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林冶没有午睡的习惯,通常都是写一中午习题,即便这样,下午也不会犯困,等时间一到,林冶就很自觉地把方一固叫醒了,至于方式,则是捏着对方的鼻子,半分钟之后方一固就会自己起来,其他方式是叫不起来他的,在旁边敲锣打鼓都叫不醒。
看着方一固直起身子来醒神之后,林冶就端着自己的水杯去外面接水了,刚走到后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林冶!”
面前的女生拿着一杯奶茶,伸手横在林冶胸前,眼睛看了他几眼,又匆匆撇开,红着小脸,又说:“这个,给你。”
林冶愣了愣,视线从奶茶上移开,看向的却是女生后面的杜淮。
“不好意思,无功不受禄,可以让让吗?”
女生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别人从后门进去教室的唯一路径。
他微微抬头,侧身过去,将路让了一部分出来。
女孩情绪一落千丈,握紧了奶茶杯口,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嗫嚅着,还未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含着不耐的低沉嗓音:“喂,同学,让让,挡着路了。”
她闻言慌乱地挪开脚步,抬头再去看的时候,就只见到杜淮的一抹衣角,而林冶已经将水杯倒满,嘴角噙着笑,路过她时稍稍点了点头便进去了,手里的奶茶无处可去,她有点难堪,抱着便匆匆离开了,路过楼道口的垃圾桶,有些气地将奶茶丢了进去。
胡俊就看着段裘裘扔了那杯价值28块钱的奶茶,肉都疼了一下。
这画面胡俊在杜淮身上看见过无数次,总有女生给他送吃的,特别是段裘裘,这是高中生唯一能表达对陌生人好感的方式了,放在样貌同样突出的林冶身上,完全合情合理。
只是送奶茶的对象突然转变成林冶,他一时有些诧异,开始感叹杜淮在学校女生心目中的地位将要不稳。
林冶坐下抿了一口热水,面上明明还是青春热血少年,却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看的旁边的方一固一阵叹息,叹息归叹息,他还是拿出自己的水杯,几步站在林冶桌子面前,伸出手来,意思明确的很。
“你自己没有腿吗?”林冶抬眼瞥了眼方一固,嘴里这么说,手上的动作还是未停,抬杯将水倒进了对方的杯子里,满满当当半杯子,生怕渴着了方一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懒嘛,谢了。”毫不客气的将一杯热水咕咚咕咚喝完,甩了甩水杯,方一固就回到自己座位了。
杜淮将一切看在眼里,有点瞠目结舌,看了看突然来临的新同学,又看了看林冶,思虑片刻,他觉得,林冶可能被魂穿了,但相比于被魂穿的概率,他觉得林冶之前都是在装逼这个可能性大一些。
杜淮心里疑惑,鬼使神差地,脑袋进水一般,伸出一根手指,在里林冶肩膀上点了点,对方猛然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睛看向杜淮,又瞄了眼自己被戳的那处:“你干什么?”
杜淮一时没想好怎么搪塞过去,顿了片刻,将手指收回,两指摩擦,在林冶没耐心之前说:“没事,不小心碰到的,不好意思。”
“是吗?那你可得小心点。”
不小心碰到这种鬼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手举的那么高,两人的距离都能在塞一个人进去,跟他说不小心碰到,这话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林冶收回眼神,秉承着不惹事不怕事的宗旨,狠狠地刮了杜淮一眼,说:“如果你有事,可以直接叫我,不用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但也别随便碰我,我们还没有那么熟。”说完,转头拿起笔刷题去了。
杜淮还在那尴尬的氛围中缓神,等人没再搭理他的时候,心里的无名火就生了起来,但想想的确是自己手贱,这火也就是突然窜起,又被冷风刮灭,是有气无处发了。
他转了几下笔,又转头看向林冶,在看看方一固,心里开始揣测他们俩什么关系。
竹马?老同学?朋友?家人?
还没等他一一列举出来,林冶的视线再次投了过来。
“你看什么?”
