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试探
玻璃洋房的内部比劳瑞想象的简陋。
极简风，墙上没什么挂画，地面没有家具，灰色的地板砖上飘着会移动的云朵，二楼的天花板也设置成了天空的样式，让人身处其间如同置身云端。
一切远延天外，一片空白。
他们三个人坐在地板上，室内温度是23度，霍华德加了件花衬衫。
老同学见老同学，比劳瑞想象的要悲惨多了。
“我就猜到你会猜到一切啦，不过呢，议长大人认为你肯定最后也会乖乖听话的，所以我也很放心。”
好了，现在他都能上升到知道议长的言行了。
劳瑞头脑一阵麻木。
艾尔莎叹了口气：“革命军比我们想象的厉害多了，作为和疯帝对抗的第一线，他们果然疯狂而又强大，目前从我打探的消息来看……”
劳瑞无力的挣扎着：“不，我不想知道。”
艾尔莎垂眸，一脸沮丧，略显难过：“我以为你需要去接触的话非常需要了解情报所以才无偿分享的啊。”
“你觉得你说的是人话吗？”
劳瑞的脑袋已经空空如也中转变过来了，他感觉自己在悄无声息之中就掉入了一个他自己应付不了的巨坑，而他还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去了一个能更好的伸张正义的位置！
愚蠢！
愚蠢！
他想把自己请霍华德喝酒的脑袋拧下来。
而霍华德一言不发委屈的缩在一旁，仿佛小可怜一样，双膝靠胸，双掌放在脚边，不敢说话。
艾尔莎诧异：“难道他没有警告过你这有多么危险吗？”
好了，现在拿这话来堵他的嘴，认真的吗？
劳瑞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都知道有个人活活吓死了，可你依然接受了啊。”
我￥……
脏话！
“哎，你其实是有点迟钝的，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血症可以自己清醒的，这是常识好吧，就好像听到一个人会飞一样惊悚。可你还是后知后觉，过了这么久才来找我呢。”
“编号2937732029-1-3838844事件，编号9287237629920-33766382288事件，编号7663929837720-228381事件，不都很合理的给你科普了神异世界的入门知识吗？这是上级对你的考验，你很好的承受住了那些。而且维克托是一个危险神异者，但你却和他周旋至今没被打死，即使触犯了他的禁忌的情况下。”
“再就是，身为建设会的议员，你叔叔这么聪明谨慎的人都被吓死了，但你还是接受了，证明你并不害怕危险，反而非常有干劲。我觉得你是个非常适合且稳妥的人选啊。”
劳瑞一声不吭的听着老同学给自己阐述把自己推进火坑有多么的合理。
“说实话，城市保卫队的人对这一切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我带了资料你可以大致看一下……”
“她现在还处于观测之中……”
这是他可以听得吗？
这话让劳瑞简直心惊肉跳。
“你可以拿赫克托做实验品去接触。这是我们给你安排好。他已经反正已经在报废的边缘，这就是他期盼的结局，和你的正义原则不相违背，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想用别的方式，我们也不会阻止。只是，作为老同学，希望你下次还有机会来我们家吃饭就是了。”
劳瑞在艾尔莎随意的陈述里沉默良久。
他不是怕死的人，可是对他来说这实在是太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人对未知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是人所无法自控的。即使是现在他的手脚也仍然充斥着颤抖后的无力感。
就像踩在棉花里不知道该对谁挥拳。
“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除非你和你叔叔一样被吓死。”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像个圈套一样，我有权利不接受你们的安排，你们喜欢把别人当成游戏棋子随便你们。但我不想参与……从即刻开始提出退休。你现在还没来及告诉我详情。就从这里打住……”
劳瑞已经感觉到了很多东西从脑海里涌出来，他开始思考莫尔塔的母亲是真的疯掉了才会给莫尔塔抹消身份，还是说是出于别的原因。
尽管他自认为已经历经风雨，但在真的了解到这件事情以后还是发自内心深深的开始恐惧。
这恐惧还仿佛是从别人身上蔓延出来的，让人无从拒绝。
艾尔莎叹了口气。
霍华德在一旁看两个人不说话，起身走到一边去，也不知道他开门去了哪里，一会儿，他带着两杯五颜六色加冰的饮料走了进来。
“你认真的吗？”
劳瑞今天总是感觉自己被愚蠢和无奈这两个字弥漫脑海。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真的没有权利奢求自己能得到平和一点的对待吗？
霍华德耸了耸肩，脸上居然是一脸的无所畏惧。
艾尔莎抢先伸出手把那明显是酒精浸泡的饮料伸手接了过来，她居然还很高兴，似乎觉得霍华德非常有眼色。
劳瑞一时想起，这个狗腿的家伙能娶到艾尔莎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次他是真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大劳啊，我们都认识怎么多年了，我会坑你吗？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咕噜……咕噜……嗯，我的意思是啊，哈……真好喝。”
