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八章 合婚

　　耆老脸色十分难看，看向王上已经没有了尊敬，大声喊道，“王上，您若不下旨彻查，起码也要将翊王殿下先抓起来，翊王为何带了外人进入大典。”

　　众人听得有冲突，不由纷纷骚动。

　　王后见此，威严喝道，“耆老国丈放肆了些，这里岂容你乱来！”

　　耆老：“王上、此事关乎国体，要是任何一国之君都仗着己国强势随意进入他国国境甚至闯入继承大典，那百姓安危有何保障？”

　　王上隐忍压着怒意，“此事朕自有主张，会与陛下详谈。”

　　“王上！”耆老突然跪了下来，“请王上管护国体！”

　　百官纷纷起身跪下，黑压压跪了一大片，王上和王后这才知道耆老和茶贵妃的势力竟然扩张了这么多。

　　耆老再道，“王上若不下令，那臣等只好为国而战了。”

　　王上指着他骂道，“你这是要抗旨谋逆吗！”

　　耆老面色狰狞，突然大吼了一声，“臣等为国而死！”

　　不知哪里传来砰的一声，本来的卫兵却突然被抹了脖子，瞬间天坛下的兵甲守卫就血溅倒地，另外一批人手持大刀长剑，一身黑衣窜了进来，守住了各个出入口，两列黄甲胄卫兵踏队而入，团团围住百官。

　　西榷王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一口气喘不上来，王后连忙扶着，“王上！”

　　百官哗然混乱起来，有些胆小的宫女太监尖叫要跑，被卫兵一刀看下了脑袋，众人瞬间就噤声了，全场寂静，唯有一直安静的纵承王神色惊疑地看着自己的母妃，茶贵妃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绥族人也静静靠紧了些，却是沉默着，并不大理会目前紧张的气氛。

　　李薇靠近官千翊耳边道，“耆老内力不错。”刚才那一吼，明显是个发动反叛的信号。

　　官千翊点点头，却道，“可惜脑子不行。”

　　西榷王推开王后，上前几步，扫视一圈，看到了都城指挥使和京淄卫所都参与了其中，他手指颤抖指着耆老：“你们、竟敢如此！”

　　耆老却笑了，“王上，您十八岁登基，微臣尽心尽力未曾有怠慢，可如今您似乎耳目已昏花，听不得谏言，胆量也变小了。如今北辰一个小小的贼人就让王上不敢动弹，我西榷国威何在！三十年在位，王上您该让贤了！”

　　贼人？李薇眯眯眼，难道在说她？

　　果然，耆老下一步就开始下令：“薛统领，麻烦你带人把翊王殿下和来自北辰的贼子押下候审。另外，太子殿下神智不大正常，也麻烦带下去让御医好生查看一番，以免病症再犯。”

　　太子对此无语，这耆老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好的很。

　　“谁敢动太子！”王后母性暴涨，狠狠瞪着薛统领，“太子殿下乃王上和绥族长者们选出来的太子！谁敢动太子一根毫毛，本宫就让你们九族无生还！”

　　这话倒是震慑了部分士兵，薛统领在一侧默不作声，也没有丝毫动作。耆老和茶贵妃神色得意，茶贵妃划着长长的指甲，呵呵笑了几声，“王后娘娘好大的口气，就不知道，待会这个九族到底是谁的九族？”

　　耆老这时候已经走到了绥族族老的身边，拱手道，“麻烦阿莫族长再测一测，这样的盛世，谁才是天龙之姿。”

　　此时局势完全掌握在手，耆老只要从新让族老测试帝星之名即可，只要为纵承王正了名，也能堵了悠悠众口！

　　族老平静道：“方才已经测试过，定神炉已经做出了选择。”

　　耆老：“族老难道不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吗？天下形势，瞬间即有万变，恐怕需要族老再次启动定神炉多测试一遍。”

　　“笑话，我们绥族的预测岂能由你们外人主导！”一名绥族长老指着耆老的鼻子骂了起来，“此等有违天命之事，我们是不会做的！”

　　耆老：“绥族一向以天命尊位自立，如今需要顺应天命再测一遍，有何不可？”耆老冷哼一声，“莫不是绥族神力已经退化了，我看今日这场大典，定神炉似乎也并未具体指出帝星，绥族天命之氏怕是已经消退了，莫不由我耆族代为指引好了。”

