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一时已觉天明,一时又觉地暗天昏。
宜宁知晓自己在梦中。
像是在一根绳索上行进,也像是被什么逼至崖边。
忽然,被一股力量扯的坠落。
半分神魂瞬时游离体外。
宜宁看见自己浑身是血的跌在悬崖下。
将近昏迷时,一个少年疾步而来。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印进宜宁半眯的眼里。
画面转换。
少年为昏迷的少女擦拭脸上的薄汗,满脸担忧,少女感受到轻抚,撑起眼睫。
苍白的少年,满脸疲累,一看就知久未休憩。
见床上之人苏醒,少年欣喜的扶少女起身,回身端起汤药,轻轻吹凉。
烫伤的手指暴露在空气中,落入少女眼里。
宜宁已然可以确定,有什么东西在篡改自己记忆。
一半心神在少女身上,亲身体验,不受控制地被强加情感。
另一半冷眼旁观。
人来人往的集市,少女紧紧牵着少年的手。
旁人穿梭而过,只有二人一路相伴。
从街头至街尾,景色变换,而少女眼里满是少年,宠溺纵爱,一直不变。
情意愈浓,画面也越发唯美。
星空下,少年将手里的孔明灯送入青空,点点荧光,萤火虫在少年身周飞绕。
少年回首盈盈一笑,似清风似明月,美不胜收。
人间盛世颜,一睹万年。
漫天落樱,瓣瓣粉色扬撒。
少女诉说着情意,羞涩忐忑,语气却坚定。
“这宇宙此般辽远,能遇上你,是我之喜。”
将瓣粉白从少年发间取下,指尖蜷起:“再无人可取代你。”
向前迈了半步。
“你愿与我结为妻夫吗?”
“我不许诺,但会用行举告诉你。”
眼里全是少年:“我想与你一生不离。”
“!”
她心悦自己!
章掇眼里泪光闪烁。
“阿晴!”
扑入少女怀里,紧紧相拥。
“我也心悦你,阿晴,一直心悦。”
呵。
宜宁无声冷哼。
翻看脑里出现的新记忆。
外出,遇抢匪,被逼的落下悬崖,绝望之下,幸得一少年相救。
什么玩意。
场景再次变换,这次竟是洞房花烛之夜。
烛火映衬下,章掇羞红的脸,艳丽非凡。
轻轻将喜帕全部掀去,少女动容,笑得满足。
两个有情人脉脉对望。
宜宁恶寒,挤回身体。
少女眨了下眼,笑容凝住,眼色一变。
温柔荡然无遗。
怎么会?
章掇以为自己看错了,希望自己看错了,但是不安开始在心上蔓延。
宜宁垂眼,看着坐在喜床上的男子。
怎么不知悔改呢。
章掇啊,从何处得了个这么邪性的东西呢?
也是机缘。
但不安分待着,何故要来招惹自己。
薄唇轻启:“滚。”
揉着头下床,宜宁起身穿衣。
“女君?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
复礼听到声响,来到屋内。
见宜宁脸色,不免担心。
“怎么了?女君,是身体不适吗?”
“无事,你退下罢。”
宜宁有事记挂,正不虞,觉着复礼也很是聒噪。
去到舆洗室,洗涑一番。
这两年,宜宁已不再用人伺候。
在院中武了两回拳,不觉消气,又武了一回。
换好衣裳,刚好朱语来了。
“主子,周大人已经等在府外。”
“知晓了,走罢。”
这段时日,周士尹不时总会来找宜宁一块上朝。
偏不让宜宁去找她,只突袭来访。
宜宁上朝,并不入殿。
但若是哪日朝堂要论棘手争议之事,周士尹总会对宜宁,提前提醒,仔细叮嘱。
学生官职不显,却很得女皇眼。
女皇不时就会选太仆寺员外郎进殿议事。
而对宜宁,现今的太仆寺员外郎,周士尹不很放心。
女皇的恩许,不知珍惜,潦草选择。
让她顿觉对宜宁了解不够。
到底年纪小,易犯浑。
眼见学生手握王炸,开局却出了张再烂不过的牌。
周士尹扼腕,很是可惜,怒骂了宜宁一通。
生气之余,也重新找回了自己作为老师的重要性。
宜宁听话地上了老师的马车,朱语驾着一辆空马车跟在后头。
听完老师嘱咐,宜宁听话应是。
才开口:“老师,学生打算告假,回家一趟。”
“回家?”周士尹疑惑。
“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并未,学生准备回家成亲。”
周士尹一吓。
“成亲?”
“你才十五,成什么亲?”
周士尹本打算再过个两年,再去思虑宜宁婚事。
至于之前言宛中的提议,她压根没做考虑。
“谁家的公子,究竟怎么个事?”
