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山盟
“清儿,这粥味道怎么样?”叶葆珍端着一小碗鲍鱼鸡肉粥,拿勺子喂安清,怕粥太烫,连着吹了好几下。她今儿一早起床,却怕安公子不方便,没敢直接过来,直到顾琛把粥做好了,她才用食盒给安公子盛过来,放莲房去会顾琛。
“味道挺好的,谁做的呀?总不会是你吧?”安清靠在卷起来的被褥上,将粥一口气用了小半碗,这才抬眼问叶葆珍。叶小姐今个儿梳了个简单的马尾发髻,头上除了黑色的缎带再无别的装饰,身上穿了件白色无袖立领素锦劲装,劲装里面着了件白色细葛暗纹交领汗衫,整个人看上去青春迸发又利落能干。
“英姿飒飒”,安清忍不出念了出来。
“清儿,你说什么?”叶葆珍听得分明,可是却贪心地想让安公子再说一遍。
“你明明听见了,干嘛还要人家再说一遍?人家不乐意说了啦。”安清侧开了视线,窗台上灿烂的日光照在紫玄月那饱满青翠的嫩叶上,绿意如春。
清儿这矜持的样子也太纯情了些,叶葆珍只觉内心中那方清浅的小池塘被人撒了一把鱼饵,勾得她只想将安公子摁在榻上好好疼爱。行动先于思考,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双手撑在了安公子的头顶。
眼睛上方是叶小姐忽然放大了的俏脸,脸颊上方是叶小姐将要印下的朱唇,安清慌了,年轻女儿近距离俯视的压迫感太过强烈,可他自幼熟读男诫男则,对女子的顺服已经是刻在骨子里了,饶是心慌到手心出汗,仍旧没敢说个不字。
叶葆珍盯着安公子看了片刻,见安公子薄唇紧抿,细嫩的眼皮下眼珠儿轻颤,便往下了移了移,把吻落在安公子细长的脖颈上,而后顺着脖颈往下,吻住颈窝上那块玉白的肌肤。安公子平日里衣着齐整,今日病中却是只着了件交领睡袍,睡袍的领口自然要比平日穿在里面的袍子低上许多,方便她一近芳泽。
颈窝上的肌肤滚烫,叶小姐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吻完了一侧吻另一侧,安清越发地害怕了,虽然叶小姐人品正派,但年轻女儿的自制力从来都值得怀疑,他正在想若是叶小姐要继续深入,他该怎样阻止,便听脖颈上的叶小姐发出了满足的喟叹:“清儿,你真是太诱人了。”
这是叶小姐第二次夸他诱人了,他该高兴自己生着病还对叶小姐有吸引力么?
“清儿抱歉,我一时没忍住。”叶葆珍挪开了身体,却挪不开视线,眼睛仿佛要留在那粉红的肩颈上。
安清没有理她,叶小姐每日都要来探疾,总这么忍不住,他怕是病还没好就被她收入囊中了,那怎么成?
叶葆珍等了一会儿不见安公子开口,她只得拿起放在榻边小柜子上的粥碗,轻声道歉:“清儿放心,你大好之前我都不闹你了,这粥可是阿琛做的,她说清儿用得多,她才肯接着做,清儿再用一些,我好让她把午饭晚饭也给包了。”
养病呢,饮食是大事,安清接过了勺子,自己动手,粥已经温热了,他三两下就用得见了底,叶葆珍又把食盒里的桂花栗子糕拿了一碟出来,他用了大半碟,这才问叶葆珍道:“顾小姐回来了是吗?”
他昨个儿晚上睡得极沉,丑正时分方才醒来起夜,本以为莲房睡实了不好叫醒,正欲自己摸索着下榻,哪知莲房就抢上前来扶他,那不自觉高扬的声音和一件不少的衣裳倒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似的。
叶葆珍把余下的栗子糕消灭光,把碗碟放在食盒中,又起身去廊下的水瓮里舀水来给安公子洗手,等把这些琐事做好了,方才把昨日顾家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安清听完就按着眉心道:“这个顾小姐也太莽撞了,她这样子闹法,人得罪了一圈,又没把婚事彻底推掉,以后莲房进了门,怕是整个顾家都不会给他好脸色了。”
叶葆珍也有此担心,但她不欲加重安清的忧虑,语气轻松地宽慰道:“不给好脸色又怎么样,有阿琛护着,她们还能把莲房吃了不成?”
安清仍旧忧心忡忡:“没准真能把莲房吃掉。”他用莲房那日跟他哭诉的内容来回答叶葆珍,“那邵公子是正室,按规矩顾小姐房里的事都由邵公子做主,他又有嫡岳翁撑腰,他想折磨莲房,有的是机会,也许过不了一年半载,莲房就被折磨死了。”
叶葆珍不大信,“阿琛说莲房嫁过去不用去邵公子房里伺候也不去给邵公子请安,还不准邵公子随意传唤,那邵公子还能找到什么机会折磨他啊?再说他是侧夫,又不是没名分的小郎,邵公子不敢做的太过分吧?”
