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已修】
入秋的第一场雨总是会裹挟着点寒意，尤其是在几乎可以用空荡荡来形容的和式建筑里。
曲折的回廊一尘不染，细密的雨珠连成一片朦胧的网，让庭院里的假山在视野里都跟着扭曲起来。
所有接触过衣服的人全部辞退后，这栋错落有致的建筑更显得像个鬼屋了。
披着薄被的有栖里奈对着大开的拉门，澄清的眼瞳里倒映着手机上那个游戏app。
漆黑的图标和这浓重的夜色一样压在她心头喘不过来气。
追溯起源，有栖里奈脑海最早的记忆只有一片蔚蓝色，浓重到让人头疼，想要尖叫的蓝色。
然后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她叫有栖里奈，已经死了。
所以那片蓝色会是什么地方？
天堂和地狱的缝隙吗？
小腿皮肤感受到水珠砸到地面泛起的轻微凉意，让她从思绪里回过神，将拉门稍微关了点，也让没开灯的房间更黑了。
像是要把自己融入这片黑暗里那样，她背靠门抱着膝盖开始回忆起最早的记忆。
“叮咚”
那是有栖里奈听到的第一个声响，在那之前到处都是一片寂静，像是深海，又像是太空。
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听觉。
“恭喜你绑定了“酒厂物语”这款游戏。”
“贴心小提示：您的金手指是穷得只剩下钱了。”
什么？？？
有栖里奈眨巴着眼睛，完全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电视整蛊？神明的玩弄？高纬度世界入侵？
她脑子里跳出来一连串的猜想，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虽然失忆，但还算有意识，至少思维没有僵化。
但是为什么会是她被绑定了游戏？
简短的空白后，又传来欢快的电子音，“只要成功建设酒厂，就可以复活哦~~还能直接成为富婆呢！”
的确是很诱惑的条件呢。
不过还是没能解释她的疑问啊。
而且如果穷得只剩下钱，想要建设一个酒厂，直接拿钱砸不就好了吗？？
有钱什么做不到。
所以难道这是什么基建小游戏吗？
需要扮演像素人一砖一瓦从头建设的那种？
有栖里奈本能抗拒这种枯燥无味的体力活动，如果是这种游戏她宁可不复活。
但是没有太多供她思考的时间，很快一阵眩晕袭来，让她无暇顾及游戏类型这种事，整个人像是被丢到了洗衣机甩过一样，拉扯着又重新复原。
思维再度恢复正常，原本轻飘飘的她好像拥有了实感。
视野里是大片大片的雪白，没有界限的白色。
视觉没恢复吗？
有栖里奈微微愣了下，脑子里闪过无意义的念头。
下一秒才意识到是天花板。
医院？实验室？酒店？她这是穿越了？还是死后转生？还是就直接复活了？
她努力眨着眼睛，想让自己能看到更多东西，她还有点不太熟练，神经信号从大脑皮层传递至身体各处，她驱使着自己的胳膊在四处摸索起来。
然后触及到一个有点冰凉的方块。
和她的体温差不多的冰凉硬物，手指微微颤抖后，她还是决定拿起来，有栖里奈也不确定这个动作能不能成功。
但在视线里看到那个黑色的物体时，她原本有些遗忘的事情想起来了，自己好像莫名其妙被绑定了个游戏。
所以这个手机会和那游戏有关吗？
是手游？
触及到指纹解锁的地方，屏幕陡然一亮，硕大的时钟映入眼帘，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没有数字没有刻度，只有时针与分针。
试探性地点击了下屏幕，时钟像水面那样荡漾开来，界面上是一个纯黑图标的【酒厂物语】app。
还真是手游吗？
那拥有了身体的她，这算什么呢？
只是完全没有记忆啊，无论是自己的记忆，还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抱着疑惑的心态，她点击了app，随后开始了虹膜指纹相貌三重检测。
这游戏还挺高级。
这种想法刚出来就被马上打脸，因为点进去后的粗糙界面简直让她不忍直视。
就算丢给刚大学毕业的工程师也不至于做成这样。
尤其是这个文字是什么鬼啊？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了两条路，可惜我无法同时涉足，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这不是罗伯特的诗歌《未选择的路》吗？
有栖里奈下意识皱了皱眉毛，要做选择吗？
选择人烟稀少，布满荆棘的小路还是一往无前的康庄大道？
果不其然，下一秒又跳出来两行字。
【简单模式：碌碌无为，美貌无比的花瓶】
【地狱模式：披荆斩棘，手握一切的掌权者】
她想也没想，凭着直觉选择了后者。
穷得只剩下钱还能有多地狱，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对自己信心满满。
点进去后依旧是漆黑的界面，上面有如此几个图标，第一个是小孩子涂鸦的金钱的标志，下面跟着输入框，输入框里有着这样一行字：拨动财富的天平。
这个想必大概就是所谓的“金手指”了吧。
第二个是笔触稍显流畅的火柴人，里面是她目前认识的所有人物简单资料，说简单是真的简单，只有名字，性别，连年龄都是显示不全的，比如贝尔摩德上面就没有年龄。
第三个是人脑的黑白素描图，是根据主线任务【建设酒厂】进度开启的空白记忆恢复，现在的进度当然是0。
最后一个是杂乱无序的线条，但是仔细辨认可以看出是英文：tobecontinue。
未完待续的意思，这个图标无论怎么点都是点不动的。
想到这里，有栖里奈伸出手指，再次点动了下那个未完待续的图标，还是一如既往的点不动。
她按灭手机，金色的眼瞳倒映在漆黑的手机屏幕上，像是金色烈火燃烧在黑暗的井底。
几秒钟后她瞳孔微微一缩。
