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雨夜

“我怕麻烦你，你要是有急事抽不开身怎么办？”
  “麻烦警察叔叔就不是麻烦了。”
  小姑娘索性闭上嘴不说话了。
  高荆浩利索上车，唐棠站在一边，磨磨蹭蹭才坐上，忽而腹部传来一阵刺痛，疼得她眉宇微绞。
  车子出发后，小姑娘坐在后座上腰背强撑躬着，不敢触碰任何部位。
  刚走到一半，雨就啪嗒落在她的胳膊上，溅在他后背上。水滴荡漾开来，将轻薄的T恤晕染开，贴合在后背上，隐约可现里面的背肌。
  小姑娘看的愣住，鼓起的衣角覆在她脸上，让她忍不住阖上眼。T恤上毛茸茸的剐蹭着她的鼻尖，空气中散发出似有若无的玫瑰香还有薄荷味的烟草气息。不知为何，她很安心…
  最终，车子平稳停在锈色大门前，铁门上攀附着发乌的藤蔓，一户二层欧式风格的建筑坐落于此。
  雨越下越大，天空灰蒙蒙的，唐棠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噼里啪啦的暴雨。
  这时高荆浩拿给她一条棉绒毛巾：“现在下雨天黑视线不好，你先在这儿待一晚上，好不容易病好，不能淋雨。我跟柏阿姨打电话说一声。”
  “嗯，好。”唐棠捏着毛巾，给小腿擦了擦，小姑娘身上一点雨也没有淋到，只是露出的一截白皙小腿上溅了黄色淤泥。连同裙摆处，斑驳点点的，很扎眼。
  高荆浩兀自走到落地窗前，大手一仰将落地窗反锁住，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过来，就见小姑娘立身站起，面色酡红软声问：“这里有卫生间吗？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二楼。”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就看到小姑娘伸手捂着肚子，唇瓣发白。
  “谢谢。”唐棠听到后忙放下毛巾，脚尖一转就要往那边楼梯过去。
  高荆浩伸手赶了赶湿润的头发，看着蹁跹的背影往楼梯那边去，目光却落在裙摆处斑驳点点的痕迹，似乎还泛着红。他微愣住，于是叫住她，紧接着拿起手边的毛巾朝她过去。
  宽大的盖在小姑娘身上，毛巾垂落在小姑娘膝盖处，整个人看着小小一只的样子。
  她诧异，便转身过来，问：“怎么了？”
  “别着凉。”他说。
  唐棠点头，随后捏紧毛巾两端，哒哒哒的上楼去。进了房间，看着透明玻璃门走过去。
  她试探性的打开热水阀门，等到把裙子脱下来看，上面竟然浸润出血来。小姑娘褪掉贴身衣物，用着热水洗干净，拿起吹风机吹了好久才干，于是打算洗个热水澡，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惊得小姑娘忙抓住浴帘。
  是高荆浩。
  “东西给你放在门外了，收拾好了，就下来吃晚饭。”他伸手敲了一下玻璃门，背靠着墙壁。
  “哦，好。”唐棠刚应下，脚步声越来越远，就听到了卧室门阖上的声音，她这才偷偷扳开门把手，探出脑袋来看，地上放着一个纸袋子。
  她抓起带子，砰的一下阖上门。
  她怔愣之际，打开纸袋，里面是卫生用品。“这附近有超市吗？”
  没有多想，她放下东西，扳开热水，很快洗了澡。可是裙摆上的血点搓不掉，她也只能穿着浴室的带帽浴袍，磨磨蹭蹭才下楼。
  晚饭吃的是泡面。
  小姑娘吃之前还不忘对高荆浩道谢，随后才乖巧的拿起叉子埋头喝了一口泡面汤。这才抬头问：“这附近有超市吗？”
  高荆浩早就吃完了，兀自拿着毛巾擦脸，胳膊肘抵着膝，身子微倾，看着小姑娘秀气进食。
  “嗯，服务站超市。”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
  唐棠蹲在地上吃面，偶尔抬头来看，就见他浑身湿透，纤薄衣料紧密贴合肌肤，隐约可现腰腹肌肉，银色玫瑰项链落在绯红的锁骨上，整个人看起来，
  有种颓废慵懒…
  她咬着叉子，看着手边的毛巾，拿起递给他：“你出门，为什么不穿雨衣？”
  他盯了一眼小姑娘的手背，接过来，目光落在唐棠的脸蛋上。小姑娘俯身整个身子趴在桌面上，动作幅度有点大，露出浴巾里一根白色的带子，还有白皙的锁骨。
  惊得高荆浩下意识拧眉，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说：“没有雨衣。”
  头也不回的转身上楼去。
  独留下小姑娘一脸莫名，还在心里想，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想了好久，依旧没想出来。
