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少年的呼吸像热水沸腾上升的蒸汽。
裴灿贴上来的一瞬间门,虞心幼被他周身的气息包裹，思维停滞了几秒，等她回过神,她已经被牢牢抱紧，裴灿的头埋在她的肩膀，发丝柔软并不扎人,有洗发水的香气，跟她头发上的味道一样。
心软的事实经裴灿的嘴点破,虞心幼脸色涨红,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开。
换做平时虞心幼哪能推得动裴灿,哪怕裴灿现在再想撑起精神,也扛不住39度以上的高烧,他浑身酸软无力，经这一推,后背砸到床头，后脑勺也在墙上磕了一下，先后两声闷响。
虞心幼听到动静，心惊了一下，暗中琢磨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转一想到裴灿点破她心软那句，又为自己的反省行为感到恼火。
裴灿呆坐了几秒,用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还有被撞到的脊骨。
他忍着痛，抬眸看虞心幼，无辜得要死：“我才说两句，姐姐就恼羞成怒了？”
有些事，自己知道可以,别人点破不可以。
裴灿越说，她越不会承认。
“少借生病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可不会顾惜你是个病人，还有，”虞心幼站起来，故作淡然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专挑一些刻薄的字眼说，“我当然得管你死活，否则你要是死在我家，晦气个没完，我以后还怎么住。”
这些字眼没能中伤裴灿，反而取悦了他。
“自己都这么孩子气，还好意思一直说我幼稚。”
虞心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秒急眼：“我怎么孩子气了？”
裴灿似笑非笑：“你追问自己怎么孩子气这点，也很孩子气。”
虞心幼气急，扭头就走，再不想管这个蹬鼻子上脸的讨厌鬼死活。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裴灿示弱的声音：“别走，虞心幼，我错了。”
虞心幼不争气地放慢了脚步。
见她还在往外走，裴灿继续加码：“我全身都痛，你再生我气，我真的快死掉了。”
虞心幼停下脚步，思虑再三，还是接了他的茬儿，纵然语气凶巴巴的：“少道德绑架我啊，无凭无据的，我还成杀人凶手了。”
裴灿的神态难掩病色，偏偏因为高烧，脸异常的红，他皮肤又白，此时抱着被子衣冠不整坐在那里，倒不像生了病，像是猎物主动把自己送到猎人嘴边，还欲拒还迎，让她细嚼慢咽，好好品尝。
“我没有，我只想让你救我。”
裴灿注视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
明明挺正经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经他嘴说出来就变了味儿。
许是一大早起来没喝过水，虞心幼忽觉口干舌燥，她抿抿唇，移开视线，含糊应道：“我又不是医生。”
裴灿“嗯”了一声，算是肯定，随后：“但只有你能要我命。”
虞心幼一怔，随即，很快开口：“谁稀罕你的命，衣服穿好，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裴灿懒懒散散把t恤穿好，又躺回床上，“没力气又瘸腿儿，难受，走不动道。”
虞心幼用残存的耐心问他：“那我叫120好吗？”
裴灿摇头：“不至于，别浪费医疗资源了。”
虞心幼皮笑肉不笑：“那你倒是自己起来去医院啊。”
“没力气又瘸腿儿，难受，走不动道。”
“……”
被子盖了裴灿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虞心幼一肚子骂他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上辈子欠他的。虞心幼认命般地想。
僵持不下，虞心幼作出了妥协：“我叫家庭医生来。”
闻言，裴灿点了头，还提议：“你给齐叔打电话吧，让他安排，别惊动你家的人。”
他这么说，虞心幼意外了一秒，问：“住我这里这么久，现在知道客套了？”
“不是客套。”裴灿看了她一眼，敛眸道，“你不是很介意跟我扯上关系吗？尤其是被别人知道。”
虞心幼微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裴灿说的是事实。
裴灿看透她的词穷，主动打破沉默：“我想喝水。”
