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箱笼
她不想去成王府，万一遇见谢尘怎么办？
寿阳知她担心什么，忽闪着大眼睛柔柔地道，“我知姐姐心中顾忌，你放心，刘家堡下个月初开堡，我三哥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去王府的。”见明娇脸色好转又小声道，“我到时办个花宴，姐姐去了也不显，再邀上白郎君，姐姐便放心去吧。”说完还俏皮地眨了一下眼。
明娇被她看得不自在，既然是王妃的差遣她势必走这一趟，若再见到白郎君，这就赚到了，明娇欣然同意。
送走了寿阳与崔冰，贵女们也走得差不多。明娇与小马掌柜对账，算下来，今日接到的订单排到三个月之后。
明娇扶额想了想道，“马掌柜，你觉得收学徒怎么样？由你亲自教，金凤阁日后的订单恐怕会更多，得提前预备起来，临时抱佛脚就晚了。”明娇看了订单，“这才仅是嘉林镇和宛城的，日后金凤阁的名声打出去，整个北地，甚至京城都会来咱们这下订单。”
小马掌柜愣了一下，没想到姑娘竟有如此野心，但很快恢复如初，“姑娘说得不错，收学徒是一条路，但就怕学了就跑，咱们留不下人。”
明娇颔首，这确实是个问题。她不想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最后为他人做嫁衣，“你这几日拟个规程出来，学徒期间也给他们发月例，学成之后可以入股金凤阁。”
入了股，那就表示只要金凤阁开业一日，他们在一日，便有进账。前世后来的许多商贾，都采用的这种模式留人。
小马掌柜先是一愣，随后一喜，大姑娘这个主意好，入了股，不怕留不住人。
等明娇拖着一身疲惫走出金凤阁时，朦胧月色下，只瞧见巷子口有一个人影，探头探脑的像是谢尘身边的小厮逐月，一闪又不见了。
丹青不知她在看什么，“姑娘，怎么不走了？”
“刚才巷子那边有个人，你看见了吗？”
丹青朝黑洞洞的巷子口看了几眼，最后摇头，“黑漆漆的，奴婢什么也看不到。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吧。”
明娇想定是自己眼花了，回到听月轩，正有一场好戏等她。
滴珠说得绘声绘色，“姑娘你临走前叮嘱，不用管二姑娘。她果然穿过咱们的院子爬墙去了谢府，那边的丫鬟一听是顾娘子，准是把她当成你了，以为就是拒婚的小娘子，二话不说，不知从哪弄来个马蜂窝，顾婉和绿萝被蛰得满脸大包。刚听门口的婆子说，大夫来了挑了一个多时辰才挑干净，这些日子算是没法见人了。姑娘，你可真有先见之明。”
明娇：“……”
——
午夜，谢府书房。
廊下灯笼随风摇摆，远处连绵起伏的屋顶上，两个黑影飞檐走壁，转眼间到了近前。
“进来。”
房里的人似乎听见他们的动静，来的正是谢尘的小厮追风与逐月。
逐月嘟囔道，“主子，对不住，今晚在金凤阁巷子口，属下好像被顾娘子瞧见了。不过属下有个发现。”逐月赶紧给自己找补，谁想到顾娘子今日竟走得那样晚，也吓了他一跳呢。
“说。”谢尘背对书案，望着廊下摇曳的树影，大概是染了月色的缘故，声音不似往日那般冷清，听起来如水滴玉溅。
逐月壮起胆儿，“今儿顾娘子新店开张，寿阳郡主来了。说过两日要在王府举办花宴，请了顾娘子去。”
谢尘眉头及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终于转过身，“她去？”
“是呢，属下当时就躲在屋顶，还掀开瓦片往下瞧了真切。顾娘子答应给王妃设计头面图样，会亲自送到王府。郡主怕顾娘子不自在，这才决定举办花宴。”逐月心下暗喜，他就知道，只要是顾娘子的消息，主子肯定在意。主子这几日一直住在刘家堡，今日回来，必是想知道顾娘子的消息。
“知道了。”谢尘颔首，“下去领赏吧。”
“谢主子。”
逐月喜笑颜开地去了，剩下追风苦哈哈地望着追月的背影。
“你还有事？”谢尘似乎是在想事情，回过神才注意追风还在。
追风拱手，“顾二娘子今日顺着明娇小娘子的院墙爬进了咱们院子。那两个小丫鬟听说她是顾娘子，错把她当成明娇小娘子，将早预备好的马蜂窝放了出来，顾二娘子被蛰了满脸大包。听明娇娘子丫头的意思，竟是故意放人过来的。”
谢尘压了压唇角，吩咐追风，“明日你去白府走一趟，告诉白少卿，就说我让他出趟远门。”
——
听月轩。
一连几日，明娇都在废寝忘食画头面样图，本就挑食，又是个要强的主，不满意就不吃饭，几天下来脸都尖了。罗氏心疼，变着花样地炖各类汤水。