“啊,没什么。”杜淮讪讪回答,不再看他。
林冶觉得杜淮怪怪的,两人做了一个星期的同桌,这人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话,一句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杜淮座位旁边经常围着人还经常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林冶可能连他的声音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莫名其妙挨自己一下,还盯着看,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得罪对方的地方吧。
林冶百思不得其解,看向刚刚被人指尖触碰的手臂处,在杜淮深陷题海时,一脸嫌弃地抬手拍了拍,把心里的疙瘩拍下,这才安心答题。
好在之后杜淮也恢复了正常,没再出现过那天反常的举动。
课间操时间依然吵闹,班级里的人陆陆续续下去排队跑操,林冶在自己的位置上岿然不动,其实他也下去过几次,还是秦候和他说课间操还是要运动一下之后的象征性活动,不过次数不多罢了,再之后,便我行我素了。
也有部分人效仿林冶的作风,但无一不被秦候逮住了教育,除了杜淮,没一个幸免的,这大概就是优等生和普通学生的差距吧,谁叫秦候是个只看学习成绩的主,而两人又是班级甚至学校的最坚实的顶梁柱呢。
笔尖在a4纸上滑动,林冶演算了好几遍,图也画了好几个,依然算不出来最后的答案,要不说方程式最是折磨人呢。
算着算着,就开始下意识咬笔帽,仿佛这样能将心中的焦虑减少一些,想出解决方案的速度也能快一些。
杜淮刚从厕所放完水回来,林冶咬笔的画面就映入眼帘,他停下脚步在后门口靠墙看了一会,觉得竟然有些可爱,这画面怎么看都和本人不符,但偏偏又毫无违和感。
林冶大约是做题做的入神,根本感觉不到身后靠近的热源。
杜淮站在他身后,倾身看了看对方做的不等式,他对这题干有点印象,回想了一下,便确定了解答方法,再瞥去对方纸上的解题步骤,发现林冶的图漏了一个范围,伸出食指点了点那个地方,说:“a解集里的2到7的范围不能排除,a的范围需要和x是重合的,然后带入第二组不等式,再解,算出m的值,你漏了。”
林冶闻声看去,果然,自己看漏了一个条件,他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
林冶迅速将正确答案写在草稿上,不可避免地瞥见那只收回的手,修长白皙,指甲缝很干净。
视线只是短暂的停留,很快便收回思绪。
“谢谢。”林冶小声道,心里想着这人倒很热心。
杜淮坐回位置,笑了笑:“不用谢,你要是有什么算不出来的,可以问我。”
“哦,好的。”
不会有下次了,这种粗心大意一次就够了。
杜淮觉得林冶这人真的有点过于冷淡了,跟他上了年纪的大伯一样,整天就摆着个脸,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
他很奇怪怎么会有整天只知道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甚至连基本的社交活动都没有的人,但也不对,林冶起码和方一固是交好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好,跟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亲兄弟似的。
林冶没有再搭理杜淮的意思,道谢过后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学海里,旁边的人成了半透明的空气。
半个月之后的月考,因为林冶和方一固是转学过来的,被安排在了阶梯教室考试,和全校吊车尾的28个人一个教室。
早上方一固提着不知道那个同学帮他带的早餐走到林冶座位前,放下一份,有些讨好地献媚:“叶子,月考,你懂得,”说着,他伸出食指,恳求着:“就一次,我保证,就一次!”
林冶不吃他这套,心安理得地把粥接过,拒绝的话语却好不含糊:“没可能,想屁吃。”
方一固顿时觉得人生失去了希望,梦想被现实埋葬,眼里所有的生物都失去了色彩,空气不再新鲜,眼前灰暗暗一片,但只是灰暗一瞬,便瞬间恢复清明——他又没有梦想,随便了,父亲的任务罢了。
两人就在阶梯教室最后两个,出众的样貌让他们极其显眼,放在人群中想忽视都难,于是迎上来的视线渐增,往后面瞄的人当中男的女的都有,甚至还有人上来和方一固说话,林冶身边却空荡荡无一物,除了方一固,也没人愿意跑到冷着个脸的林冶身边找不痛快。
考试考两天,林冶每次在写完试卷之后就开始趴着睡觉,方一固比他睡的更早,一个是题目做完了,一个是只做了会做的,其他的根本不考虑。就虽然会做,如果步骤麻烦或者字比较多,方一固还是会选择毫不犹豫地跳过,如果不是因为方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拿个能看的过去的分数回去,方一固甚至想交白卷。
两个人虽然在考场上公然睡觉,但老师都是不管的,阶梯教室一半的人都在睡觉,把脑袋一埋,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俩。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林冶收拾好书包,单肩挎着,等方一固找他的月假作业,作业上午发的,下午就不见了。
“找到了没?”林冶看着越来越空荡的教室,对于方一固丢三落四的习惯依然十分的不耐受。
“等一下啊,我记得我放在这里了的。”
“找不到算了,打印一份。”
“你特么都做完了,我怎么打印,在给我五分钟。”方一固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
还能怎么样呢,林冶只能耐着性子等着了。
无聊地四处乱瞄了一下,发现杜淮的桌子上放着学生证,一中没有学生证是不能进学校的,放假没有带回去,杜淮下次来的时候肯定会被保安拦在外面,和人再熟都不让进来。
林冶伸手撑在自己桌子上,倾身去看了看学生证的照片。不论是谁,对别人的证件照都是带着点好奇的,林冶也不例外。
杜淮的学生证看起来很新,和自己刚发的差不多,蓝色的两寸照片上印着杜淮稍显稚嫩的面庞,看起来不像是高中生,像初中生,头发还有些长,后面几缕发丝落在黑色的宽大t恤上,狭长的眼睛带着一抹不耐烦的神色,嘴唇紧抿,看得出来当时照相的时候是极其不情愿的。
林冶猜想,这大概是杜淮刚刚结束中考的时候。
杜淮原本都走到校门口了,发现学生证没有带,只能返回去拿学生证,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林冶弯着腰看着自己的学生证,忽而想起学生证上面那张羞耻的照片,立刻冲上去把学生证握在手里,和林冶的视线对上,杜淮忽然局促起来,两人目光就此分开。
林冶还想着要不要让方一固在班级群里通知一下对方回来拿一下,刚准备提醒,人就到了眼前。
杜淮拿上学生证头也不会就走了,林冶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和照片上的人不太符合——照片上的太嫩了。
等杜淮一走,方一固终于找到了他的试卷,拍拍林冶的肩膀,说:“找到了,走。”
林冶点点头,和他一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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