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伸手不可得（二）
“据中央气象台预告，今年第七号台风‘卡町’将在今夜到明日凌晨在我省沿海一带登陆，预计受‘卡町’影响，未来3-4天我省西部市县将有暴雨到大暴雨，局部地区特大暴雨，中西部海面和沿海市县会有11级大风，中央气象台提醒广大市民注意防台风措施，沿海船只回港避”
钟意起身把窗户关好，看到楼下小院爷爷几盆小花被风吹得直不起来，想了想，还是下了楼。爷爷奶奶已经回房间休息，楼下客厅还剩两盏橘黄的壁灯，印象是从她工作开始，家里这两盏壁灯总是通明，有时她回来很晚了，家里都休息下了，一片静悄悄地，她也觉得温暖。
找了件雨衣，下午开始变天，早上还是艳阳天的。一开门，风夹杂着雨扑面而来，外头路边的几棵树正在风中乱舞，发出“咻咻咻”的声音，雨还不是很大，幽暗的黑空时不时有闪电一闪而过，钟意快步把几盆花搬到她早铺好在玄关内的报纸上。
关门检查了家里的门户后钟意才发现自己一身半湿了，小声打了个喷嚏，上楼换了衣服，躺下不到10分钟，手机响了，她忘记将手机铃声音量调小声，正常音量的铃声在此刻寂静的屋内显得无比大声，钟意迅速爬了起来抓起手机，此时她早已心慌慌了，不知道是被这铃声吓到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钟意，有案子，定位发你微信了。”谢峻倬应该是在现场了，且现场很大可能是在室外，谢峻倬的声音有些抖动，风声伴随着雨落在塑料棚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警笛声似在耳边。
“户外？”钟意打开衣柜，用头和肩膀夹住了手机，双手在衣柜里翻找衣服。
“是，有点冷，多穿点，我们几个早到的现在在这里瑟瑟发抖，开车小心点，我这边要忙了。”谢峻倬打个了喷嚏，鼻音有些重了。
钟意快速换好衣服，拿着车钥匙在玄关换鞋，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出现场？”钟枕骅拉着披在身上的外套，皱着眉看着正在换鞋的钟意。
“嗯，吵醒您了？”钟意轻轻跺了跺脚，抬头看着爷爷。
“外面也吵，你奶奶倒是睡得好。”
“快回去休息吧，我急着走。”钟意开着门转头说。
“自己开车？”钟枕骅问。
“是，这个时候也没有谁能顺路过来接我了。走了爷爷。”
“小心点，真是辛苦。”
钟意关上门，听到爷爷这么说，心头暖了暖，撑伞往停车处走去，风已经大到钟意觉得伞要被吹走了，更加用力地握住了雨伞，手机在包里一直响。
“这种天气要快点过去才行。”钟意心想。
手机依旧在响，钟意上了车才掏出手机，看都没看是谁便接了起来。
“喂，哪位？”
“是我，你别开车了，我过去接你。”顾佟清的电话。
“不用了，又不顺路，案发现场在户外。别浪费时间了。”钟意关了车门。
“我快到了，小徐她们在过去的路上出了点车祸，我信不过你的车技。”语气强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说话间，顾佟清的车已经快开到家门口了，钟意抓了包包撑着雨伞小跑过去，她还没坐稳，车就已经开出去。
顾佟清一身倒像是随便抓了衣服套了就走的，白t加黑色休闲裤，外套也是件黑色的夹克，头发有些凌乱，不像平时，要么是警服要么是衬衫正装，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这样看顾佟清还是很帅的，想起东耳说顾佟清是个附近几个片区的警花看到背影都会打听要联系电话的人，只有在钟意这种人眼里，才达到看着顺眼的程度而已，难怪钟意到现在还没能有男朋友。钟意瞥了瞥顾佟清，转头看向车外，想起她没回局里，不知道是谁帮她拿勘验箱，她可不太乐意太多人碰她的老搭档。
“你的勘验箱东耳帮你拿了。”顾佟清突然说。
钟意吓了一跳，一半是从她上车俩人就没说话他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一半是她惊讶这个人是有读心术吗？