披着薄被，攥紧了手里的手机，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
所有的表情从有栖里奈脸上剥离，神色坚硬如铁，她死死盯着自己的房门。
因为好像有位不速之客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左手摸向高开叉的真丝睡裙，那里的腿环她从来没离身过，有着枪套和利刃，是她唯一信得过的东西。
长风透过拉门吹了进来，伴随着草木的声响，素白的睡裙也跟着飞舞起来，像猫科动物那样收敛了声响，有栖里奈按在手/枪上，开始一步一步靠近着。
还没等她靠近几步，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一时间让她有点懵，不速之客会敲门吗？会敲门的叫不速之客吗？
紧接着是熟悉的慵懒嗓音，“爱丽丝，是我，贝尔摩德。”
所有干部里唯一对自己释放不敌对信息的贝尔摩德。
“你怎么能进来这里？”有栖里奈按着门把手，犹豫要不要开门。
对方好像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因为这栋房子原本是我名下的，作为房产证上的主人，我自然能进来。”
缓缓垂下眼眸，她将手/枪重新放了回去，然后扭开了房门，“抱歉啊，今天辞退了不少人，估计是没法给你提供热茶了。”
“晚上好，。”
宛如夜之妖精般的女人眨着眼笑了笑，声音轻柔又动听，却也带着点漫不经心。
贝尔摩德虚虚环抱了下对方，然后翘着腿坐到了床上。
馥郁的玫瑰花香一闪而过，有栖里奈皱了皱眉头，果然她还是觉得这个女人和和室一点都不搭，“这是你让朗姆给我暂住的地方？”
“是啊，住着不习惯吗？但是很符合你现在的身份哦，黑/道大小姐有栖里奈。”
有栖里奈弯着金色的眼眸，清浅地笑了下，“不，我的意思是这里不像是你会住的地方，坚硬粗糙的榻榻米不适合你。”
“哈哈哈……”贝尔摩德轻声笑了笑，水绿色的眼里闪着瑰丽的光，但又似乎带着点遗憾，“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话题的生硬转折让靠在房门附近的有栖里奈眼皮一跳，她自然知道对方的深夜拜访，绝对不是为了过来对她宣誓房子所有权外加说句法语。
但是这个话题跳的也太不自然了。
“什么东西？”
“喏，这个。”
贝尔摩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腕表。
是她送给琴酒的那一块。
有栖里奈嘴角笑意盈盈，“是在哪里丢掉的？”
贝尔摩德将腕表抛给依旧紧绷的女人，解释着：“晚上约他一起吃饭，到餐厅的时候他正好准备丢进垃圾桶里。”
有栖里奈摩挲着重新回到手里的腕表，“比我想象的要晚嘛，我还以为他会直接丢到车流涌动的公路上。”
她淡淡笑着，然后抽出了腿环上的一柄折刀，寒光一闪，腕表的表盘直接被削铁如泥的刀刃切碎。
“啪！”
两下就破坏了机械手表的机芯，兢兢业业工作的时针分针在此刻停止了转动。
“哇哦~~”
在贝尔摩德的惊呼声里，利刃收鞘，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紧接着被有栖里奈直接丢到了角落里。
果然是有仇必报的爱丽丝啊。
“不是对贝尔摩德你有什么意见哦，只是我讨厌收回送出去的礼物。”有栖里奈双手抱胸，笑眯眯地解释了一句。
“那，你也不会再送他礼物了吧。”贝尔摩德挑着眉，嘴角噙着一丝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有栖里奈点点头，“我可不是那种会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所以呢，贝尔摩德你这么晚过来不会真的只是还个垃圾给我吧。”
“还是这么直接呢。”贝尔摩德摊摊手，眼波流转间笑着说：“当然不是了，我是来问你需不需要帮助的。”
帮助？？
有栖里奈总是半弯着的笑眼陡然睁开，显出几分警觉与凌厉。
有盟友是很好，但是她才不会信千面魔女的话，毕竟世间的一切都需要支付代价，即使再微小也不例外。
她身上有什么是贝尔摩德所觊觎的吗？
当两个人之间并不平等时，“帮助”这种事就变味了。
“不，多谢好意，寄人篱下已经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了，更不用说其他事。”她摇着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话音刚落，空气里陷入长久的静默，只剩下雨滴落下的声响。
贝尔摩德起身，她穿着带高跟的鞋，本就比有栖里奈高的她，此刻显得更有几分压迫感，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
在馥郁的玫瑰花香里，她盯着那双清澈澄净的金眸，目光悠久，像是要透过这双眼睛看到她内里的灵魂，又像是在怀念些什么。
在有栖里奈想要拔枪的下一秒，她撤去了手指，好似叹息般地说了一句，“真是辛苦呢，。”
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她走时也鬼魅无影。
却让有栖里奈长舒一口气，她好似筋疲力尽一般将自己埋进柔软的大床，盯着手机屏幕，眼里闪烁着鬼火一般的光。
虽然是地狱模式，但是这样才好玩啊，玩游戏就是要挑战地狱难度啊，付出越多，收益也就越大嘛。
况且她已经知道该如何开启主线任务了，那些朦胧模糊的谜团她会一个一个揭开的，贝尔摩德那特殊的态度她也会找到答案，不记得的记忆也会一一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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