　　如此胆大逆命之事耆老竟然丝毫没有畏惧。众人对绥族一直如神一样的崇拜，哪里是耆老三言两语能打发的呢？

　　耆老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说法有些牵强，但是，如果是定神炉认定了他呢？绥族一直强盛不衰，不就是因为能拿出这鼎定神炉预测帝星吗？若换了他预测，情况又会如何？

　　李薇倒是看着有趣了，问身边的人，“耆族？这又是个什么族？耆老倒是胆大，我本以为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对鬼神一向敬而远之，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胆敢挑战绥族的地位。”

　　官千翊解释道，“耆老乃耆族长老，据说是百年前绥族的一支，自愿脱离绥族，并很快在西榷国历任国师占据位置，茶贵妃是他收养的女儿，原名不详，后改成耆纤茶。”

　　李薇点点头，也难怪耆老和族老面貌有些相像了，原来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只是分家后走的路不一样了，绥族继续享受他们神级的尊位，而耆族，虽然没有大盛，却也在西榷谋了地位，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形，莫怪乎他们要着急了，眼看着培养出来的女儿入宫生了个儿子却不能继承大典，而耆族又没有担任国师要职，权力日渐稀薄，不反的话，耆族就衰退了。

　　然而，耆族要想替代绥族的位置，这还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官千翊和族老对视了一眼，他点点头，先前答应了族老的条件，如果族老能配合他把太子推上帝星之位，他会处理耆族的反叛，可是，族老方才弄出了个幺蛾子，把他的陛下也暴露了，显然是给他下绊子不肯完全合作，那么，这次耆族的反叛，他也就先放手不管了。

　　族老着急了，他哪里想到耆族真的要反叛呢，现在居然还要染指定神炉，这可是他们绥族的神器，若被他们占用并且成功预测，那绥族的威名真是要一蹶不振了。绥族不能毁在自己手里！

　　眼看耆老已经上了台阶，点了火烛，准备开启定神炉，族老几步来到官千翊身边，低声道，“你想要什么条件，只管说！”

　　官千翊：“我怎么知道族老会不会出尔反尔？之前也答应地好好的，难保这次不会。”

　　族老：“你想怎么样！立字据？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先帮忙绥族度过这一关，往后我以族长身份答应你三个请求，如何？”说罢，将自己手中族老的手牌递给了他。

　　官千翊把手牌接过，放入长长的袖口中摩挲，点点头。

　　李薇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只看不语。

　　“父王，这等乱臣贼子，早该杀了，你的仁慈换不回这群人的忠心。”官千翊缓步上台，走到耆老身边，耆老正要点燃定神炉中的柱烟，见他上前就定住了动作，冷冷道，“翊王殿下是贼喊捉贼吗？”

　　王上还愣了一下，翊儿方才喊了他一声父王！

　　官千翊倒不去注意王上有什么想法，只勾起笑意看向耆老，“本王只是想警告耆老，这鼎定神炉，已经认绥族为主了，别人动的话，恐怕有灾难。”

　　耆老：“哼，危言耸听！”

　　官千翊：“不信的话，耆老可尽管一试。”他稍微退后一步，伸手做请的姿势。

　　耆老倒是一时被唬住了，官千翊一向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摸不透，谁知道他现在要搞什么鬼。茶贵妃见此，冷眼射了过去，“你这个逆子，吃里扒外！耆老不必多管，这鼎神炉该是能者得知，怎么会有灾难！”说罢，递了个眼色。

　　耆老转念一想，倒是让官千翊给吓着了，哼，这定神炉早已被他动手脚，只要他洒下烟灰粉，一样可以操控这炉子。

　　纵承王倒是有些紧张了，这件事如果是大哥要插手，恐怕会出事，他一向对官千翊又惧又怕，还有莫名的崇拜，只是母妃这头，他又不能不顾。他果真是很窝囊，陛下说得对，他无力承担这一切，偏生顶着一个纵承王的名头，这个名头还是母妃为他挣回来的，他一向不需要这样的东西，只想游乐逍遥，怎知皇家根本没有这个东西。

　　纵承王想到那日他来到他府中，晕黄烛火中，齐明飞带着一小壶酒在他桌前自饮，神色灰暗还有些苦涩。

　　齐明飞和他说，你若真的需要权力地位，就要自己去争取，别人丢给你的你如何能抓得稳？如果没有所谓权力和地位，你还谈什么逍遥？一个断袖就能把你自己逼死。你向来只考虑眼下，从未想到长远，这是我齐明飞不能和你在一起的主要原因。在一起朝不保夕，我不想和你做短命鸳鸯。