“您这是读心神探啊。”钟意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顾佟清。
“阴阳怪气，下车。”顾佟清也瞥了一眼钟意，从后座拿了雨伞开了车门出去。
徐泠泠迎了过来，递了件雨衣给顾佟清，“老师。”
“嗯，路上没事吧？”顾佟清答应着，接过雨衣递给了身后刚走过来的钟意。
“没事，路滑，和同向车摩擦了点。”徐泠泠看了一眼钟意，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钟意倒不介意她打不打招呼，挑了挑眉，接过雨衣拿出证件示意了外围的工作人员，低身从警戒线钻了过去。
谢峻倬看到了她，小跑过来，“佟清呢？”谢峻倬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问道。
“后面。”钟意有些嫌弃地看着他，递了张纸巾过去，不过瞬间被雨水打湿。
“什么情况？”钟意套着雨衣，雨伞在谢峻倬手里。
“附近居住的居民，这片树林所属是村里部分村民的，大多数用来培植野生菌类，那个，发现遇害者的”谢峻倬指了指正在录口供的人，是个中年男人，“据说是因为怕台风不放心，牵着家里的狗过来看一下，回去的时候才发现狗嘴里叼着一块肉，他也没给肉给狗，怕狗乱吃了东西就逼着狗吐了出来，结果一看是手指，报了案牵着狗才找到这个地方。”
“碎尸？”顾佟清已经穿好雨衣，背着勘验箱走了过来，听到了俩人的交谈。
“是，看起来还分散抛尸了，扩大范围找才找到一部分而已。”谢峻倬转头看着身后乌漆麻黑的树林，因为有搜查人员在，手电筒的光束时不时扫射过来。
“东耳呢？陈东耳？”钟意喊了一声。
“我让东耳先过去看了，你的勘验箱在车上，这场雨不知道要冲走多少东西。”谢峻倬转身招呼梨梦丹，让她打电话回局里再安排人手过来。
“老大。”陈东耳正蹲着不知道在提取什么。
“嗯，怎么样了？”钟意戴好手套，也蹲了下来。
“范围太大了，环境、天气都很恶劣，加上下过雨，基本没什么有用的东西，目前这个半个脚印是最大的收获了。”陈东耳指了指地上的脚印，已经被雨水冲掉半边，剩下的一半积满了雨水。
“还能提取吗？”钟意站了起来，环顾了周围。
“尽量吧，那只狗嘴里的手指指纹我提取了，看看能不能先确定受害者的身份吧。”陈东耳吸了吸鼻子。
“还真是惨绝人寰，多大的仇啊。”徐泠泠在顾佟清身边囔囔着。
“老师，这个部分是下肢对吧？”一副邀功的表情。
“是个人非专业也都看得出这是什么啦。”陈东耳路过时听到了徐泠泠的话，停了下来，嘲笑了一声。
“东耳”
“诶，老大，我有在做事啦。”陈东耳以为钟意又要骂他了，连忙解释。
“袋子。”钟意从草丛土里捡起了一个烟头。
“你少招惹那边，我的职位可没顾佟清高，你要是得罪了那边，顾佟清要收拾你，我也保不住你的。”钟意看了一眼顾佟清，虽然戴着口罩，但还是能感受到他看着一堆混杂着泥土的尸块皱着眉头。
雨越下越大，谢峻倬过来问情况。
“不是很理想，能找到的东西太少了。”钟意按了按肩膀，她和东耳弯着腰拿着手电筒拨动着草丛，问道：“要收队？”
“只能先收队了，台风已经登录了，雨还这么大，我们这么多人也危险。”梨梦丹走了过来。
“收吧。”谢峻倬无奈道。
“小李，那边先收队吧哎呦”梨梦丹踩到脚下的水坑，险些摔倒。
“小心”谢峻倬和钟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也刚好扶住了旁边的树。
“没事吧？”钟意问。
“没事，太滑了，咦！这是什么？”梨梦丹站稳想拍拍手，发现摸过树的手黏糊糊的，抬手闻了闻。
“哇！！这什么鬼东西，黏糊糊的还一股奇怪的味道。”梨梦丹有些炸毛了，拿出纸巾准备擦了。
“等等。”钟意的手电筒照了过来，“像是痰液，你别动。”
钟意将梨梦丹手中的“不明物体”提取好，抬头看了看梨梦丹，梨梦丹早已石化住了。
“回去用消毒液洗洗，走啦。万一这是犯罪嫌疑人的，你就立功了。”钟意笑着递给梨梦丹张湿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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