  夜晚，唐棠躺在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小卧室里，她喝完牛奶准备睡觉。伸手去拉台灯开关，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还伴随着窗外震天响的雷鸣间熄间作。
  唐棠：“…”
  房子里除了她和高荆浩也没别的人啊…除了高荆浩，还能有谁呢？
  出于好奇，小姑娘掀开被子，连鞋子都忘记穿上，猫着身子走到门口。
  咔嚓！又是一声，那声音尖锐又刺耳，她探出脑袋往隔壁房间盯了一眼，似乎声音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是高荆浩的房间。
  “难道他出什么事了？”唐棠伏在门框上，屋外电闪雷鸣此起彼伏，宛如黑夜里咆哮的魔鬼，将走廊的声控灯震得一亮一亮。

  伴随着雷声，高荆浩的房间里又传来一声清脆，类似瓷器摔在地上碎掉的声音。
  小姑娘顿时慌了，着急跑过去。
  手指刚抵住门把手，虚掩的门咯吱咯吱作响被推开，她走进去看，里面黑漆漆的，却又不知道开关在哪儿。她略微偏头，隐约可见旁边的玻璃浴室灯光大作。
  她走过去，刚要敲，浴室门从里面拉开，伴随着升腾的热雾，肆意在他周身，唐棠怯生生抬眸就对上那张冷冰冰的脸。
  “你没事吧？”她咬住心里的害怕问。
  高荆浩摇头，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毛巾，兀自推开小姑娘走到床边坐下。双手环住膝，背靠着床边仰坐着，湿漉漉的发丝不断往下渗水，声音像是淬了冰一样冷：“出去，话我只说一遍！”
  他抬手指着卧室门。
  他在生气，更想要赶走小姑娘。
  唐棠愣在原地，忽而窗外一阵电闪雷鸣，划过紧闭的落地窗，将整个屋子短暂照亮眨眼间陷入黑暗。
  “我知道了。”她捏紧手指，没敢上前去，而是走到浴室里，步子很快，粗略扫过一眼，就见光滑的地板上留下的零零碎片，瞧样子像是浴室镜面。
  她没敢多看一眼，绕开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走出去，走到他跟前去，将浴巾搭在他身上盖着说：“要不听音乐吧。”
  却发现高荆浩阖上眼皮，环抱住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那样子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她看出来了，高荆浩似乎害怕打雷下雨声。
  小姑娘少见的镇定，走过去靠着床边坐下，偏头和他说：“不要怕，不要怕。”紧接着小姑娘开始哼起儿歌来，那是一首小时候妈妈经常给她哼唱的摇篮曲。
  漆黑夜色下，伴随着雷声轰鸣，响起一首儿歌来，唐棠唱着唱着就不敢唱了，这气氛闭塞，活像是恐怖片。
  高荆浩微垂的头慢慢抬起来，冰凉的手指倏而捏住她的胳膊，将人拎起来，厉声呵斥：“给我滚！”
  唐棠被拽起，吓得连连后退：“你怎么了？你别这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的手腕力量很重，指腹像冰块一点温度也没有，紧贴着她的胳膊，疼得她小脸皱起。高荆浩直接将小姑娘提起来就要往门口去，小姑娘吓得哭红了眼，便要伸手来掰开他的手掌。他带着她往门那边走，中途不小心踩到凸起的地毯一角。
  脚下顿时一滑，身子惯性往前倾，眼看就要摔倒时。高荆浩身子一转，立刻伸出臂弯来环住她的腰肢，将人往身上带。
  “唔。”她的鼻尖撞进他的胸膛，闷痛闷痛的，一股热流汹涌出来，血液顺着人中蔓延到紧闭的唇线。舌尖刚触及到血腥味时，就听到怀里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垂头看去，剑眉拧起，隐约感受到胸前泛着湿漉漉的感觉。在窗外照过来的电闪下，衣服上赫然留下血迹。
  小姑娘被撞的流鼻血了。
  “别哭了。”高荆浩神色一凛，手上力道倏地松了，紧接着拉着小姑娘就往浴室去。等到止住鼻血后，小姑娘才眼泪花花的走出来。
  两个人坐在床边，背靠着床沿，她吸了吸鼻子软声说：“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要不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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