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异变
试了无数次，罗兰终于找到办法把自己和那个蓝色的过滤网衔接上。
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她必须陷入沉睡中，然后和其他人弥散的精神力联系在一起，共同穿过那个蓝色的石头，石头上绘画着奇怪的白色字符，有点都市格格不入，反而充满了粗野，像是随地捡的白色颜料，随手涂绘，但它具备相当强力的过滤作用，很好的能将几乎红色的污染的精神力，集中在一起，清除多余的杂质，转换成涓涓细流。
再汇聚到管道内，往上不断的运输。
在这和阿莉卡协商后的这几天，罗兰出门了一趟，去了对面小伙伴们躺平的厅室，没有了阿莉卡门上的封印，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兴趣。
过去在游戏里是这样，现在也同样如此。
小伙伴们倒是很欢迎她。
包括夏尔比。
夏尔比在她的帮助下凝结出白色的灵体，可以坐在自己的治疗舱上等她，等她的时候，她会无意识的歌唱那首罗兰无比熟悉的预言诗。
直到现在罗兰也无法辨别那来自于她熟悉的哪一种语言。
因为梦里没有嘴无法辨别口型，而她感觉自己是用中文唱的，这就很尴尬了，因为很显然其他人不可能会中文。
“夏尔比。”
看到她的实体穿着白色的长裙进入地下厅室，夏尔比远远的就漂浮过来。
明天就是阿莉卡给的最后期限，罗兰猜测她会来找自己，于是再最后来和夏尔比告别。
探知友善生物意识的能帮助她催眠她见到的绝大多数人。
因为很显然这是在正经的公家职场内部，就算有坏心思的间谍，但绝大多数不可能是邪恶之徒。
而且在洛兰看来，所谓的友善生物的道德要求真的很低，大概就是……不想主动伤害她，虽然她也不能让人家干啥，在黑漆麻乌的世界你让人家篡改一下视觉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以罗兰的谨慎，也就第一次验证想法和第二次告别两次出门而已。
夏尔比轻飘飘的仿佛传说中的鬼魂那样朝罗兰悬浮飞来，两个人在空出的走廊里相遇，身边都是沉睡在铁锈色液体里的小伙伴们。
“你要离开了吗？”
夏尔比并非完全清醒，她就好像是身体里溢出的印象的总和，缺乏思考和判断的逻辑。
总是说一些微妙的话。
“我要在这里一个人了吗？”
十六岁的少女现实世界显然不可能和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掉眼泪。
而且是白色泡沫一样的眼泪。
“夏尔比，你不是一个人。”
罗兰试图用事实去安慰她。
小姑娘陪着她梦里实验了很多次，多少有点辛苦了。
“可是能和我一起说话的人只有你啊，维奥莱特。”
夏尔比试图飞过来，轻轻拥抱了她一下。
罗兰因为现在是真的肉身，能做的就只有虚虚的环抱一下她。
“夏尔比，你是最新沉睡的人，也就是说你是他们之中资历最老的人，我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你……”
罗兰说的很犹豫，因为内容多少有点冒犯：
“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的。”
“你问吧，没关系的。”
小姑娘一脸热情洋溢的天真无辜。
“血症在外面的世界……大家的态度是怎么样的？会觉得是传染病还是说觉得危险……会驱赶或者作出危险的举动吗？”
说完这话，罗兰略有歉疚，这搞得不好就是挖人家伤疤了。
“曾经有过呢。”
夏尔比思考了一下，托着手，食指转了个圈，浮空飞翔了一圈。
“我发病比较晚，但是看到过其他一起去育儿园的同学家里被要求居家上网课，不允许来上课呢。上课的时候，有些座位上漂浮的是他们的网络登录信息窗口。”
“育儿园之后还有升学之类的事吗？受教育程度是怎么划分的呢？”
罗兰求知若渴。
夏尔比一边思考一边回忆着：
“育儿园之后是通识教育三年，再然后大家就会根据治理水平和天赋的不同划分到不同的培育园去了。”
“听说有些同学从3岁开始就上高等专业的教育课程了，那些人将来有机会为建设会研究院工作呢。我算是一般吧，发病了以后也在家里登陆上课，然后因为我们家住在街上，爸爸尽量不让我外出，怕血症并发症出现。”