这日总算画完收工，明娇立刻指挥丫鬟婆子收拾她去宛城的箱笼，有的放披风，有的放外衣，有的放内衣，还有放香囊玉佩等小玩意的，丫鬟婆子被指挥得手忙脚乱，吵杂的声音传出去老远，最后收拾完足有四五箱笼之多。
罗氏看着头疼，娇娇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兰芝若是有她一半爱惜自己，也不至于撇下两个孩子早早去了。
明娇指挥累了，坐回她身边饮茶，额上的碎发都打湿了，罗氏帮她捋了捋，“娇娇，你要去几日？竟收拾这样多衣裳。”
与去几日无甚关系，明娇满心满眼想的都是白少卿，不自觉便羞红了脸，她强作镇定道，“也就三两日，娇娇怕失了体统，丢了侯府和顾家的脸面。”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想的则是，这次一定要给白少卿留下印象，上次她是男装，不知她真正的美，这次一定让他惊艳，早日对她倾心。
明娇有自己的主意，罗氏不再过问，只得提醒，“记得把那两支百年老参给太夫人带上。”
“母亲放心，都装箱了。”
娘俩正说着话，小厮在廊外求见，说是成王府派人送了请柬。
罗氏与明娇对视一眼，各整了整衣衫出去迎接。
明娇没想到，竟是肖王妃身边的安嬷嬷亲自来了。安嬷嬷虽笑意盈盈，却很有气场，“奴婢奉郡主之命给两位姑娘来送请柬。”
两位？
罗氏与明娇都是一愣，罗氏接过来，一看果然有顾婉的名字，只是顾婉的脸……
见二人面有难色，安嬷嬷问，“可是有什么难处？郡主听闻顾娘子还有位庶妹，便想着一并去，正好跟顾娘子做个伴。”
罗氏据实以告，安嬷嬷只说不打紧，“距离花宴还有几日，二娘子的脸若是好了便去，不好便不去，郡主爽快，不会计较这些。”
罗氏稍安，忙请安嬷嬷入内休息，安嬷嬷说不了，请柬送到她便回去复命，最后只喝了口茶便走了。
顾婉正躺在床上休息，得到消息腾地坐起身，可能是起得太猛，拉扯到了脸颊，疼得她龇牙咧嘴，瞬间就冒出眼泪花。
她怎么这么倒霉，刚弄坏了脸儿就得到这样一个去成王府的好机会。
绿萼瞧了瞧她脸上的脓肿，又给她敷了一次药，顺便试探她的意思，“姑娘，眼下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先预备起来。”她了解顾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去，怎么不去？”
顾婉睡意全无，“再去找那大夫，多开些药带上。绿萼你帮我收拾箱笼，听说明娇收拾了四五箱笼，咱们也多收拾些。”
绿萼听了直咋舌，姑娘怎么这么没眼色。
大姑娘去侯府，那是去自己外祖母家，侯府上下把她宠得跟祖宗似的，就是把整个顾家都搬过去，谁也不会说什么。她们姑娘带那么多箱笼，别人会怎么想。
再者，郡主只是出于礼貌顺带邀请姑娘，姑娘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一层。而且姑娘长得寡淡，便是把金凤阁最好的头面都插头上，也压不住大姑娘的风头啊。
绿萼不敢直言，只得让小丫鬟照做，最后在她不着痕迹地提醒下，精简成三个箱笼。
第二日，马车准备停当，顾婉出来时，明娇已经在了，她忙过来跟罗氏请安。罗氏叮嘱两人几句，便让她们上车，“时辰不早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别让太夫人久等。”
看着小厮往后面的马车上抬箱笼，明娇故作惊讶地问，“二妹妹，你要带这么多箱笼去我外祖母家吗？”
她故意把“我外祖母”几个字咬得很重，顾婉气得胸脯起伏又没办法，只敢小声嘀咕，“和姐姐的四五箱笼比，我的算少的了。”说完发现明娇正对着她笑，便觉不好。
果然，滴珠指着前面的马车说，“我们姑娘只带了一箱子的随身衣物，其他三箱子是给太夫人、侯爷备下的年礼。二姑娘另外的两个箱子也是礼品吧，那奴婢带我们姑娘先谢过二姑娘了。想来也是，二姑娘怎么会空长了张嘴，去人家白吃白喝呢。”
顾婉一句话说不出，本就红肿的臊得火辣辣地烧。她哪想到还要准备礼物？绿萝明明说，顾明娇四个箱笼装的都是自用的衣裳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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