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周铁牛按着刚刚说的那般，一只手压住竹子使其倾斜，另一只手拿着把镰刀，在竹子根部上方斜着砍下去。
只两下，那竹子便缺了个大口子，周铁牛一直以来都是个种地的，从未砍过竹子，这会儿见立刻便做好了，心中一阵得意。
再下手时，便没有刚刚那般认真了。镰刀砍下去，手一抖，稍微偏了一些，一下子砍在另一处。比刚刚的豁口往上一些。
原本立刻就可以做好的事情，如今被他搞成了这般，周铁牛被众人围观，刚刚都已经讲的那般详细了，他还能搞砸成这副场面，实在有些愧疚难当。
“我、我……”他黢黑的面庞泛着一点红，挠了挠头，开口道：“我给弄成这模样了，真是，怨我！”
“不怨你，”周寒生道：“第一回上手砍竹子都这样，多试两回就行了，往后就会越来越熟练的。”
“就是就是，你咋知道你头一回就能干好的，瞎吹牛！”要他说，还得看他！
周寒生想起这年头药粮不好买还费钱，张张口准备将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大家还是要多……”
有了这一出戏码，众人纷纷应和道：“放心放心，砍竹一定多多注意。”
不怕砍歪，就怕歪到自己腿上。能到虎头山上当所谓“土匪”的，都是拼了命想活下去的人，自然不用周寒生说道，他们自己就惜命的很。
眼看众人慢慢步入正轨，周寒生总算可以消停一会儿了。这些山民以前都只会种地，性子也是随遇而安。
……终究不是习惯了军令如山的兵卒，也罢。
山民会想知道这么做是为什么，周寒生还得给他们细细讲解，实在有些耗费心力。
“大哥，这些柴火放哪里？”一怀抱许多木柴的人正向他提问。
“先放那边吧。”待会儿还得烧火烘干竹子，这地方不能太多草木，不然若是放火烧了山，才真的完蛋。
这里并不是什么起火的好地方，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换个更开阔平坦的地方。他看寨子附近还未开垦的荒地就比较合适。
热火朝天的干了一晌，众人都有些累了。周寒生见状，说道：“大家歇息会儿吧，慢慢来。”
他心道，可别因为体力活动过多再倒下一两个，他是真没钱，一文都没有！
砍下了竹子，还需要将竹子上乱糟糟的枝叶砍下，不过现下条件有限，直接用手掰也可以，只需小心些就是。
忙惯了的山民有些闲不下来，听周寒生如此说，便拿了几根竹子，坐在一旁的大石头边手动折枝。
“这玩意真能做出来箭？俺咋这么不敢信呢。”
“呸，去你一边的吧，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咋这么多废话呢，不愿意干就一边凉快，别在这讨骂。”
“说一句还不让了，你小子才欠打！”
周寒生听到这番言论，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周铁牛正和人骂骂咧咧的说些什么。他有些不耐烦，打断两人：“行了。”
周铁牛虽然不乐意，但还是重新坐了下来，只是这次的手劲明显比刚刚大了许多，枝叶一把就折了下来。
周寒生看到此人虽心有不服，却依旧愿意听他这个大哥的话，同其他人一对比，心中竟稍有熨帖。
懒得与人解释，能不能做出来箭的，等会试试就知道了。瞟了一眼与周铁牛起争执的人，便继续坐下了。
那人小声嘟囔道：“嘿，怎么感觉这小子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晌午已经将所需物品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下午就能即刻开始。众人按时间到了寨子旁还未开垦的荒地中，准备一同制作弓箭。
周寒生没什么事，早早就来了此处生起火堆。这是他特意嘱咐人拿了之前屯下的木柴，早上砍竹子时让人捡来的木柴暂时没法用。
早春时节，天还有些水汽，各处都是湿漉漉的，木柴自然也不能直接使用。
以前屯的木柴可以直接使用，没有水汽不用担心起浓烟。
仗着这座山绵延数里，从未有人知晓过虎头寨的具体位置，现下他们还正处于起步时期，寨子的具体方位可万不能被人发现了。
谨慎惯了，周寒生看人来的差不多时，理了理思绪，说道：“火堆生好了，大家莫要用晌午头捡的柴火添火，水汽大。”
在坐众人都是农家人，对这些事比他了解的更加清楚，湿的木头添到火里，那不是成心熏自己吗？稀稀拉拉的应了几声，众人便开始跃跃欲试。
