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从东京一路开车到福井的时间大约是五六个小时，即使伏特加把车开得再快，也要四个多小时。
自从上车时插曲后，有栖里奈就一句话再没说过，也没再动过，只是靠着一边的车窗抓紧时间浅眠着，等到了那个美国岛，她是绝对没法安心入睡的。
琴酒斜了一眼旁边闭眼浅眠的人，淡淡的阳光在对方脸庞上流淌着，呈一种牛奶被加热后的质感，细腻，通透，清澈。
不知道是日光太柔和，还是浅眠状态下那双金眸闭着的缘故，那精致锋利的眉眼此刻也变得温柔起来。
他扫一眼后便移开了视线，盯着窗外的浮光掠影陷入了思考，这次任务原本是用不上他来的。
只是一个偏远的海岛调查任务罢了。
虽然是boss指派的任务，但有贝尔摩德带着，基本不会出错。
可就在一两个小时前，震怒的朗姆给他发来一封邮件，大意是让他先放下手里的活去监视爱丽丝。
要说惊讶，的确有点，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爱丽丝本就不是个安分守已的人，那种高傲自负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上车的时候才会和对方产生那种摩擦。
但多亏了这次摩擦，琴酒才发现爱丽丝的身手好到有点不正常，而且是好到不符合常理的那种。
想到这里，他又重新审视了下把自己缩在一旁的有栖里奈，身高大约是165cm到168cm，体重的话应该是在50公斤上下浮动，算一下/体脂率也是正常水平，估计是18~20，一个正常女子运动员的水平，但普通女子运动员能和自己抗衡？？
他此刻莫名回想起那天晚上卡慕的电话。
“琴酒，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但是我绝对不信她是boss的女儿爱丽丝。根据我的调查，爱丽丝身体不好，常年在疗养院待着，你看那位像是从疗养院出来的吗？”
他当时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卡慕，搞清楚一件事，情报组不是你个人的，是组织的。”
琴酒那时候只觉得是卡慕是被爱丽丝气昏了头，但现在想想，那句话不无道理。
反应，速度，力量，技巧，无论哪一种都不像是身体不好，常年待在疗养院的人。
“琴酒，收回你那令人作呕的视线，打扰到我休息了。”有栖里奈睁开眼，那抹金色如同万花筒一般闪烁变幻，瑰丽绚烂，像是繁花盛开在眼里。
她刚做了个梦，梦里是一片近乎黑暗的蓝色，暗蓝幽深，只有头顶有一束光隔着水面遥遥投下，但是距离太远了，她只能看到些波纹的光晕。
就算在那样近乎黑的蓝里，琴酒那令人讨厌的视线依旧挥之不去，甚至能让她从每天都会经历的梦魇里直接清醒。
琴酒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无能之人总是会在别人身上找借口。”
副驾驶的贝尔摩德打了个哈欠，直接中途掐断了绝对会延续下去的纠纷，“我说啊，你们俩不会这次任务途中都要维持这种状态吧？？”
有栖里奈用手抵着脖颈摇晃了两下，脸上堆满了笑意，“要和这种野蛮人共度几天，的确是会让贝尔摩德苦恼的事啊。”
贝尔摩德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当初把那块腕表还给爱丽丝可能是个错误的选择。
她只想在台下当个静静欣赏的观众，并不想参与到演出里。
“也是，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比起来，没人不是野蛮人。”
随着他低沉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打火机的声音，橘色的火苗跳动着，他咬着的烟被点燃了。
“好了，不如都留点精神在任务上。”贝尔摩德转过身朝后座扔去两份文件，“你们俩都是刚收到的消息，先让我给你们讲讲任务？”
话音落下，一时间车内安静了下来，只余下贝尔摩德慵懒的叙说。
根据贝尔摩德所说，这个任务很突然，她自己也是被朗姆一个电话从英国敲回来的，所以情报什么的也不是很全面。
他们要去的岛屿虽然官方称呼是美国岛，坐落在若狭湾的小孤岛，但那附近的人都称呼它为人鱼岛。这个名字的来源是因为岛上生活着一位吃过人鱼肉长生不老的神社巫女，岛袋弥琴。
据说那位婆婆已经快130岁了，但依旧每年都能举行一年一度的儒艮庆典。传言她用念力所长出的头发做成的儒艮之箭都能够实现长生不老的美梦。
听到这里的有栖里奈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带着肩膀都在颤抖，“哈哈哈哈，长生不老？开什么玩笑啊，难道boss真的是为这个让我们去岛上的？”
琴酒唇角浮现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不是那位大人的女儿吗？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对吧。”
“我是他女儿又不代表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有栖里奈反唇相讥着，“抱歉，贝尔摩德你继续说吧。”
贝尔摩德半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琴酒，而后继续说道：“爱丽丝你之前一直没接触过这些，不清楚也很正常，这的确是boss一直想弄明白的事。关于长生不老，关于生命终极的秘密。”
有栖里奈神色闪过一丝恍惚，铺天盖地的蓝色，近乎黑的蓝色潮水朝她翻涌而来，让她额角微微泛痛。
她撑着脸，用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按揉着额角，继续听贝尔摩德娓娓道来。