“但有一段时间好像很危险来着。有人放火烧了爸爸的洗车店，爸爸去参加游行之后，政府突然发布消息说可以接受治疗血症……”
“哎，其实，最后如果真的要死的话，我情愿不要留在这里，如果能在家里就好了。爸爸奋斗了那么久，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可能会接受不了吧。”
罗兰面色微妙，她能压制自己体内的血症发作周期，但苦于目前无法使用神异的力量而无法进行治疗，如果她能升级的话，是否能治疗在这里沉睡的数百人的小伙伴们呢？
进一步说，还有合唱团数千人的小伙伴们。
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而且尚且年幼，他们的未来不应该是承受着痛苦在这里沉睡。
而且他们的家人肯定也备受折磨。
愿意接受施救，代表外面没有希望，所以明知道希望渺茫，却忍受分离。
“夏尔比……我很快就会来接你，在那之前，要坚持住等我。”
这里的治疗舱可以延缓他们的血症的扩散，但也无法永远阻止下去，她必须要尽快出去，查询相关的知识。
阿莉卡可以操纵电子产品，也许可以和她一起偷盗所谓的建设研究会的资料？
“哈……欠……”
似乎是因为聊得太多了，银灰色长发绿色眼睛的少女露出了困倦之色。
罗兰不再出声，借助精神力缓缓的护送她回到治疗舱内。
护送夏尔比躺好后，罗兰并没有马上撤出精神力，她之所以冒险前来地下厅室，除了勘察涵洞内的情况，和夏尔比告别，还有就是担心其他小伙伴支撑不到她回来，所以，她来加点码。
蔓延精神力进入夏尔比身后连接的散发着绿光的金属管道，罗兰的精神力逐渐蔓延至地下一直到涵洞内部的墙上，和地下逃生通道对应的对面就是一个巨大的旋转的过滤网，内部是一块绘画着白色字符的石头。
将精神力附着在石头外部，罗兰简单粗暴的用精神力复制了一下这个石头上的回纹，然后缩回精神力，像是结冰一样扩散蔓延到整个地下厅室，同时覆盖所有的小伙伴，然后在他们的的灵体表面刻下了同样类似的粗糙字符。
很明显，是因为那个字符不够每个人一块，所以才所有人共用一个，罗兰已经复制这个字符在自己身上试验过了，对压制血症却是有用。
所以她考虑给所有人来一个。
这件事情她还没有告诉过阿莉卡，她打算做完了再说，因为她不知道阿莉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同时艰难的画了一个类似于象形文字的抽象字符。
比石头上那个粗糙很多，但这一句是她无数次临摹后能做到的最好结果。
结冰的精神力仿佛被蒸发一样使用着，罗兰一直开着的游戏界面的蓝条直接开始从99，765，242开始往下狂掉。
99，765，241
99，765，240
比秒针还要快的一阵倒退，然后在超过一半后逐渐变缓。
提前算过的罗兰松了口气，然后环顾室内，眼睁睁看着所有的灵体胸前逐渐浮现闪光的白色文字，无风自动的头发飘逸，大部分都缓缓睁开眼睛，包括夏尔比在内，开始唱歌。
但仍然有极少数的灵体仍然深陷沉睡毫无反应。
罗兰叹了口气，还是在所有人的歌声中缓缓朝唯一的出口走去。
……
“阿莉卡女士……进去吧。”
来到这里工作之后从来没有来过四层的阿莉卡在得体的秘书的引领下进入了所谓的新院长办公室。
今天是她和那位约好的第三天，正常她应该若无其事的打卡到地下上班，然后和那位商议逃跑的方式方法，最好今天晚上就直接行动。
如果她没有被人直接在大厅截胡的话。
过去的审讯官部队直接在大厅拦住了她，让她到最高层的办公室去见新院长。
根据她操控的电子产品的结果可知，目前新院长还没有完全掌握她的情况，关于他和新的神异者监察小队的赫克托队长达成的协议她也一清二楚，所以她才说三天的时间。
不出意料的，新院长没有搞清楚之前，不会让赫克托对她动手才是。
所以他们目前是安全的。
但突然喊她去办公室见面，也可能就是直接交接。
不论如何，阿莉卡不可能现在直接冲到地下去救那位，所以她现在只能赌那位新院长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身穿修女服的阿莉卡看上去冷静又平和。
她在敲门得到准许后缓步入内，行为礼仪无可挑剔。
不知道的人绝对不会认为她是间谍，只会认为她是一个可靠又礼貌的女士。
“哦，阿莉卡……辛苦了辛苦了，一大早把你叫来，我那些不听话的手下没有吓到你吧。”
映入阿莉卡眼帘的是一位身材壮硕的六十岁老人。
