余。
回想起临走前君凌玄的话，血容涣脸色越发难看，甚至出现了少有的怒色。
可恶！
他与君竹笙之间如何，轮得着他们一个两个的来评头论足，说三道四！
身份身份，他自己什么身份他清楚的很，需要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来提醒他吗！
真是该死！
双眸变得凌厉，周身亦寒气逼人，心中实在愤恨不平，下一秒，血容涣握着茶杯的手扬起猛地一甩，“啪”的一声，茶杯砸地顷刻变得粉碎，屋内的气温似乎也在一瞬间到了冰点。
但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难得见我们的容王殿下大动肝火，真是稀罕事。”
“谁？”
血容涣警惕的转过身，但身后却是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虚空，像是个法阵通道，亦像个被撕裂的空间。
血容涣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后，再回忆着刚才有些熟悉的声音，询问的语气道：“冥无殇？”
下一秒，只见一容貌俊美的玄衣男子迈步前来，挺拔的身躯一点一点的从虚空中显现，最后完整的站在了血容涣面前，漆黑的眼眸看向他，富有磁性的声音道了句：“别来无恙啊，血容涣。”
见果真是他，血容涣却皱眉问道：“你不好好在你的冥界待着，来这干什么？”
冥无殇反问：“你觉得我来这能有什么事？”
说罢，又从袖口掏出一瓶药扔给了他，并说道：“算算日子，你旧伤复发不久，疗伤用的。”
血容涣接过，瞥了一眼，反正他也正好需要，毫不怀疑服下一颗后，接着问道：“是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九百年多年里，给他送药还是头一遭，他可不信冥无殇会闲到来他这装什么假好人。
冥无殇也直截了当的说道：“是。几日前，我亲眼所见拘灵被召唤，是那具身体里属于染晴的记忆和灵力苏醒了吧，但比我想像的也晚太多了，我猜，你应该也瞧见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血容涣解释道：“因为姐姐的记忆灵力皆被人封印了。”
冥无殇顿时一改淡然姿态，激动道：“什么！谁干的？”
血容涣叹息：“不清楚，但那封印貌似有十几年了，应是在姐姐转世不久施下的，估计是认出姐姐来了。”
冥无殇眉头一皱，觉着不对劲，除了他们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她的魂魄里藏着什么啊，随即想到一种可能，连忙问道：“那魂魄可有异常？”
经他一提，血容涣这才恍然大悟：“对了，姐姐体内多出了一魂。”
多出一魂？！
冥无殇有些震惊，但细想来，这一切也说的通了，于是道出猜测：“估计是有人强塞一魂入她体内，施法平衡魂魄时，发现并封印了染晴，怪不得这么多年，我感应不到她的一丝灵息。”
他也曾派人去寻她的下落，皆一无所获，若非前些日子突然有了消息，直至拘灵现世，他也才真正确定，她回来了，不然，还以为她未曾复生。
血容涣沉默，想来也只有这种可能。
冥无殇又道：“不过没关系，多一魂也无碍，反正冥族还魂之术，也只会让本体的魂魄回归。”
血容涣听罢，却眉头紧锁，面色严肃的看向冥无殇：“还魂之术可是你们冥族的禁术，万一被发现，不怕受罚吗？而且行逆天之事，可是会遭天谴的。”
冥无殇却似无所谓，将生死置之度外般说道：“反正为了她，我早已破了不少规矩，何惧再多加上一条罪名，大不了就丢半条命，或是一命换一命。而且，让染晴回来，不就是你我一开始所希冀的吗？”
血容涣回应道：“是，我是希望姐姐能够完整的回来，但还魂之术自古以来成功几率渺茫，一旦施展也将无法逆转，千年时光才等到姐姐一世轮回，我不想出什么岔子。”
其实对于冥无殇说的话，血容涣一点儿也不觉着意外或是震惊，毕竟相识千余年，他为姐姐做过什么他也一清二楚。
为了姐姐，他当真什么都做的出来。
但万一，万一失败了，姐姐她，就真的回不来了。
冥无殇自是清楚血容涣在害怕什么，道：“我明白，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用险法子，如何换她归？”
话虽是这么个道理，但血容涣始终觉着不安。
他垂下眼眸，思索着什么，半晌后，开口问道：“真的就只有这一个法子吗？若……只是让姐姐占据那副身体呢？”
冥无殇听罢满眼疑惑，问：“你什么意思？”
血容涣回忆起从前，种种不好的记忆皆浮现在脑中，不禁皱起眉头：“从前姐姐纵贵为血族尊主，却是受尽苦难折磨，因为一句嘱托，不得不像只金丝雀般被束缚在血族这一囚笼中，她没有选择，亦没有退路，一个人背负了太多，太累了。而如今，若是换一副躯体，换一个身份，没有仇恨，没有重任，说不定，姐姐能活的轻松点，能……像个真正的人一样活着。”
“再者……”血容涣突然变得有些哽咽，眼眸氤氲：“两千年将至，换了个躯体，说不定那个诅咒也……”
“天真。”冥无殇直接打破他的幻想：“你真以为那诅咒能如此轻易的被破解吗？若是可行，从前那些人也不会都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还有，谁说染晴能一直待在那个躯壳里？”