“大体背景就是如此，我估计让我们这么着急过去，是为了赶明天的庆典吧，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至于为什么点名爱丽丝，看来也是为了借这个机会让爱丽丝你接触下组织的核心，我嘛，就是来做保姆的。”贝尔摩德带着笑意简单把任务说了下，言简意赅。
琴酒的一根烟也正好抽完，他按灭在便携式烟灰缸里，冷冷地阐述了下自己的任务，“我是来防止某人放火烧岛的。”
“啊？？爱丽丝？你？”
不仅是贝尔摩德很不解，连司机伏特加都愣住了。
有栖里奈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嗯，是我对朗姆提的，如何在没有人到场的情况下最有效完成任务的办法。”
“既然是不老不死的人鱼，这种方法更方便吧，我是真的觉得可以哦，那个汽油供应商电话我还记得，现在执行这个计划的话省时省力呢。”平静淡漠的语气，好像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事实。
“疯子。”伏特加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即使压低了声音，但其他人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有栖里奈轻轻一合掌，笑眯眯地回应着：“多谢夸奖。”
琴酒和贝尔摩德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贝尔摩德笑了笑，“爱丽丝你这个提议的确很省事，但这不是boss想要的方式，还是算了吧。”
“当然，我知道嘛，boss的命令是绝对的。”有栖里奈点点头，答应地极为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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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拍打在小型轮船的两边，翻卷出白色的浪花，撞击的声响被海风吞没了。
有栖里奈拢了下风衣，整个人趴在栏杆上沉默地注视着蔚蓝的海面。
额角仍在一抽一抽地，泛着隐隐的疼痛，虽然不影响正常行动，但还是让她眉心微皱，没法完全平静下来。
“渴吗？”贝尔摩德拎着两瓶罐装啤酒走了过来，“来的匆忙，车上也没别的饮料。”
“你真的信长生不老吗？”她没抬头，只是盯着海面平静地问着。
贝尔摩德随性地背靠着栏杆，咸湿的海风吹拂着她那绸缎般的白金色长发，即使戴着宽大到足以遮掩半张脸的墨镜，其余旅客的目光还是会时不时望过来。
“这个啊，说不定真的有呢？”她哑然一笑，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
“我不信，或者说，我觉得很可笑。”
虽然有栖里奈解释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还有那个什么【酒厂物语】的游戏，但她就是不信长生不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绷紧到极致的琴弦可是会断掉的。”贝尔摩德饮下一口啤酒，眉梢轻挑。
有栖里奈转过身，抱着胸环视了一圈，就看见琴酒正单手插兜靠在轮船的死角处，咬着烟侧身斜睨着翻卷的海浪，看似慵懒闲适，实则全身戒备。
他那个角落可以纵观全局，还能起掩护作用，是琴酒一上船就占据的绝佳位置。
和这种恐怖的家伙成为敌人，那肯定很麻烦。
有栖里奈心里不禁闪过这样的念头。
在她观察对方的时候，对方同样也在观察她。
琴酒取下嘴上的香烟，碧色的眼瞳半眯着，用余光瞥了眼被海风吹得面色苍白的有栖里奈。
卡慕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反复回荡。
想到接下来的任务过程里都要监视这位大小姐，他不免唇线紧抿。真是个麻烦的任务。
“贝尔摩德你说得对，总是紧绷着对精神不好，再说有你和那位在，哪里有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的用武之地呢，我就当来海岛旅游度假好了。”
有栖里奈笑嘻嘻的，仿佛刚才那个冷硬如铁的自己只是海风里的幻象。
贝尔摩德递出手上完好的罐装啤酒，“好啊，那要为旅行干杯吗？”
有栖里奈接过了啤酒，爽快地拉开了拉环，不过却没有太多气泡涌出，这让她有些惊讶，“我估计这两罐酒被你遗忘在车里很久了吧。”
贝尔摩德耸了下肩膀，“哎呀，被你发现了呢。”
两人在半空中轻轻碰了下杯，一天就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的有栖里奈饮下一大口啤酒，感受着在舌苔炸开的微微苦意，“这时候总觉得该配点下酒菜呢。”
“听说着岛上的海鲜不错，可以用来当下酒菜哦。”贝尔摩德顺着她的话提了一句。
“真的？那不错嘛。”
“刺身是一绝呢。”
“哦？人鱼刺身？”有栖里奈来了兴致。
贝尔摩德嘴角笑容一僵，“用鱼肉做成人鱼形状的刺身倒是有。”
不远处的琴酒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中烦躁更甚，直接将大半根没抽完的烟扔进了海里。
他下次绝对不要和这两个家伙出任务。
在浩荡海风中，轮船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人鱼岛。
有栖里奈拎着自己的手提箱随着人流一起踏上了码头，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贝尔摩德和琴酒步伐稍慢一点，也跟着下了货轮。
琴酒在大步跟上去之前，在穿过贝尔摩德身边时低声耳语了一句，“我看到了。”
略带笑意的暗哑话语让洋溢着笑容的贝尔摩德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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