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还未靠近,水已漫至脚踝。
衣裳下摆被水波反复浸泼,早无法变回初始的干燥。
湿了的衣摆粘在身上,像被一层茧皮紧紧束缚,从内而外都无法清爽,只是朱语显然注意不到这点不适。
“主子!主子!”
不复往日斯文,朱语用最大的力气呼喊宜宁,只是声音在水声风声的冲刷下,没有让空气波动太大,不算突兀。
宜宁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不远处的朱语,正挪着步子向自己靠近。
“别动了,我过来。”利索转身。
朱语只见宜宁嘴巴在动,听不清内容,能看到的只是宜宁摆了摆手,然后跨步而来。
相比宜宁,朱语在水中前行的速度太慢。
时隔半月,两人相遇。
“主子。”
“今日难得是个晴天。”宜宁笑着扯住宜宁。
“是个好时候,我时间不多,要马上返去记录。”
宜宁边说话边快步将朱语送到岸边,见朱语衣服下摆湿透,无奈。
“你在岸上等我便是,何苦下水,衣裳都湿了,过会让张玫给你找身衣服换上。”
宜宁的语速过快,朱语找不到间隙插话。
“怎样?母亲恢复得如何?”
总算,终究,朱语松了口气,心却提起了。
她忽然不忍开口,不想也不敢,只从怀里掏出信递给宜宁。
也直到她低头才发现,宜宁穿着袴褶,只有半截下裤的袴褶,半截裤子下是半截小腿,污泥斑驳着青紫与疤痕,
“哎,朱语你回来啦!”
远远看见岸边的二人,张玫笑着跑来。
“朱语,你看见大人的穿着了吧,是不是不伦不类?天天劝,大人就是不听,你看看。”
无人回应。
张玫不是迟钝的人,她马上意识到气氛的古怪,及时止住话头。
朱语一直注视着宜宁,张玫的到来分走了她一丝关注。
听着张玫的喋喋不休,她倒是破解了个疑惑,原是这张玫影响了主子,语速。
许久,也或许不久。
风和水依旧在奏鸣,但朱语和张玫却觉,世界好安静。
“我知晓了。”
声音从宜宁的喉咙里发出,宜宁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那张信纸,那行短字,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我知晓了,朱语。”宜宁将信递出。
至此时,朱语才终于看清了宜宁的反应。
红的眼睛,红眼眶红血丝,没有一滴眼泪。枯木一样的脸,不再白净不再莹润,所有的光都消失。僵直的身体,背脊脖颈竖立着,没有皮肉,只剩骨头脆弱易折。
递出信的手收回,交叠背到身后。
“你,去代我,代我回家。”
第一次,朱语被宜宁带着怒意命令。
“告诉父亲。”
“阿晴,不孝”
拂袖而去,没有犹豫,宜宁跨步迈回河水中。
“是。”朱语轻声应。
眼泪滴落,岸边的河沙更加湿润。
也不迟疑,朱语背向河水的方向,将手里的信递给张玫。
“收好,给主子。”
像是托付什么又像是什么意味都没有,朱语认真看了一眼张玫,而后如来时般,匆匆而去。
张玫愣愣地接过信,回头看朱语离去的背影,像是肩负着什么去奔赴着什么。
她好像大概有了猜测。
如过去半月常做的那样,她静静望着宜宁,害怕河水呼啸,将人吞没。
这回,宜宁却不再一样,这次她没有低头。
她在仰头,看着天空。
张玫低头,手里的信写着。
“母去,速归。”
张玫抬头,像宜宁一样。
今日无雨,天真澄澈。
都未失去,都已失去,全都得到,全未得到。
朱宜宁,字援,大荆甲未科探花及第,由弘文院编修改太仆寺员外郎。后任工部郎中,处水部司,掌水利。
丙未荆玖帝崩,几月后各地大洪,援授河道总督,亲恭秦中、淮南,督修河工,首立报汛之制。
帝召返,迁大理寺少卿,清理刑狱,多所平反,又越级提拔为兵部侍郎。以兵部侍郎任京兆尹,抑富益贫,令豪势屏息,激浊扬清,使兵民和睦。
秉沅元年四月初六庚亥日,抹王拥兵京都,谢纳护帝出逃。援以弱兵拒乱臣于城外,射杀抹王。
乙辰日荆扶帝病笃,崩于途,亡嗣。群臣议所立,援寻太女袭尊号,是为荆昭皇帝。帝幼,政事决于援,授加少傅兼太女太傅,累官至尚书令、太尉、中极殿大学士。
帝既冠,援屡疏请辞,终于秉沅十八年致仕。
援为人沉静详审,能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图。以秉沅二十六年卒,追封秦国公,谥“武忠文正”,尊荣无二。
离开五彩漩涡,是熟悉的黑海。
费斯马上意识到,它有变化,它出现了异样。
无数光线在它体内,有粗有细。
有光线把它身体穿透,它的能量散落而出。有光线慢慢将被穿透的洞口填补。
只是它终究,越来越虚弱。
恐惧,会消散的恐惧,离开黑海,它返回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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