老人头发灰白，胡子邋遢，但眼神犀利，看人无法小觑。
但是他还不是室内最引人注目的对象，关键在于，除了这位新院长，房间里还有一个阿莉卡也需要谨慎小心的对象。
来人灰发，屈居在座椅内，腿很长，看上去有些消瘦，眼神略显发散，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但在阿莉卡看过来的瞬间，男人的眼神又变得看成冷酷，犹如毒蛇。
“院长大人好，很荣幸见到您，不知道您召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阿莉卡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心警惕。
新院长看上去还是很和气：“没什么没什么，”他连连摆手，本来就站着他从桌子后边走出来，似乎想和阿莉卡握手。
阿莉卡也转向他，侧对着无所事事的赫克托先生。
余光留意到赫克托先生并无异动。
“阿莉卡啊，这是赫克托队长，他觉得你表现优秀，想要把你招揽过去，待遇从优，怎么样？你对这件事情有兴趣吗？”
院长大人看上去很放松，他热情的伸出双手似乎想和阿莉卡握手。
阿莉卡在他伸手的瞬间，微微垂目，看着那双没有破绽的老人家的手。
“抱歉，我对目前的工作充满了兴趣，暂时不打算调换岗位。”
嘴上很冷淡的阿莉卡没有伸手去握住院长大人的手，对方也不生气，依然热情洋溢：
“哎呀，这可难办了呢。”
院长忽然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十分自来熟的拉着阿莉卡的胳膊就往坐着的赫克托的方向带。
阿莉卡正要说话，从赫克托的方向飞来一道极速的尖针……
赫克托的脸色微变。
这在他的预料外吗？
阿莉卡凝神瞩目，尖针并非朝她，而是飞向了新院长，但是，尽管这尖针飞快，对于操控雷电的阿莉卡来说也还在可以捕捉的范围内。
霎时间，她快速伸出手放电将尖针阻拦住。
另一只手也将新院长推向一边，但触手的一刹那，一道尖针刺向了她的手心，阿莉卡抬眼，院长大人一脸的惊恐，正看着她的身后。
阿莉卡快速的转身，雷电环绕着她的身体，成千数百的尖针密密麻麻的包围了她，如果落下去几乎能将她诈成刺猬。
对面的赫克托脸色凝重，似乎反应过来的他抬手释放出巨型的火焰笼罩了阿莉卡。
一阵橘红色的火光迷茫，将室内的白墙烤的几乎都要融化，连躲避不及时的院长大人的半张脸也被烧伤，露出胡子下雪白的肌肤。
殃及池鱼的“院长大人”不客气的对赫克托翻了个白眼，赫克托沉默三秒还是说了句：“抱歉。”
“没关系，都是必要的。”
“院长大人”白眼照翻不误，语气却很不经心的嘲讽着。
橘红色的火焰不断的向内部卷席，恐怖的热量和火光几乎将室内的映衬成橘红色。
门外似乎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热度，门被“轰隆”一声破开。
保卫队长明科冲进来，看到站在赫克托身边的院长大人安然无恙，又注意到似乎在不断扩大的火球，急忙朝院长大人包围上去。
“院长大人，为了安全着想，也还是先离开吧！”
他甚至没问为什么。
可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绝对相信院长的无辜。
而院长大人却咳嗽了一声，不顾他的关心，通报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这位阿莉卡，本来是想褒奖她。她却突然刺杀了我，幸好赫克托队长在这里，我才能安然无恙，你们不用惊慌，先去疏散其他人吧。哦，对了，地下最好也疏散了，那边也不安全了。”
明科不以为意，马上答应下来：“是，我这就去。”
赫克托沉默不语，好像不存在一样。
等他走后，院长大人又露出微妙的笑容，揶揄道：“所以是他们比你想的好对付还是你不行？”
赫克托看他一样，伸手控制着火焰不断的向内压缩。
见自己自讨没趣，“院长大人”也不生气，反而微笑着：“就这样了吗？不能再加把力吗？尽量拖延时间呀我的好队长，高洛普和杰里迈亚可是去对付神了呢，你这轻松活，可不带偷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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