宜宁将武朝悠之事,原本地告诉周士尹。
她不会主动说,但只要老师问,她不会对周士尹隐瞒任何事。
听完事情始末。
周士尹长叹。
“你这孩子。”糊涂啊,将后半句卡在心里。
学生有情有义,她该高兴的。
只是这般做法,太不明智。
但木已成舟。
为学生可惜起来,同时对学生母亲有些不满。
宜宁小,脑子不清楚,那朱道温做母亲的怎么回事。
不好好把看女儿婚事。
一个现成的助力,就此浪费。
婚事不得力,官职上又,唉。
想到自己,自己这个做老师的,也没把学生看顾好。
一个前途无量的探花女郎,却去了那般偏远的衙门,成了太仆寺员外郎,前路渺茫。
不入翰林,不成首宰啊。
思绪复杂。
马车在沉默中行驶许久。
“不是甚么光彩的事,回家成婚便是,不要声张,可知晓?”
周士尹忍不住嘱咐。
娶个二婚男子,听来算什么事,更容易令人多想,招来误会。
“是,老师。”
其实拖到现时才回家,已是耽搁。
宜宁原先打算殿试后,参加完琼林宴便回家迎娶武朝悠。
只是女皇一句戏言取消了今年的琼林宴,又一个心血来潮让自己直接有了官身。
写信告与朱道温,母亲只很是高兴,刚及第便授了五品大官。
大荆朝的头一份!
让宜宁在京都安心待着,不用着急回家。
倒是武氏来信,言了句武朝悠身体有恙,但不算着急,也让宜宁忙完官事再回。
只是昨日的梦。
宜宁心生忌惮,对那章掇。
她必须回家处理一番。
马车停下,周士尹不再与学生交流,下车先离开。
宜宁记着老师教导。
回到自己的马车,在原地等了许久,才下车走向人流。
“宜宁!你要成亲了?”
刚下衙门,回府,就见周芷珮等在厅房。
“嗯。”
老师嘴还挺快。
“啧。”
周芷珮摇头。
“你不知道,芷邈今日得知了此事,还哭呢。”
“?芷邈阿兄为何哭?”
宜宁净过手,坐到好友旁边。
“苯!”
周芷珮呼了口气,也不再提。
只又好奇:“你那表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宜宁抿茶,沉吟一会。
“脆弱,但亮晶晶。”
是武朝悠看自己的眼神。
“什么个形容嘛?”
二婚男子,能有多好,不忍落好友面子。
周芷珮也不深究,她只觉得宜宁就是烂好心,救苦救难才把自己的婚事送了出去。
京都多少好儿郎不选,偏挑了个和离过的商人之子。
“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咯,都定亲了。”
“我不后悔。”宜宁放下茶盏,认真回答。
周芷珮撇嘴,自己这个好友就是个聪明傻。
作为神童、天才,按道理最是聪明不过。
但遇着大事就犯傻,婚事这样,官职也这样。
自己将这番吐槽说与母亲时,母亲难得没有责骂自己,还像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想起周士尹,周芷珮将手里剥好的坚果,递给宜宁。
“哦,对了,母亲让我和你一块回家,操办婚礼,也是个帮衬。”
“你知道的,家里其他人都走不开,只有我,随处可搬。”
自嘲完,周芷珮又剥了个坚果,丢入口中。
宜宁吃着周芷珮剥好的坚果,闻言好笑,扬起嘴角。
“说来淮南路与荆湖路还是存些差别,你会觉着有趣的。”
“真得?那宜宁你可要带我好好玩儿。”
“自然。”
周芷珮没有机会好好玩。
因为她从不知晓,自己竟会晕车。
几日的路程,让原本白白胖胖的周芷珮,被折磨的瘦了一圈。
人也瞧着憔悴,宜宁有些心疼。
“早知就不烦你和我一道回家了。”
“话不是这般说,宜宁,是我对不住你。本是给你帮忙的,没想反倒给你添堵了。”
看着好友跑前跑后的伺候自己,周芷珮有些愧疚。
“你不是有意,不说这些了。”
宜宁将手中刚买的花糕递给周芷珮。
“绵州有名的糕点,尝尝味道。”
一股玫瑰的清香,周芷珮起身。
再看卖相,眼睛都亮了几分。
“哈!宜宁你真好!”
糕点入口即化,又捏起几块,递进嘴里。
满意得眯起眼睛,接过宜宁递来的茶水,喝了口。
瞬时,口里溢满了茶香与花香。
吃完糕点,周芷珮心情大好。
也有了其他兴致。
“宜宁,你教我骑马吧,我不想再坐车了。”
周芷珮一点不怀疑,让宜宁教自己骑马,会有危险。
宜宁简直是最好的马术老师。
且不说宜宁身处的太仆寺,专管马政。
就说宜宁,周芷珮也再未见过比宜宁更能让马听话的人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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