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分道扬镳
“那我们，怎么办？”桂伦婷没有想要和谁争执，继续用那如同小鸟一般微弱的声音问道。
“只能去看看那道‘门’了。”杜伦宇建议着，用手电照向了那一片曾经反射了子弹的黑暗空间。光线依旧如同是被一层雾霭所阻挡一般，朦朦胧胧的，无法传播很远，而又难以确认具体照到了多远。
“也许那不是‘门’呢？”杨颖在这时说道，“你想，我们射过去的子弹，会被反弹回来。如果是我们自己？不也一样会再折返回来吗？”
“不一定。”杜伦宇转头看了一眼杨颖，摇摇头说道，“那种怪异的现象，确实像是子弹经过某种扭曲的时空，被反弹回来了。但是，你们都别忘了，是谁先开枪的。”
“不是我们吗？咦？”我当即就做出了回答，然而话一脱口，便忽然愣住了。对呀，是我们先遭到了袭击，贾昆才会采取反击。如果那里只是一个反射面，那第一轮的子弹，又是谁打的呢？在那之前，并没有人开出过任何一枪。
“这就是我怀疑的地方。”杜伦宇看着我们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转向了站在一边默默看着我们的司徒桂平，“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必须要到前面去检查一下，才能知道。”司徒桂平当即回答道，“这里有很多可变因素，不能用单一的线性思维去理解。虽然我有一些猜测，但也很模糊，必须要走一步看一步。”
“喂喂，你说走一步看一步，那我们都要死了…;…;”贾昆无奈的吐槽道。
“那你觉得我们当中有谁比他更加可靠吗？”古天齐马上反问道。
“我可没工夫和你争辩，我要保存体力。”贾昆的嘴角在这时扬了一下，目光落到了站在列车入口，准备跳下来的白帆身后，开口说道，“而且，我们似乎又少了一位同志。”
“什么？”和我们一样，听到这句话的白帆身躯一顿，迅速转过头，才发现自己的身后，正趴着一个人。我们的手电光全部都聚焦到了那个人身上，没想到竟然是桂伦婷。
白帆一个箭步，坐到了桂伦婷身边，将她的身躯翻过来。而这时，在充足的光源下，我们看到她的胸口处，已经溢出了大片的鲜血，染红了衣服。她的脸色无比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水。她拼命的喘息着、挣扎着，却好似依旧无法呼吸道充足的氧气一般，让人心痛不已。
“我…;…;可能…;…;回不去了…;…;”她一边轻微的痉挛着，一边又发出了那听起来细微无比，却是因为虚弱至极，而发出的声音。
我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她语气中的病变呢？光是想着自己，想着我们该如何化解难题，想着和他人的争吵，却没注意到身边有一个人的生命正在消逝。可是，早发现了又能怎样？我能解救她吗？不能。面对着死神，我无能为力。
“你们…;…;要活下去…;…;要团结…;…;”桂伦婷在白帆的环抱下，依然轻轻的说着，“如果，你们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请让我化为你们的…;…;能量…;…;”
“别说了！”白帆的吼声回荡在这个隧道内，回荡在我们的耳边，“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我们是人，不是野兽！”
“可是…;…;你们要都死了…;…;不就没有…;…;意义了吗？”她勉强的露出了笑容，用那已经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看过我们每一个人，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草！草草草！草！”白帆轻声骂着，将桂伦婷还未冷却的身躯紧紧地拥进了怀里。两颗眼睛，在这一刻，如同是泉眼一般，涌出了无数的泪花，滴在了桂伦婷那像是男孩一般，看似坚强的短发上，滴在了她胸前所绽放的鲜红血花当中。
他在无声的哭泣着，比任何人都要伤心，比任何人都要难过。看着这个白帆痛哭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动容了。但是，减员对我们来说，并不是第一次才发生，所以我们必须要像桂伦婷那样坚强。尤其是面前这位领队，更要表现出比任何人都要强大的决心。
我重新爬进了列车，走到了白帆的身边，想要安慰他，也想要鼓励他，所以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她已经走了，放手吧。”
但没想到，我的话音刚落下，白帆就激烈的扭动肩膀，使出了巨大的力量将我一把，推倒在了地上：“滚！你懂什么！”
“我…;…;”我愣住了，被他暴躁的一吼，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喂！白帆！你吃火药了？前面死那么多人，也没见你这样！”杨颖为我打抱不平。
“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白帆转向了我们，用那双悲伤的眼睛，却透露着恶毒目光的眼神看着我们，“你们敢碰她一根毫毛，别怪我不客气！”
“神经病吧你！”杨颖骂道。
“白帆，谁也没有往歪处想，你要冷静。”杜伦宇也在这时劝说道。
“你们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吗？”白帆嘶声力竭的吼道，“有看到过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吗？你们这群冷血动物！”一句话，一瞬间就让众人的表情变得凝滞起来。我不得不说，他失去理智的话语，触碰到了所有人的底线。因为，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都是好不容易才掩埋了伤疤，走到现在的。
“白帆，这样说，太过分了。”于洪明叹了一口气，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缓缓说道，“你的仇恨，应该洒向造成这一切的主谋，那个至今都隐藏在背后，不敢出现的人们，而不是和你一同面对困境，一同战斗的朋友。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嘁！”白帆没有反驳，扭过头发出了咂嘴声。虽然我能听出来他很不服气，但于洪明的话，他肯定是听进去了。
“都怪你！”人群中，我听到了杨颖低声的咒骂。
“我怎么了？”回应她的，是邱冀兰。
“说那些废话的人！”杨颖说道，“还不是你！”
“笑死了，我就不信你们每个人都是纯洁的天使！”邱冀兰忽然提高了语调，尤其强调了一下那最后五个字，让众人刚刚缓和的脸色，又变了三番。这其中，有惭愧，有愤怒，当然，也有失望。虽然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是怎么想，但我必须承认，邱冀兰所说的可能性，在我大脑中确实有过一念之差。
“抱歉…;…;”打破了沉默的，是白帆，“是我的错，是我太激动了，也太感情用事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带领你们了，已经无法当一个合格的领队了。”
“你要干吗？”古天齐问道。
“你们都自由了。”白帆说着，慢慢将桂伦婷的身躯放倒在地上，然后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了那个由李泽天交个他，曾经让所有猎人都痛苦不堪的黑色小机器，丢在了地上，“我们已经陷入了困境，而给我们的选择却少之又少。如果有人想在这里放弃，我也不会拦着，更不会用这个东西去要挟谁。”说罢，白帆抽出了手枪，毫不客气的对准那个小机器，扣下了扳机。甚至都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那东西就已经被子弹打成了一片惨不忍睹的破碎零件。
“白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洪明疑惑的问道。
“我要回到车厢所停的地方，然后往深处走，去探索‘蜂巢’计划。”白帆默默地收起了手枪，低头看着桂伦婷那张安详的脸，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愿意和我走的，就一起来。不想来的，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回去吧，希望大家都能够平安无事。”
“这是真的吗？”张铭战战兢兢的问道。
“是真的。”白帆点点头，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严肃的转向了我们，“强扭的瓜不甜，依靠你们自己的意志决定吧，我先走了。”他说完，便推开坐在门口的我，跳出列车。在我们诧异的目光中，独自朝隧道的前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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