安清摇头,他之前也这么想,认为侧夫虽然地位不如平夫,也是妻家的正经人,一般的正室不敢拿侧室怎么样的,但那日莲房向他哭诉之后,他闲暇时用心思量,就知道莲房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他缓缓地把这道理讲给叶小姐听:“顾小姐算是心疼莲房的,可她不能一直待在后院吧,她是女儿,总要出去做事的,便是不做事也有应酬的,她只要一出门,莲房在后院就孤立无援了,莲房可以不理会邵公子,可他能不理会嫡岳翁吗?邵公子只要在他舅舅跟前随意说莲房两句坏话,莲房就少不了被嫡岳翁责罚。虽说眼下朝廷律法不准随意责打男儿,可若是想要处罚一个男儿,有的是律法管不了的手段。不给吃饭,关一天甚至两天禁闭,在硬石头上跪上两三个时辰,留在房中没日没夜的伺候,不让他睡上一个踏实觉,让他默写男诫男则,默写不对就骂,这些还都是见得了光的手段。”
叶葆珍咋舌,“还有见不了光的?”
“当然有啦,光靠那些顶多是让男儿心里不痛快,还要不了命,最要命的是陷害。陷害的法子也有很多,若是妻家宴饮多,男儿们能够接触到外人的,那就陷害他不守夫道与人有染,妻家既是客似云来,那男儿和客人总有碰到一起的时候,买通了仆人偷他的贴身衣物,甚至是给他下药,再让妻主或是妻家的人恰巧看到,那这陷害几乎就没有不成功的。
叶葆珍吸了口气,“若是妻家没什么客人呢?”
“没有客人,那姐妹有的吧?亲姐妹堂姐妹,总能找到一个来诬陷他,任何姐妹都没有的,还有管家婢女啊,瞧着哪个对这男儿有好感,就逮着哪个来设计,或者用银子买通本人来指证,或者让婢仆们传谣,传到那妻主耳朵里,妻主通常是不信的,可是三人成虎,说得多了,想不信也难。”
叶葆珍正义感上涌,愤愤地道:“这也太可恶了,好端端地被陷害,那男儿岂不要委屈死了?”
安清轻轻叹气:“这还不算什么,另一种陷害的法子是陷害这男儿心肠歹毒。这种往往是要出人命的,赶上岳翁岳母有个什么病啊灾的,总要有人熬药吧,这时候买通了那熬药的人,放点害人的药进去,再把事情揭出来,硬说成是那男儿指使的,遇到那些暴跳如雷的尊长哪里会细细听他分辩,一顿打都是轻的,送到官府治罪也是有的,官府也不是个个都明镜高悬呢。胆子再大点的,那就直接给妻主下药,便是毒不死妻主,那男儿被休弃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了。”
叶葆珍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合不拢了。安清却继续道:“给家长妻主下药,风险太大,一旦被查出来,那幕后指使是落不了好的。最安全的是给别的侧室下药,成了一石二鸟,不成,那男儿也逃不了个嫉妒的名儿,还能挑起侧室之间的矛盾,不用正室出手,侧室自己就斗得你死我活了。便是败露了,也很少有哪个妻主,为了侧室肚子里那未成形的胎儿来休弃正室的。这些都是大事,日常还有很多的小手段的,零零碎碎的,瞧着不起眼,可是积毁销骨,久了也让人受不得。不过这些手段赌得都是妻主对男儿的情意早晚有一天会衰减,花无百日红,女儿家的心思本就难固定,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挑拨离间?唔”
叶葆珍忽然起身吻住了安公子正在说话的朱唇,安清一愣,不自觉地就去推她:“你干嘛?我正说得好好的。”
“清儿,清儿你真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叶葆珍浅浅吻过,就侧坐在榻上,揽着安公子的肩膀悄声低语。
“我怎么就极好极好了?”安清歪头看她,却见叶小姐的眼睛中全是发现了稀世奇珍的惊喜,那满当当的珍惜与欣赏,让他不由得困惑起来。
“清儿,清儿,你明明会这些争斗的手段,可是你一个也不肯用,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极好极好的人?”叶葆珍深深地感喟,以安公子优越的家世和过人的美貌,但凡肯用一点手段,又怎么会被楚宙冷落至此。
柔弱单纯的安公子固然美好可爱,可是有谋略有手段却能守住初心不染纤尘的安公子更加令人喜欢。
安清却有些不安了,他伸手拉住叶小姐窄窄的衣袖:“葆珍,我,我若能够嫁给你,我会好好待你身边的人,你,你放心好了。”
叶葆珍伸手握住安公子纤白的小手,与他十指交缠,“清儿,我叶葆珍对天明誓,我今生只娶你一个,再不让你过与人争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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