虞心幼马上顺着台阶下了：“我去给你倒。”
离开裴灿的房间门，虞心幼直奔厨房，为了方便裴灿躺着喝，她往杯子里放了一根吸管。
裴灿一口气喝完一杯，虞心幼又给了他接了一杯放在床头，这才得空给齐叔打电话。
有昨晚的通话在前，齐叔再接起电话，惊讶了一瞬，问：“虞小姐，你们这么早就到医院了吗？”
虞心幼忙否认：“没。临时有点突发状况。”
她三言两语说完裴灿的事，然后表态：“我看他确实挺难受的，接他回去的事情，缓两天也没关系。”
齐叔却很客气：“不用了，我马上和家庭医生过去，还是把小灿接回家休养，之前已经叨扰您太久了。”
话已至此，虞心幼只能说：“好，那你们尽快，我怕裴灿越烧越厉害。”
等齐叔他们过来的间门隙，虞心幼让裴灿用漱口水凑合了一下，好说歹说，他才吃了一些东西，一会儿如果要用药，不至于空腹。
虞心幼家里倒是备着感冒药，但她不敢给裴灿吃，只拆了张退烧贴给他用上，隔十分钟测一下体温，记在备忘录上。
测第十次体温的时候，齐叔带着家庭医生到了，医生带了助理和一些便携设备，很专业。
卧室空间门有限，虞心幼和齐叔退到客厅等。
医生和助理在里面忙了一阵，等虞心幼再进去的时候，裴灿已经挂上吊瓶了，左腿的石膏也拆了。被石膏裹了这么些天，两条腿并在一起，肤色对比，左腿呈现出病态的白，也不如右腿那般劲瘦有力，看得出来，他这阵子是遭了罪的。
医生给齐叔交待病情：“小灿就是普通发烧，烧退下去就没事了，清淡饮食两天就行。腿也恢复得不错，我给他换了药，还是要坚持吃，同时督促他做做复建，小伙子身体底子好，月底应该就能正常走路了。”
虞心幼在旁边听着，跟着松了一口气。
齐叔听完，看向虞心幼，真心地道谢：“这都是虞小姐细心照顾的功劳，我替小灿和他父母感谢您。”
虞心幼摆手表示不用：“齐叔你言重了，我没做什么。”
齐叔：“那等小灿吊完水，我们……”
话没说完，被裴灿打断：“齐叔，我有事跟你说。”
齐叔只能先顾他那边：“什么事？”
裴灿扫了眼卧室里的人，强调：“我要单独跟你说。”
虞心幼看看他，跟医生和助理一起，离开了裴灿卧室。
等门关上，裴灿直入主题：“齐叔，你为什么把话说得马上要接我回去一样。”
齐叔愣了一下，说：“我本来就是要马上接你回去啊，昨晚不都打电话告诉你了吗？”
昨晚跟虞心幼通完电话，齐叔马上就给裴灿说了今天要来接他回家，他在电话也没表现出不愿意，只说知道了。
眼下却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齐叔眼神微眯，试探裴灿：“小灿，我怎么觉得你还想在这里住下去呢。”
裴灿倚靠床头，漫不经心地说：“我本该住表哥家，是表哥把我推到这里来的，眼下我都没好全，凭什么要我走。”
齐叔劝他：“人家都不想跟你表哥订婚了，你再住下去不合适。”
“那我也不该被你接走，表哥可是答应了我爸妈的，他们不在宿安，他会照顾我，既然他未婚妻家不能住了，我应该住他家里去才对。”裴灿发烧归发烧，丝毫不影响他的逻辑，“齐叔，今天你就不该来，你一来，不显得表哥更不负责了吗？说的比唱的好听，结果呢，只会做甩手掌柜。”
齐叔三两下被他绕进去，反过来问他：“那现在怎么办？我都答应虞小姐接你回家了。”
裴灿怂恿：“你找个借口呗，说临时有事要回老家，我也会跟虞心幼说的，让她联系表哥来接我。”
齐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又反驳不了裴灿的逻辑，犹豫片刻，还是照他说的办了。
好在虞心幼听完他的说辞没表现出不高兴，只让他安心回老家办事，裴灿这边她会跟汤誉止对接，总之不会让他没人照应。
忙活一上午，齐叔怎么带着人来，又怎么带着人走，家里又只剩下虞心幼和裴灿两个人。
虞心幼倚在门边，双手环抱，开门见山地对裴灿说：“齐叔怎么突然就有事回老家了？裴灿，你不可能一直住在我这里，能不能少搞点小动作？”
裴灿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齐叔本来就有事，他不好意思跟你说，我劝了劝他，就这么简单。”
“行，就当是这样。”
虞心幼放下手，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到汤誉止的电话，然后将屏幕正对裴灿，给他下最后通牒：“我现在就让汤誉止来接你，等他来了，看你还有什么新招数。”
裴灿面色不改，一脸淡定：“那也要他来。讲真，你从来没揣摩过，我哥为什么不让我住他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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