从前村中不靠大山，村里未曾有过猎户，所以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弓箭怎么做。退一步来说，就算村中有猎户，那弓箭也是人家吃饭的活计，肯定不能教了他们去。
周寒生耐着性子：“要先将竹子放在火堆旁烘烤一下，像这样。”说着，给众人示范了几下：“很简单。”
“这个俺行！”一个汉子看着竟这般简单，比晌午时砍竹子容易多了。他迫不及待的拿了根竹子，凑近火堆。
“嗯，就这么来。”
此时没有绳子，弓暂时还没办法做，但是可以先做一些竹箭来试试。正好，若是手巧一些的，也先让人试试如何上手，之后也好少浪费一些。
“箭要细的竹子，把其中一头削成尖的就成了，越尖利越好。”毕竟这可是以后的保命手段。
“另外一头就削成这个样子，以后这边就是卡在弓上的那一端。”
周寒生一想到现在只能用竹箭，就有些怀念以前用过的羽箭，箭头带铁，杀伤力更大。
再看看手中的竹子，凑合用吧，比没有强。
这是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计，这点事压根用不着他操心了。周寒生又说了几句，便先回了寨子中一趟。
虽有许多人去了荒地那边，但寨子中仍旧有不少人，其中姑娘汉子都有，但小哥儿却很少见到。
除了叶儿，好像也就只有柴房中那个了？周寒生不确定的想。
他脑袋里猝不及防出现那小哥儿哭哭啼啼的样子，本是姿容清绝，但通红的眼尾却平白添了一分艳色。
此等姿容，怪不得他爹会想将他送人做妾。那脑满肥肠的糟老头看到这般美人，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吧。
周寒生心中一股恶气：江府打的这算盘，他在虎头山都听见了！
寨子中大约有几百人，其中汉子要多一些，姑娘里许多都是已经成了婚的。就是未成婚的也有爹娘照看。
而且……同叶儿年纪差不多的，好像只有二虎一个。
“叶儿。”他放缓声音将人叫到面前，说：“有一个任务交给你，能完成吗？”
叶儿眼睛放出光亮，头一回觉得自己是如此重要的人物：“能！”
“那好，柴房那个江家小哥儿可以放出来透透气，我需要你看好他，别让他跑了。每天…只能有两个时辰在外边，其余的时候都把他关柴房里去就行了。”
他们虽落草为寇，但并非恶贯满盈之人。那小公子身娇体弱，若是病了可麻烦着。周寒生想了想百石粮，决意放人出来透透气。
“那、那我若是看不住怎么办？”
周寒生少见的耐心解释：“咱们寨子中一直有人，只能让他在这块地转转，就算他想跑，只要你喊一句，自然有人过来帮你的。
而且，寨子也不是那么好出去的，下山的路可不好找。”
叶儿看了看周围忙碌的人，心中的石头一下放回了肚子里。
是哦，他上山的时候被蒙着眼睛，根本不知道路。虎头山这么大，山林中不知有什么牲畜野兽，若是跑岔了，岂不是赶着送死？除了傻子没人会这样跑的。
再说那小公子身娇体弱，一看就是没干过重活的，就是放他走，估计也走不出去。
叶儿点点头应下：“好！”
不知不觉到了天黑时。
众人都赶着去灶房领吃食，周寒生却跨步去了明堂——石头和二虎回来了。
一进门，石头就赶紧说道：“浦平县那边粮价比明启县城里稍微低一些，不过这年月就没有便宜粮，价格并未相差几文。”
老里正指了指一旁，道：“这是他们这回捎带过来的，我看过了，虽浦平县要远一些，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还是不要去明启县城里买粮了。”
“正是，我也正有此意。”周寒生道：“浦平县虽路程远了点，但咱们寨中人多，只要安排好，一路上不见得不能安全回来。”
几文钱也是钱，他们都这么穷了，能买到便宜一些的粮自然是好的，多一份口粮，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想到这，周寒生不禁庆幸起现在是春季，若是这事赶上冬日，山中无草木生长，无野兽行走……
这就相当于找不到吃食还有极大可能直接被冻死。那样只会比站在死的更快，他面无表情的想。
春天危险，却同样存在各种机遇。这大片荒山几十年不曾有人踏足，这么多年过去，或许蕴养出了什么宝贝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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