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往事蒙尘
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认识对方。
她依稀记得那天的阳光星星点点爬上他们的肩头。
她抬眼余光扫过，那个男生的脸颊在光的隙缝里微微模糊，泛着红光。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耿直的男生......
只是王筱佳不混江宁高中的八卦圈而已。
谢薄琰不仅球打得好，人长得还帅，早就是许多女生心仪的对象。
每到体育课的时候，篮球场旁边总是有成堆的女生围着，给他递水，为他加油助威。
但是谢薄琰尽管在女生堆里转来转去，却从来不谈女朋友。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
谢薄琰本人老想谈恋爱了。
每次看到镜子里自己，帅气的脸庞，长手长脚的，不去谈恋爱简直是暴殄天物。
但是军人老爸的禁令在那里：不过18岁不准谈恋爱！
谢薄琰虽然很不满老爸的三令五申，不准自己谈恋爱，连靠近女生都不允许，但是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那个女人就是他们家的禁区。他记得还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出去和邻居家的小朋友玩，玩着玩着，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大家兴致渐渐贫乏，就要回家找妈妈。
这时，其中一个小朋友推了谢薄琰一把。
他手中的玩具散落了一地。
他带着稚里稚气地口吻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那个男生用手撑着眼皮，做着鬼脸“略略略......谢薄琰没有妈妈”“谢薄琰没有妈妈”“谢薄琰没有妈妈”
他边跑边喊，周围的人似乎都被他的喊声吸引过来了，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他发现自己怎么也跑不动了，他的腿越来越沉，他慢慢停下来脚步。
他知道，他不追了。
别人跑累了，他们的妈妈会过来抱着他们，心疼地摸摸他们的额头：宝贝，来我怀里。
他跑累了，没有人来抱他，甚至都不会有人关心他跑得累不累。他拼了命地跑着，前方依旧是冰冷冷的黑暗。
他委屈、害怕甚至是恐惧。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他抱着地上一堆的玩具残骸，一股脑地摔在那个男人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继续忙着他的电脑上的工作。
谢薄琰的情感需求并没有得到满足，他企图再次大哭大闹。
“我要......”他张大了嘴巴，想再次哭泣时，他的一声喝叫，吓得他的心漏了一拍，脚底打颤。
“张嫂”
他，这个他叫爸爸的男人在这个时刻，根本不去理会他的感受；这个男人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带走他。
他的工作不能被打扰，他的勋章不能蒙灰。
谢薄琰缀满泪珠的眼睫毛眨巴了两下，好像有什么戳中了他的喉咙，他发不出声音了。
他的嘴巴在那个男人的背影里张了又张，最终沉默了。
张嫂拦腰抱起了他，就像她平时移动椅子那样，弯腰，起身，动作一气呵成。
他没有任何反抗，他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棕褐色的地板，最后他闭上了眼睛。
那是他最后一次在他的面前要妈妈。
谢薄琰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隐约猜到是妈妈背叛了他，他才会对他谈恋爱这么介意。
这么多年，谢薄琰像一个罪人一样，顺从着这个男人命令；
他觉得自己在赎罪，他小心翼翼地不触碰任何引起那个男人情绪波动的话题，他不想看到那个男人再次动怒的样子。
可是除了出生，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无数次想哭，可是无一不是像那天立在那个男人背影里的那样，他张了张口，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其实，王筱佳早在高一的时候就见过谢薄琰打球的样子，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刚入学的时候，她还没有什么朋友，总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背着大大的书包。
那是一个周五的午后。
落日的余晖尚未消退，在左侧的半边天，就像是不小心翻散在天际的调色盘。
隔着篮球网洞看去，竟然也盛满了散漫泼洒的惬意与慵懒。
王筱佳沿着篮球网外的石子路一步跳一步走着，低着头，十分惬意自然。
“这边，这边，死死守住”
一个清亮的男生声音闯进了她的耳畔。
她抬头向着篮网的方向，瞅了瞅，里面是一个满头大汗的男生在候场休息。
他边喝水边对着里面的正在弯腰打球的几个人指点方遒。
王筱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其实她很不懂：为什么他们为了一个球要抢来抢去的？不是很累吗？
完全拼体力哎，这和西班牙斗牛时蛮横血腥的场面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后来他们在一起之后，她腆着脸问他：
“就一个球，有什么好争的？”
“你不懂，那是运动精神”
她的眼珠子翻了翻，心里嘀咕道：和超市大妈抢菜一个样子。
尽管她嘴上依旧甜甜地说“厉害”。
虽然那天她悠悠闲闲立在球网之外，但看到这么一群人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心里还是敬佩得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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