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在抵达新的辖区时，我只想赶快休息，之后再慢慢清点各种物品查漏补缺。路上有些民众认出了我们，我能听见他们议论着之前的那起事件。

        在我们离开时，人们已经为被魁兽杀害的人举行了简单的葬礼，那只魁兽的脑袋被悬挂在一块醒目的牌子边上示众，不过本地并没有博物馆或者研究院之类，也不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打算。

        在把带过来的东西都安置妥当后，我们又在附近转悠了一圈摸清了大致情况，思考之后的工作安排。

        比起原先的辖区，由于这里开发得更晚，各种设施都不齐全，民众的生活也更困难。不过，比起帮助他们多干些活，还是应该先做好猎人的本职工作。

        我们需要添置一些狩猎常用的药品——之前的那些因为装在瓶瓶罐罐里不方便运输，都直接留给接班的猎人们了。原先这里的猎人虽然也留下了一些，但总量也不多了，似乎最近就时常使用，消耗了不少。虽然治疗创伤的药物因为宁芙的能力可以省下一部分，但狩猎所需的麻醉药和毒药的原料，以及一些用来对付小型害兽的药剂之类都必须重新补充。

        既然时常使用，那也应该有固定的地方补充，一些常见的素材估计能在本地的医馆里找到。

        于是我们就来到本地的医馆。地方很小，不过还算整洁，除去储存药物的地方和几张工作台，就只有一个办公室，也不出所料地只有一名医生。上次来的时候还以为这里只是尸检法医的办事处之一，没想到和本地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里就只有这一个医馆一名大夫。

        “哎呀，又见到二位同志了，听说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本地的猎人了？”

        我递出一张单子：“按着这上面写的拿药，分开装，算到公会的账上。”

        那医生便在储藏室里翻找起来，似乎不太熟悉一些药品放置在什么地方，到头来还是我们一起找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找到……上次那个遗体倒是还没等我们来居然就先火化了，那时候办事倒是挺爽气。”

        “猎人同志，我们这边也没有什么存放尸体的地方不是吗？为了防止尸体腐败导致瘟疫，保险起见自然是检查完毕就火化了。那位先生生前也是德高望重，一直扣留他的遗体，大伙也不乐意嘛。”

        “这里只有你一个医生，却要负责整个地区的病人，不太合适吧。我可以向公会汇报一下，看看有没有富裕的人手。”宁芙说着，把一个抽屉直接抽出来，放在地上翻找。

        “这就不必您操心了。说实话，我这边平时来的人不多，一个人足够了。”说着，他把一包草药递给我，“瞧，这不是找着了吗？猎人同志，把那抽屉放回去吧。之前的猎人要我进过一批，结果出了那样的事……这些药剂平时没什么人需要，我就都放起来了。”

        “平时的人不多？没道理吧，这里是偏僻了点，但住在附近的人也不少啊。”我收下那些药剂，“该不会是你这边的药不正宗，缺斤短两吧？”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这边的老百姓比起我，反倒更相信一个老巫医。毕竟对他们来说，那个巫医一早就在这里了，而我这样的医生是后来的。”

        回去的路上，我和宁芙便就着关于巫医的事聊起来。

        “巫医”这个说法，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了。不过，如果追溯起来，这一职业的出现可不比猎人要晚。

        在很久以前，人类的先祖们还未开化时，便已经有了负责治疗他人的巫医出现，这从许多不同的文献记载和骸骨遗迹之中就能发现——一些先民曾经受到过如果不进行人工处理便会丧命的创口，但骸骨的创口处却有着愈合的痕迹，在石碑上的图案中，也很早就有着用各种草药之类处理病患的描绘。这些早期的医者大多是经验丰富的草药学者，懂得利用自然界中的天然药物，在人类演化出使用奥能的能力之后，也说不定有一些是像宁芙这样能靠着自己的能力治疗别人的。

        与死亡的斗争对于任何生物而言都是最重要的斗争，而医者也因此成为了大人物，往往在早期社会中就在社会族群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早期的人类将生死与神明相联系，因而对抗疾病死亡之人也就成为了巫医，而当人们对于世界的理解逐渐加深时，巫医这一职业便再次分裂为祭司和医生。尽管在新大陆的大多地方，人们都已经不再相信世上存在神明，但在一些解放得较晚的地方，因为曾经旧大陆的宗教延续而继续信仰着神的人也是存在的。

        “说到底不过是迷信残余罢了，这群借着神的幌子坑蒙拐骗的家伙，因为在大城市里混不下去了便跑到这里来，早晚没有好下场。”宁芙有些愤愤不平，这也难怪，公会在过去曾经统一打压过这些势力，看到这样的东西死灰复燃她自然不会高兴。

        “能让民众比起医生更相信他，说不定那个巫医也有些自己的本事。如果暂时没有造成什么太不良的影响，也没什么去管的必要吧。”

        “你在胡说什么？就是这些人靠欺骗民众获得并不属于自己的财富，妨害真理在民众之间的传播，阻碍组织的宣传工作，怎么想都是有害的。”

        我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树，用手指着上面的一个由枯树枝和羽毛之类编成的巢给宁芙看：“你看，那是个飞龙的巢。这种巢的主人是一种小型的飞龙，到处都很常见的品种。这一种飞龙每一年都会偷吃掉许多人们种植出来的粮食来填饱肚子，人们虽然对付不了机警而又擅长飞行的飞龙，却可以直接毁坏它们的巢穴杀死它们的幼崽来赶走它们。可是人们却没有这么做，这样的巢穴也是让它就这么挂在这里，这是为什么呢？”

        宁芙看上去并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但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生气，而是安静地等我继续说下去。

        “那是因为这种飞龙虽然每年都会吃掉粮食，但也会同时吃掉不少危害农田的害虫。如果没有吃害虫的飞龙，那些虫子会糟蹋掉更多的粮食，所以人们学会了接受它们的存在，没有毁掉它们全部的巢，只是在飞龙数量过剩时才驱赶。那个受着村民们尊敬的巫医也和飞龙是一样的。”

        宁芙点了点头，思考了片刻，便抬头回答道：

        “如果哪一天，飞龙所吃掉的粮食超过了它所解决的害虫，我会亲手把它和它的巢一起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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