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回了顾府，明娇思来想去，害她这事不像肖雅云能干出来的。她没这个脑子，前世与她不对付，只是小打小闹。
果然，顾长安把顾婉推到她面前，任她处置。
顾婉就不同了，她是个闷声干大事的。谢尘这段时日脑子抽了似的接近自己，顾婉早把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之她自小被柳氏养大，做事风格随了柳氏。前世顾长安给顾婉说了门亲事，她嫁过去不满意，便跑了，直到明娇临死前也没她的音讯。
顾婉既然落到她手，明娇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但爹爹的意思明娇也明白，家丑不可外扬，这事传出去对顾家极为不利。
她便让顾婉去跪三天祠堂。既保全了顾家的颜面，又惩罚了顾婉。
顾婉怨毒地看着明娇还想说什么，罗氏身边的两个粗使婆子，二话不说直接架着她去了祠堂。
处置了顾婉，明娇回自个儿的院子，柳氏气冲冲地拦在她面前，与之前的虚情假意天壤之别。
“大姑娘请留步，我有话要说。”
柳姨娘一直都是娇娇弱弱扶风弱柳，眼前的人像得了失心疯，吓得丹青与滴珠想要上前。
明娇摆手，她低头看了看葱葱玉指，又装模作样地抚了抚发髻，这才抬眸道，“姨娘想说什么？日头毒得很，我怕晒。”
明娇语气敷衍，柳氏气得七窍生烟，顿觉气血上涌，恨不得一把撕烂小/蹄/子的嘴，以前怎不知她这么会演戏。太阳哪里毒了，今日秋高气爽，她穿得清凉此刻还觉得冷呢。
她柳眉一挑，“大姑娘，你既然毫发无损，婉儿是你唯一的妹妹，为何你这般歹毒，让自己妹妹去跪祠堂？”
明娇本来潋滟的桃花再凝眸看过去时，柳氏只觉得一股冷意，吓得她登时定在原地。顾明娇怎会有如此锐利像是要看透人心的眼神，她从前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不过只一瞬，明娇又恢复如初，“姨娘凭什么觉得我罚得重了？我若真死了你以为你和顾婉还能好好地在顾家？这次是我命大，我呢，顾及顾家的颜面不想把事情闹大。姨娘若是想闹，不防咱们闹上大堂去，看看到底该如何处置谋害嫡姐的庶妹？事情闹开，我是受害者，又与三公子定了亲事，没人会指责我，倒是你的婉儿怕是这辈子再难嫁人，一辈子要枯坐庵堂了。还有你的澈儿，有顾婉这样心狠手辣的亲姐，他也甭想进学考取功名，妄图一飞冲天。到时候，你以为你这个姨娘在顾家还有立足之地？”
明娇向前一步，吓得柳氏一连后退了两步，平时那样八面玲珑的人，如今被堵得哑口无言，只支支吾吾地道，“你……你……”
“你什么？”明娇挑着眉，“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以为你们娘仨在顾家算什么？只要我一句话，顾澈的前程便完了。希望姨娘好自为之，好好教导顾婉，别让她再做傻事。否则我不会放过她。”
柳氏吓得跌坐在地上，仍不甘心，“顾明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你忘了，你娘生你的时候，是我在旁衣不解带地照顾，是我手把手……”
她也配提她娘亲！
明娇上前一步，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柳青青，若不是你机关算尽，我娘会上了你的当，她会那样早去？我告诉你，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你算，总有一天，我会全部还回来，替我娘讨回公道！”
柳氏早吓得面无血色，她以为明娇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把她哄住，等她出嫁，顾长安便会听她的。可是不知什么时候，顾明娇脱离了她的掌控。
不行，她不能再等了。
明娇回到院子时，丹青和滴珠格外的殷勤，明娇笑着说无事。她不过是加了把柴，再推柳氏一把，让她孤注一掷。顾长安心软，她必须一击必中，让柳氏没有回旋余地。
滴珠小心地觑了一眼，姑娘虽说无事，可她瞧得出，姑娘是真生气了，刚刚训斥柳姨娘的话全是发自肺腑。她们打小跟在姑娘身边伺候，还未曾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这回算是和柳氏彻底撕破了脸。
滴珠眼珠子转得飞快，很快就想到了转移话题的办法，于是鼓腮气呼呼地道，“姑娘，你都不知外面把你和三公子的婚事传成什么样了，那些子人可真是没眼力见。”
明娇喝了一口丹青递过来的茶，眼里渐渐染了笑意，很上道地问，“那你说说。”
滴珠绘声绘色地描绘。
“有的说，咱顾家就是矫情，若早与三公子定下亲事，何苦累得姑娘差点落崖。到头来还不是三公子仁善，不计前嫌，舍命相救。”
“有的说，姑娘哪需参加围猎，就该信了了一大师，人在家中坐，到了一月之期，自然有好婚事砸到头上。听说今早去明潭寺的路，堵了一个时辰呢，北地的小娘子都跑去找了一大师求姻缘卦去了。”
“还有的说，姑娘注定是嫁给三公子的命。姑娘退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这不设计了一场英雄救美，硬生生把你俩捆到了一处，死都解不开的那种。”
明娇：“……”