　　这些刹那间的想法一晃而过，耆老已经信心满满地要开始了，香火一触，龙须染动，官千翊却自然地一个甩袖，退离了几步开外。李薇明显注意到他那大袖口晃过了香炉边缘，只怕是做了个什么动作，偏生他这个看似退几步的动作潇洒至极，自然没有人怀疑他往香炉里放了什么东西。

　　随着官千翊这么一退，众人也都紧张起来，有些人也谨慎地退后了几步。

　　李薇数着一二三，那炉子果然不负她望，嘭一声巨响，一股蘑菇云升上半空，将耆老熏得当场要晕死过去。

　　茶贵妃这才着急了，连忙上前查看，见耆老只是呼吸滞了一下，脸色全是黑灰，并无生命大碍，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王上却突然宣布，“来人，将这些贼子全部收押，待祭天后问斩！”

　　茶贵妃猛然回头，却见原本答应合作的红衣卫却举刀冲向自己，她对薛统领怒目而视，“你胆敢背叛本宫！”

　　薛统领无奈耸耸肩，“对不住了娘娘，我一家老小都在翊王府里作客，感情太好了无法背叛，至于娘娘开出的条件，实在太微笑了不够属下养家活口。此外，周将军也让我转告娘娘，北上边疆告急，他已启程黄边驻守了。”

　　茶贵妃几乎要喷一口老血，一个两个都靠不住，竟然都反了！她看向官千翊，这个让她一直嫉恨的儿子，果真是有了通天的本事了，她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要收养他，给她送去北辰当质子还弄不死，三番两次的刺杀也都失败，她这一生都毁了！

　　官千翊冷冷看了她一眼。

　　百官同时松了口气，果然还是翊王殿下厉害，这样的事转眼就解决了，莫怪乎薛统领一开始一动不动的，就只是做做样子，看来是想给茶贵妃和耆老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这两人要作死，还要动那定神炉，自作孽啊！

　　族老见此，抬头眯眼仰望骄阳，一声哀叹！这官千翊果真狡猾，这一切原来都安排的好好的，就算他不央求，官千翊也不会让耆族得了势，没想到又让他得了自己的三个条件，真是算计不得他一分一毫！

　　罢了，他的帝星之位，也给他预留便是，只是这一趟，到底多了一个变数。族老看了看旁侧一直在看戏的李薇，这女娃气度倒是不凡，脸色都没变过一下。

　　将反贼收押，王上宣读新任太子旨意，并让太子协助祭天事宜。

　　绥族族老随后又预测了天命，说北辰西榷两国千年难得一遇同存帝星，必须以联姻消除矛盾，不然两厢碰撞必有一伤，有违天下和平之道。

　　李薇嘴角抽搐，这条件莫不是官千翊刚才威胁族老加的吧？

　　王上和王后对此深信不疑，百官表示必须立即执行。

　　联姻？谁和谁？

　　自然是翊王殿下和北辰陛下，哪个没眼睛的敢说个不字？

　　绥族很满意他们的依旧占据预言界的尊位，在有了耆老不自量力的挑战后，神权似乎更加巩固了。

　　太子和礼部马上召开紧急会议，吩咐准备聘礼，李薇表示不满。

　　“聘礼？不该是北辰准备吗？”她挑眉质问，臣子们个个噤声。

　　太子在他大哥威胁的目光下对李薇微笑道，“陛下，您有所不知，我们西榷与别国不同，除了嫁娶和入赘，还有一个叫做合婚，既不是嫁，也不是娶。双方地位是平等的。聘礼各自取一半，并不存在嫁娶之分。”

　　李薇，“那谁是一家之主？也没有娘家了吗？要去哪个家生活？”

　　太子：“这个，随意。既然是合婚，那自然是和和美美的，喜欢去哪家就去哪家，呵呵。”

　　噢，李薇转念一想，怪不得西榷男男相恋也能盛行。

　　礼部尚书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他摇摇自己浑晕的脑袋，这合婚的条例，他记得西榷百年之内都是没有的，太子和翊王是如何随口就说来的？不行，看来是自己记忆力退却了，这么一条重要的条例他居然忘了？看来得回去查查法典了。

　　官千翊满意点点头，端起白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至此，他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

　　她随官千翊去拜访王上和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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