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腿长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心跳跟打鼓声一样，竟起了反应。
  “擦擦。”像极度缺失水分时的干哑。
  唐棠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就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背白皙露出淡青色血管，精巧的不像话，捏着纸巾递给她。
  她伸手去拿，途中似乎触及到了滚烫的肌肤，惊得她忙抽回手，软声说：“谢谢。”
  高荆浩立身站着，目光携着躁，偏头往窗户外边巡了一眼：“你…对什么东西或者食物有过敏症吗？”
  纸巾一端浸润了热汗，她将纸巾对折，抬手擦着：“没有，可能是我还没遇到，但我不喜欢吃花生，不是因为我对它过敏，而是因为我不喜欢。”葱指捏着厚厚的纸，她犹豫一会儿，继续开口问：“口水过敏，会不会很麻烦，不能彻底根治么？”
  他眉头挑起，瞳孔里透着一抹亮光，手指着胸口处，淡淡回答：“很麻烦…是这儿的问题，目前药物不能根治。要是发作，会伴随着头晕腿脚无力，恶心，心跳加速，简称PTSD。”
  他的语气淡然轻松，像是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唐棠诧异的同时，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担心。
  她捏着指腹，在心里组织一下语言，站起身安慰：“哥哥，你不要难过，现在医学条件发达，抗过敏药物和治疗手段发达，会好的。”
  高荆浩看着小姑娘眼睛里透着坚定，扑闪扑闪的扇羽上下动着，他下意识伸手用指腹点着她的脸颊，那里软软的，说：“是吗？”
  唐棠点头，并未拒绝他的触碰，而是伸手拉住他的食指，葱白小手贴着他的指，笑容纯粹带着干净的气息：“嗯，哥哥，你也不要放弃！我和姑姑高叔叔会一直陪着你的。”
  很明显，在听到后半句话后，他的表情忽然凝滞！
  随即抽开自己的手，俯身过来，眼皮微半遮，剑眉锋利拧起，瞳孔隐约透着一丝不悦：“我不需要他们！你把我的事跟他说了，嗯？”他质问，有些生气。
  淡淡的雪松清冽萦绕在二人之间，她从没想过，会和他离得这么近。
  她看着害怕，就要往后退，肩膀却被一道重力扼住，惹得小姑娘心尖猛然一颤：“我…我没有，我没有说。”
  她不会随意透露他人隐私，那是不道德的事。与此同时，她会保守这个秘密，更希望…高荆浩能够好。
  慢慢的，他收敛了锋芒尖刺，迟疑片刻，他松开手掌：“那就好。”
  窗边不断吹拂着热气，金色的太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他侧脸。光点跳动时不时晃过他的眼睛，叫他想起那天泳池，池水波光粼粼，第一次触及那抹柔软，沁香中蕴藏着温热水光，偶然间她的手指滑过他的胸前衣物，像被羽毛剐蹭的痒……
  唐棠吐露着气息，却意外喜欢这种距离，忍不住靠近，她嘴角翘起，露出几颗洁白贝齿：“哥哥，你能不能等等我？我…”
  ——我会努力跟上你的脚步，考上心仪大学，充实自我变得优秀。声音轻缓软绵，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她捏紧手掌心，指腹因为过度捏紧，变得泛白。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她的头上覆盖上来手掌，还揉了一下。
  她抬头，露出水盈盈的眸子，猝不及防撞入他的眼底。
  他的表情倦淡，声音带了些漫不经心：“哥哥腿长，时速540，你跟的上吗？”
  他的表情认真，看起来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又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唐棠转了转眼睛，语气坚定回答：“能！我会成为龙卷风的。”
  这是小姑娘特意在某乎上学习的土味情话，原话是——我跟随你的路程千山万水，我会变成时速为540的龙卷风，很快，很快入你心里。
  半晌，高荆浩笑了，笑得胸腔震颤，唐棠听着他的笑，心里兵荒马乱。
  他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用着极为认真的话凑近说：“你十七过了？”
  今天刚过。
  她还许了愿。
  她咽了咽喉咙，乖巧点头：“嗯，明年我就十八了。”
  说出十八两个字，小姑娘满心期待，一往无前带着名为少年无畏和轻狂的意气，渴望十八岁的到来。
  还是太小，尤其对他这种浪子来说，太乖。
  但…对他来说，唯一特别的是——不过敏。
  他微微弯腰下来，正对着小姑娘，少见收敛痞气，教导着：“你得先成为自己，再变成龙卷风，太小的年级里，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没，”
  没事少和班上男同学凑一起，尤其是上次那个要告白的胆小鬼，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心里都会来事，说是想向你寻求感情开导，说不定早把主意打你身上了。
  后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啪嗒！一声。
  压在试卷上的笔咕噜滚落，掉在地上！小姑娘红着脸颊，随即别开脑袋蹲下身去捡。
  小汤圆嗅着味道，扭着小短腿，直接往小姑娘怀里冲，两只前爪剐蹭碎花裙摆，发出：“啊呜~”声音。
  高荆浩垂眸看去，她的双马尾从肩扯滑落，露出脖后一截瓷白色肌肤，后背的白色针织衫被紧绷，隐约露出脊背上凸起的蝴蝶骨，和一条素白色的带子。

  屋外天光大作，金色光芒斑点投在地面，落在她的后背，就像天生自带一袭柔和滤镜。她蹲在地上逗弄小汤圆，小汤圆试图捕捉晃动的斑点，浑圆身子左摇右摆，四处乱窜。
  小姑娘葱白手掌抓住光斑，放到小汤圆眼前，消失了，然后再抓！小汤圆高兴了，就翘起尾巴欢快的舔着她的手掌心。
  高荆浩垂眸眼神不自主地被她吸引，却忘了离开。
  哗啦！
  热风卷起窗纱，将桌面上一沓白色草稿纸吹散，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数字，顷刻间如白雪四下飞散，落在地上往前滑了一段距离。
  高荆浩走过去，将每一张都弯腰捡起，只是看了一眼，就递给站起的小姑娘：“你很喜欢写歌词？”
  唐棠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点头：“只不过是疏解压力创作，写着写着心里就舒服了。”这是属于她的，独特的缓解学习压力的方式，就像是一种情绪宣泄口。
  她捏着下面的几张，暗自舒了一口气，最后几张她不想让他看到。
  “是吗，还挺特别。”高荆浩一只手插进兜里。
  唐棠转身，将草稿纸用文具盒压住，重新找了话题：“那个小瑛学姐，是你朋友吗？上次那个社团学姐来班上找我事，是她出面摆平，她人挺好的，班上也没人欺负我了。还有…社团学姐被学校通报批评，是哥哥你做的？”
  “嗯。”他点头，扫了一眼桌上的白色草稿纸，“哥哥，整天有事，又不能一直保护你，有小瑛学姐在，不会有人欺负你。”
  随即，高荆浩转身离开，关上房门。
  高家今天格外安静，高父和柏慧坐在一楼看财经新闻，高父端起大红袍，抬眼就看到了下楼的高荆浩。
  高父难得今天高兴，于是对儿子招手：“过来，陪你老子喝点茶！”
  高荆浩将手里的照片塞进皮甲外套里面的小夹层，随后漫不经心的走过去，说：“我不喜欢喝茶，这高级大红袍，您还是留着自己喝。”说着，他的脚尖就要朝左边转。
  “我是你老子，让你陪我唠嗑都不行？非让我请你！”高父面露慈严，抬手蹬一声，把茶杯放在桌上，拧眉看着高荆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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