明娇听得咋舌，没想到外面传成这样了。死都解不开有些夸张了，眼下她嫁给谢尘只是权宜。她要赶在成王起兵前，多赚钱，等成王起兵，她就趁乱带着顾家逃了，谁还会和谢尘那个捂不热的冰疙瘩过一辈子。
今日注定不太平，午睡醒来，明娇又得了两个消息，一个是肖雅云回老家途中被山匪掳走，下落不明。明娇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会不会是谢尘找人做的？上次惩罚顾婉便是他的手笔，不过也算替她出了口恶气。
另一个是白少卿与他表妹定亲了。
明娇虽早有准备，可也难免失落。毕竟是她千挑万选的人，又筹谋了这么久，结果就这么飞了。
啊！
她不想嫁给谢尘啊。
明娇不甘心地趴在被窝里打滚。
罗氏知她心情不好，下午到她院子里，带了她最爱吃的点心。
明娇靠在她怀里，说话都悲悲戚戚的，“母亲，你说我是不是命苦，怎么就没遇见个对我好的郎君？”
罗氏摸着她的脑袋，小娘子才十六岁，婚姻的事确实坎坷了些，她劝慰道，“我们女人的婚事想自己做主太难了。你爹爹宠着你，才让你自己选。可你也瞧见了，白少卿虽对你倾心，可他争不过他母亲，到底与表妹定了亲。娇娇，你一定要想开一些，我们嫁人就是建立自己的小家，与夫君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不一定非要特别的喜欢。”
明娇吸了吸鼻子，“我知道，可是为什么是谢尘，我不想嫁他啊！”
“等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三公子或许真的是良配。你爹爹不会害你，三公子人品高洁，智勇双全，北地的青年郎君无人能出其右。那日我在府门口瞧了一眼，人如山巅之雪，气质出尘，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
“娇娇，这样的夫君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与他成婚就是与他过日子，心态若不调整好，委屈的还是自己，不如你先试着了解，日子久了，总能发现男人闪光的地方。何况，三公子这般出众，一看便知。”
明娇扬着头，桃花眼里隐隐地含着泪光，“母亲当年嫁给爹爹时，是心甘情愿吗？”
没想到她会突然扯到自己身上，罗氏顿了一下，脸颊上飞快地染了红晕，“我当年一是受你阿娘所托，二是罗家已没我容身之地。前夫死后第二年我便回了罗家，开始的两年还好，嫂子还能与我笑脸。后来嫂子的脸色便不好看，当着我的面与大哥争吵。我理解大嫂，她本是善良的人，只因我长住家中，累得几个侄女的婚事都无着落。这时你母亲找到了我，我便同意了。”
“母亲果断。”
“不是我果断，实在不想连累罗家，那时家中下人都嫌弃我。嫁到顾家好歹我是大娘子，顾家上下都得敬着我，没人会给我脸色看。何况……”说着垂眸看了明娇一眼，“何况，你爹爹年轻时仪表堂堂，沉稳果决，那时他在北地已是有名的商贾。我与他见面后更加倾心。”
说到这罗氏抿唇一笑，“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他并不待见我，幸亏你，他才终于看到我，如今也算举案齐眉。”
明娇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罗氏，说这些话时，眼里溢满了光。
还有，这哪是举案齐眉啊，明明很恩爱好不好！
明娇没拆穿她，小声地道，“所以，两个人还是要多沟通，没有过不去的坎。”
罗氏笑了起来，明娇小小年纪，讲话却像过来人似的，她说，“正是这个理，三公子虽不苟言笑，人冷了些，但我瞧着是个信守承诺又有担当的人。我们娇娇啊，嫁了个好人呢。”
明娇窝在她怀里舒服地滚了滚，好不好的她心里清楚，爹爹回来路上便说了谢尘发誓的事。这点明娇不怀疑，他不轻易许诺，向来说到做到。
三公子高岭之花，有勇有谋，又有成王这座靠山。外人眼里，也许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亲事。
明娇有前世的教训，却如何不敢与他交心。
两人不过是捆到一处，搭伙过日子罢了。
总比她毁了清白，连累顾家和崔家颜面扫地的好。
娘俩聊了一下午，明娇抱着罗氏呜呜咽咽地哭了一场，算是与白少卿那段情做个了断。索性对白少卿也没动心，除了失望，再没旁的。
傍晚，顾长安在梧桐院用了晚饭，便与罗氏商量明娇的嫁妆。
“兰芝的陪嫁铺子和庄子她已拿了，再从公中给她分十个铺子，一千亩旱田。”顾长安想了想，道，“外加五十万两白银。”
原想着娇娇出嫁怎么也得陪嫁一百万两，正赶上刘家堡开堡，承远去南边进货，他手里能拿出来的，就这么多现银子。
罗氏把茶碗递过来给他漱口，笑道，“你做主就行，我没有子女，每日吃穿用度什么都不缺。至于承远，他就这一个嫡亲妹子，自然没话说。李氏又是个大度的，不会眼皮子浅到只盯着小姑子的嫁妆。”
顾长安点头，对罗氏更加满意，因此更不满柳氏母女，隧道，“你在陕西寻一户殷实人家，多给银子，把她远远嫁，越快越好。”
罗氏一愣，这是动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心思。不过也在预料之中，顾婉这次触碰了顾长安的底线。这样的人若不是自己女儿，顾长安怕是把她发卖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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