血容涣募的瞪大双眸，问：“什么意思？当初不是你……”
冥无殇解释道：“若是按我们从前的计划，染晴夺取这副身体绝对没有问题，但她不是被封印了灵力吗？我也派人查过，如今是叫……雨初晴，对吧？的确是个毫无灵力的废物。”
听到废物二字，血容涣狠狠的瞪了一眼冥无殇：“你再说一遍！”
察觉到血容涣的怒火，冥无殇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低头致歉道：“是我言错。但事实摆在面前，雨初晴从小未习灵力，而染晴的力量有多强你我可是心知肚明，若是当前解开她体内封印，强大灵力入体，怕是雨初晴撑不了半刻，便会爆体而亡，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冥无殇深深叹口气后，负手接着说道：“还有，关于那个诅咒，没人比你们血族人更清楚了，那可是与魂魄相连的，以雨初晴的能力，根本无法抵抗，而若是能让染晴归来，以她的力量，说不定还能与那不公宿命斗上一斗。”
血容涣有些黯然神伤，他又何曾不知晓这些，那诅咒只出现在血族人身上，而且诅咒附身之人一旦殒身，便会很快出现在后继者身上，血族人虽寿命延长，但传闻，被诅咒之人未有一个能活过两千岁。
姐姐本就命苦，还要背负这么个破诅咒！
这世间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见血容涣依旧不语，以为他仍在犹豫，冥无殇显然有些不悦，语气带着些质疑与嘲讽道：“你还在纠结什么，莫不是在人族待久了，学了他们那优柔寡断和怜悯万物的性子？”
提到人族，血容涣脸色大变，眸中止不住的厌恶涌现，阴沉着声音道：“怎么可能？我可不会忘记姐姐到底是因为谁才变成如今模样的！”
若不是因为当初那个该死的人族，姐姐又怎么消殒了上千年。
可惜他从未见过他，不然让他找到，绝对将那人碎尸万段，让他万劫不复！
见血容涣有了反应，冥无殇接着道：“你我都很清楚，血染晴和与雨初晴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而且我们，也别无选择。”
血容涣握拳道：“当然，我从始至终想要的也只是真正的姐姐，至于她……”
回想起当初在牢狱里，明明初次相见却无条件信任他的雨初晴，又想起元神处，被笨重锁链束缚着的姐姐。
纵有不忍，但血容涣还是咬牙道：“……替身罢了。”
若真能让姐姐回来，牺牲个替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有了正主，谁又需要替身。
听罢，冥无殇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他想明白就好，有了血容涣的帮忙，也能省一大堆事。
之后冥无殇便道：“我想问的想说的也没了，先回去了，找到禁术还需要些时间，届时，我会告知你，至于你，还要待在这吗？”
血容涣道：“当然，这里离姐姐近。”
冥无殇见状却突然有些疑惑，问道：“我倒有些不明白，你明明结界咒术天赋极高，当年染晴殒身后，你只要稍稍用点手段，称王不在话下，可为何你没有？还应下了来人族为质一事？”
出乎冥无殇意料的是，血容涣答道：“本该属于姐姐的东西，我不会染指半分，就算现在那些不自量力的抢了，日后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们跪着还回来。至于来人族为质……”
没有姐姐的血族，他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与其整日看着他们得意忘形的恶心嘴脸，望着姐姐的旧居睹物思人，倒不如换个清净的地方，专心去寻姐姐的转世。
心里虽是这般想，但血容涣却不想让人看出他太过依赖姐姐，好面子道：“我自有打算。”
冥无殇也未追问，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我还需要一样东西，恐怕得要你去寻。”
血容涣问：“何物？”
冥无殇道：“染晴的噬血珠。若能找到，更有利于还魂之术。”
而且，由血容涣去，找到了也更容易拿到，而他……就不一定了。
血容涣听罢眉头一皱，噬血珠？
他貌似记得当年姐姐将噬血珠给了谁，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否则，若有噬血珠护体，姐姐也未必会殒身。历经千年，他也不知噬血珠如今在何处。
但血容涣还是说道：“我会尽力去寻的。”
所有的事情交代完后，冥无殇准备离开，但临走前，血容涣突然开口问道：“对了，姐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冥无殇知晓他的顾虑，道：“放心，有那朵彼岸花在，会让她尸身不腐，而且就算没有，我也会尽全力保下她。”说罢，便迈入空间裂缝，回到了冥界。
此刻，血容涣也松了一口气，而后神色严肃，血眸也满是坚定。
还魂之术，噬血珠。
姐姐，请再等一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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