艾尔莎接过饮料递了一杯给劳瑞，自己在那里毫不犹豫就干掉了半杯，抹了抹嘴，再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开口道：
“我的意思是，你很清楚这几年来城市会议有多么疯狂吧，”
“特别是在应对走私的事情上，拒绝和其他地上城市的合作，连反抗军进入坎兰也是格杀勿论。”
“但是我从你处理的一些案子上看明白了，你是一个喜欢照顾别人的家伙啊。我想来想去，别的人不是贪生怕死就是不够机智。唯独有你，这是你期盼已久的实现人生价值的大事。”
“这数十年的工作不是白干的，我相信你能很好的平衡城市会议和自己的感受。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甚至可以杀掉我来实现自己的正义……我觉得那样挺好的。”
杀掉艾尔莎？
劳瑞看了滔滔不绝的老朋友一眼，感觉这是个噩梦。
他挂了这个老太婆也不会挂。
“对了，你也不要太担心，研究院研发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不可控的尤其多，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会释放更加不可控的东西去胁迫她……别皱眉，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你不要走到那一步就是了。”
很好，要求把不可控事件可控。
想的挺美的。
“不要再说了，我们不知道她能做什么，我怕我知道的太多，她也会知道。”
“放心，透露给你的肯定是她能知道的。”
“那城市保卫队那边……”
“革命军也不是全部知道她的存在，这在他们内部也是极少数人才知道的机密……”
就在这三个老同学聚会到高潮的时候，红色的火光浮现在天边，最先发现的是霍华德，他举着酒杯望着森林正在发呆，却突然看到天边一片火红加浓烟直冲云霄。
霍华德直接拉开玻璃门，一阵狂风如海啸般涌过，将三人的声音淹没，所有的头脑都暂时被震慑……
劳瑞倒地抱着头一阵忍耐那嗡鸣声后快速的爬起来，他扶着墙壁一阵踉跄，走到霍华德身边。
霍华德面不改色，却脸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幕。
“发生了什么事情……”
劳瑞问着举起酒杯的老绅士。
对方看上去浑身劲瘦，没有二两肉，举着酒杯，状态却比他好的多。
至于艾尔莎，她已经直接倒地昏过去了。
“回去吧，劳瑞，她也许在等你了。”
霍华德的脑残发言令人窒息。
他绝对不期望什么令城市会议都束手束脚的存在在他工作的地方等待着自己。
但劳瑞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话，敲了敲自己头痛的头，看了一眼天边的火光，他迈开步子朝来的森林的方向前进。
四个身穿西装的大汉又朝着他走来，簇拥着他，一辆悬浮车停在草坪上等他，劳瑞毫不犹豫的坐了进去，然后顺着关上的玻璃看到一辆飞行器徐徐出现在天空，落脚点似乎是那玻璃洋房的屋顶，飞行器打开的一瞬间，他眼前的窗户也缓缓合上了。
悬浮车以出乎劳瑞预料的速度飞快的驾驶着，被两个西装男夹持在中间的劳瑞没有秘密可言。
他略显无语，看到导航显示的目的地是他家，劳瑞一声不吭，开始闭目养神。
车离开了这片占据着好几亩地的二人世界，劳瑞感觉自己备受冲击的头脑松了口气。
不是他怯弱，他还是想开溜。
他对神异世界没什么了解，但对城市会议很了解，据说他们基本上掌握了这个城市每一个人信息，就是只要调查连这个人一天上几次厕所每次蹲多久都能查清楚的地步。
但是这样的城市会议却表示，我们对某样事物敬而远之……
不，也许他们之前就已经拿她做过什么事情，但发现没有有效的针对手段之后，只好藏木于林。
血症的法律的推动真的是因为城市暴动吗？
劳瑞更相信驱动他们的是深深的恐惧和无可奈何。
柏妮丝反反复复的异常举动显示她似乎也收到了消息，虽然不知道秘书小姐是从哪里来的信息渠道，但柏妮丝小姐的万能再过去已经屡次被证实，他不该不自量力试图去抗衡这一切……
“砰！”
车身忽然受到撞击。
劳瑞本就疲惫不堪的精神再度紧张起来。
是街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之前天边的火光已经显示出大事了。
但劳瑞以为不管是城市保卫队，巡街人还是他们的上层治安委员会，或是其他任何他不知道的神秘组织都会出面解决问题的……
算了，就看一眼。
劳瑞抢在保镖的前边放下了车窗，窗外，是高架桥外，视野一片开阔，下边三层环形高速路下是北区，宏伟的巨石建筑各有各的精美，中间却某些点是充满科技感的金属大厦或是场馆，远远望去，只是一栋和他工作场所类似的巨石城堡也燃起了硝烟。
老天……
劳瑞无言的看着这几乎飘散数百米的浓烟。
飞行器盘旋在高空洒水改善情况，火光却在黑烟里窜了出来。
下一秒，他看到什么东西朝他的方向飞了过来，一道他从来没见过的明亮的光笼罩了他。
“咻——”
巨大的爆炸声在耳畔响起，高架路上他们的黑色悬浮车直接以极快的速度打了几个旋转，撞到了一排紧随其后的车辆。
劳瑞座椅上的紧急制动装置启动了，在一阵眼花缭乱，耳朵轰鸣中，劳瑞被弹射出去，然后座椅在已经一片混乱的现场滑行了数十米。
他不受控制的发出喊叫，却被推行着直到被白光射中击断的桥缘，高桥如同置身千米的高空，下边是路和各式建筑的结合，没有恐高症的人也会在那一秒感觉到蹦极的刺激。
而后，高桥的钢筋挂住了他，将他悬在千米的高空。
劳瑞冷汗直下，然后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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