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在一片大湖中寻找一只特定的生物，即使目标是一只巨大的怪物，依旧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于是，我们决定先向当地人打听更多的有关传闻，或许能从中揭露怪物的真实面目。

        据人们的描述，去除那些夸张的说法，较为可信且统一的特征是——长吻大嘴、有厚重鳞甲、擅长游泳、会从水中发动突袭、很可能有着四足或是鱼鳍、宽大的尾巴。

        这些描述与常见的水龙类非常相符，但当地的水龙一般都以鱼类为主食，体型也比描述中更小，更没有听说过会主动袭击人类船只的。

        是不是因为恐惧和以讹传讹搞错了呢？我这么想着，还是问道：“确定不是什么大一点的水龙之类的东西吗？”

        这句话就像掷进平静湖水的一块石头一样，让人民炸开了锅。

        “肯定不是，我们知道水龙是什么样子，那家伙比水龙大得多。”

        “不过长得是挺像的，非要说的话，那怪物说不定是水龙里的大王吧。”

        “我看是新开的工厂把什么东西丢到了湖水里，把湖里的水龙变成了怪物。”

        之后，大概是他们口中工厂里的工人又与他们争吵起来，场面一度变得混乱起来。正当我和宁芙不知所措时，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人咳嗽了一声，人们忽然安静下来。

        这人是工厂的一名管理层职员，正如先前的村官一样，这名精神矍铄的老人也是体力不足却智慧有余之人。看得出来，即使薪资比干体力活的员工低得多，也依旧备受人们的尊敬。

        “都别吵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话要一句一句说，这样是得不出结果的。猎人同志，我刚才也一直听着他们说的话，我知道他们见到的是什么东西。”他说话的速度不快，但一字一句都很有力量，“那家伙不是什么怪物，他有着自己的名字。在过去，我们都叫他罗伦。”

        “罗伦？”宁芙听到这个名字后有些惊讶，我也明白为什么。

        “罗伦”是从前一头巨龙的名字，准确的说是人们给他取的名字。巨龙离开了他的国度，巧合地穿过了山脉和森林来到这片土地，还成为了对旧大陆贵族的战争的助力，并在战争胜利后的不久返回，只留下他的名字与传说。

        河中的神秘巨怪，自然和传说中的巨龙战士完全不一样。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大概是过去的人们目睹了强大的生物，便以强大的巨龙的名字给它命名。

        老人继续说着“罗伦”的故事：“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居住在这片湖泊里的。那时的湖泊比现在更大，在我还未出生时，这里的湖泊会汇入大河，一直通到大海。但那是更以前的事了。我小时候，人们都把罗伦当作大湖的神，是他保佑着这里的湖水不泛滥，保佑着湖水里有着肥美的鱼。如果有船只要从水上经过，就要先征求罗伦的同意，人们会向他供奉牲畜的肉，让他填饱肚子，现在他袭击船只一定是因为你们没有这么做，导致了他的怒火。”

        老人叹了口气继续说着：“我明白，猎人同志，你们不相信神明之类的东西，但罗伦是真的存在的，我年轻时还亲眼见过他，和其他的水龙不一样，一眼就能认出来。后来一次大洪水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罗伦，大家都觉得他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离开了这里，但现在他又回来了。他不是什么害人的怪物，只是因为知道人们不再敬畏他才发怒了。”

        老人说完后，人们也还是没有继续喧哗，只是窃窃私语着。

        “您说过去人们会给罗伦食物，是有什么固定的地点吗？”我决定抓住这条线索查下去。

        “就从旧教会处出发，然后一直往南走到湖边的亭子那里。”

        我们又与其他年长者核实了这个说法，的确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时期。据说只要投下牲畜的肉，在湖中的水龙便会先来抢食，但很快就会一哄而散，罗伦便会在此时现身，张开大嘴接受人们的供奉。

        宁芙在教会里翻阅到了一些旧时代遗留下的文书，那些牧师们通常会将村民们供奉的肉食留给自己一些，但也的确会将一部分投入湖水喂饱里面的怪物。既然每次供奉自己也能拿到好处，他们当然也乐意将河中的怪物称作湖神。

        在我看来，这家伙一定是什么肉食的大型水生动物，之所以在曾经的某次洪水时销声匿迹，恐怕是因为洪水增加了水位，趁此时去到了什么别的流域，在洪水消退后水位下降，因此就没有回来。而前阵子的降雨再度使得水位上升，这家伙正好又游回来了。

        根据老人的说法，这怪物的寿命应该非常长，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体型。如果它和普通的水龙一样是一生都在持续生长的物种，那么达到人们口中的体型也不是不可能，而据已有的研究，水龙类以及一些大型鱼类也的确能够存活这么久。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个故事中有一处矛盾——罗伦这个名字，既然是在战争时巨龙的名字，那在战争发生前就生活在这里的这只巨兽就已经叫这个名字了吗？还是说其实是巨龙的命名反而在后？

        既然如此，那这两者之间一定有着相似之处，可以预料到的是这只巨兽大概就是头比较特别的大水龙，既然说是长着和巨龙外形相似的鳞甲，再不济也会是身披甲壳的巨鱼，可以粗糙地将搜捕的重点定在这类生物上。

        我们准备了一些动物内脏，这些东西会在水中散发出气味，轻易就能将食肉动物引过来。我的薪水已经不足以和过去的传说里一样为湖神准备大餐了，但提供这些杂碎还是没问题的。

        另外，我还备好了一副套索，这是专为狩猎水龙类准备的。水龙虽然主食是鱼类，对河边的人们没有什么威胁，但在雨季时常会跑到人们的房屋院子里去，这时他们有力的颚和牙齿就会对想把它们赶走的人产生威胁。水龙为了闭合颚时产生更大的力量，咬肌极为发达，但这些肌肉仅能提供闭合时的力量，张嘴的力量并不大。只要用套索把水龙的嘴捆住，它们就很难继续张嘴反抗，这时想要控制住它们就会容易得多。

        在准备那些诱饵时，我回忆起宁芙找到的那些旧文书，我对其中密密麻麻的进账出账和神话传说之类都不感兴趣，但还是看见了关于“罗伦”的一些插画，画得很夸张，不过大概是什么东西还是挺明朗的。

        满是波纹的湖水中露出一张大嘴，周围是四散而逃的水龙，上面的许多小人往下面丢各种家畜。

        倘若是像我这样心怀鬼胎的猎人，不知是否也能一睹湖神大人的尊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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