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洁癖

小姑娘软软的目光盯着他手上的书，犹豫片刻说了一句：“姑姑打电话了，叫我快点回去。”
  小姑娘说的小心翼翼，高荆浩便听出她的意思，眉头一挑，随即将书本阖上，手腕一动将书还给她：“给。”
  唐棠接过然后放进书包里。
  高荆浩侧目眸光一落，正好落在她裙摆膝盖处，上面似乎带了血迹。
  “腿受伤了？”
  唐棠垂眸看着裙子，摇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不小心摔倒了，磕破了皮。”
  高荆浩似乎想到什么，一双手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摸索出来几个创口贴，夹在手上递给她说：“记得处理一下，流血了就不是小事。”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带着微微磁音。英挺面容投过来时，唐棠这才发现，他是双眼皮，又大又亮的深目极其引人注目。
  她心头一颤，鼻头泛酸：“我知道了，谢谢。”
  这时，沙恩顿时精神抖擞跟挺尸似的腾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插了一句话：“我得走了，有一件大事等着我去处理！”
  高荆浩一眼就看出沙恩说的那件大事是什么，也没戳破，随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沙恩你回去，顺路帮忙把她送回家。”
  这个她，也就只有唐棠了。
  唐棠素来不喜欢麻烦其他人，而且还是一个刚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刚要拒绝：“不…”
  咚！
  一声，高荆浩放下玻璃杯看向沙恩，似乎在等他回应。
  沙恩抓了抓头发，看了一眼手机，心里着急都表现在脸上了，他准备拒绝：“高家和芭堤雅酒店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不顺路啊！”
  “RG500，顺路吗？”高荆浩眉头一挑。
  沙恩瞪大眼睛，低骂了一句操：“阿荆，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连老古董都能拿出来贿赂，这次他真是彻底开眼了，得了机车钥匙，沙恩高高兴兴的带着唐棠离开。
  ——
  一边，高荆浩起身，拿着浇水壶对着窗台上的几盆玫瑰花浇灌。
  他透过玻璃看向外边的天色，钩卷云轻盈点缀着天空，像一根羽毛一样，尾端慢慢变淡。黑色的防盗铁柱上爬着向上的蚂蚁群，一切似乎都在预兆将会有一场雨。
  空荡安静的四周，手边电话又响了，他拿起一滑，对面就传来了沙恩的声音。
  “不是，阿荆，你不是有洁癖吗？之前连你马子都不能坐后座，就算坐了事后还把车转手丢了。今天还大手笔，拿老古董来送妹妹，要不…”
  沙恩明显话里有话。
  高荆浩唇角微勾，吃完药得到缓解后，脸上又露出一抹不羁的笑来：“我不吃你这套，RG不可能给你。”
  对面沙恩被戳破心思，旋即一笑：“唉！不给就算了。人我给你送门口，不说了，我着急要去干正事。”
  高荆浩嗯了一声，就挂断电话。
  外面天色渐暗，高荆浩准备拉窗帘时，忽然瞥见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阵闷雨哗然而至。
  见此，高荆浩眉头一拧，手却下意识地捏着玫瑰花身，一股莫名畏惧顿时从黝黑的眸子里炸裂开。指腹覆上略微使劲，突然扯掉了一片泛着毛绒边的花瓣。
  雨声不断，他阖上窗户，手机却再次响起，
  他看也没看便接了：“喂。”
  另一边，唐棠举着电话手表，在确定是高荆浩的声音后，这才软绵绵的出声：“你好点了吗？”
  高荆浩闻言蹙眉，这小姑娘从哪儿知道他的手机号的？
  没想到小姑娘自己说了：“是我找高叔叔要的你手机号，我想知道…你好点了没有？”
  他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回答：“嗯。”
  倏忽，窗外雷鸣电闪，高荆浩手背止不住的抖动，刚要转身，手臂却绊倒了花盆，咔嚓！一声清脆，玫瑰花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唐棠清晰听到了对面类似破碎声音。此时，屋外再次雷声轰鸣，唐棠隔着手表听到高荆浩那边和家里这边同时响起雷声。
  小姑娘心思细腻，微不可微的察觉到了那边的异样，总觉得他说话跟悬着心似的在颤抖。
  便试探：“你那边是不是也打雷下雨了？”
  高荆浩叹了口气，随即离开卧室转而拧开浴室的门，反锁一气呵成。
  他本不想回答，但是忽然觉得像这种鬼天气，有人说说话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安分。
  他沉声着：“嗯，京洲就是这样，三天一大雨两天一小雨。”
  高荆浩扳开水阀，热雾弥漫升腾，将身上的冰冷裹挟驱赶，他微匀了口气。
  另一边唐棠耳朵凑近听到了水声。
  她刚要开口问，电话里就传来男人散漫嗓音：“不说了，我要洗澡了。”
  小姑娘闻言，面色忽的发烫，感觉很是不好意思，嗯了一声后就挂断了。
  另一边。
  高荆浩丢开手机，整个人窝在浴缸里。
  屋外雷鸣声音不断，他阖上的眼皮时不时的发颤，整个人看上去面色煞白，双手抱着形成一个保护圈。
  雷声不休尖锐刺耳，每一声都落在他的心尖上。他指腹搓捻着银色玫瑰项链，指腹因为长时间按压变得发白，寄希望项链驱散他内心的恐惧。

  另一边，唐棠始终觉得高荆浩的声音怪怪的，指腹点着手表屏幕，点着头像进去，又再一次退回来。
  她犹豫再三，发了一个简短的消息过去。
  到了后半夜，他是在冰凉的的浴缸里泡着冷水醒来。
  现在是夜半十一点钟，他起身褪掉湿漉漉的衣服后，洗了热水澡。一切穿戴整齐，记得依稀间好像听到了手机振动。
  他拿起手机熟练解锁，长指划开信息红点，一瞬电话就进来了。他不耐烦的点了接听：“有话快说。”
  是沙恩。
  “阿荆，来夜色酒吧，那狗东西抓到了！”
  闻言，高荆浩嗯了一声，便挂断往沙发上一丢。大掌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皮夹外套，就往身上一套。下意识想到了什么，他长指一勾再次拿起手机，指腹点开信息红点。
  上面写着：下雨天打雷的话可以听音乐，有助睡眠。
  他蹙眉，只以为是垃圾短信，刚要划开删除。恍惚看到短信右下角的落款时间，这才发现…是那小姑娘发的。
  高荆浩眨了眨眼睛，昏暗灯光照在扇羽睫毛下，留下细碎晕影，隐约可见脖颈上微微泛红。犹豫片刻，熄灭屏幕，走出负一楼，从纹身店经过，骑着机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夜色酒吧。
  他利落从机车上下来，手指勾着车钥匙就往夜色酒吧里走。
  一边，沙恩正在包间里摆酒，推杯换盏之间，高荆浩就已经推门而入。
  强烈的酒气和炸裂冲脑的重音乐响彻包厢，他走过去，目光落在和沙恩对面而坐的杰瑞。
  杰瑞一脸抖擞，全然没了今天那副得意洋洋，眼下跟个老鼠一样，缩着脑袋又不敢四处张望的模样，脸上又隐约可见乌青一片，大概是被打了。
  “阿荆！快点，抓了一只小老鼠，就等你来审问。”
  沙恩窝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一脸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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