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遇见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br>“不要着急,最好的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爱情》
一路开车向西。
下了高速临近藏区,人开始越来越少。路上有时会遇到牛马,所以他们开得不快。车子缓缓驶入一家客栈,这是他们今天要住的地方。
房子是传统的藏式建筑,被装饰得很好看。房间的窗户很大,从窗户望出去,是已经泛黄的草地和一大片湖泊,湖水是那种纯净而清透的蓝,与这里的天空颜色交相呼应,映着远处的绵延的雪山,显得格外静谧。
童汐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她太喜欢这种感觉了,迫不及待想赶紧放了行李去湖边吹吹风。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她去苏州玩,正逛着街,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路段,突然偶遇一片湖泊,鸥鸟翻飞,烟波浩渺,一派诗情画意。她就在桥头吹着小风,发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呆。
屋前的草地上架了两个秋千,她走过去,坐在秋千上望着湖面发呆。
不一会儿,她听见咔嚓一声,转过头,看到慕语辰正举着相机站在她身后。
“这个画面太美了,忍不住拍下来。”慕语辰说。
童汐玥浅笑。
他走过来,把披肩披在她身上说:“这里海拔高,温度比较低,别着凉了。”然后在旁边的秋千上坐下。
“谢谢,这个地方可真舒服。”童汐玥看着湖面说道。
“选这里住,就是因为这片湖,”慕语辰也看着湖面悠悠地说道,“我有个愿望,以后去买一栋海边的房子,每天吹着海风,和大海做邻居,清晨被海浪声叫醒,对着大海,每一声问候都能得到回应。这里虽然没有大海,但画面大概就是这样了。”说这些的时候,慕语辰的语气平静而安宁。
“那在这儿我就代替你的大海吧!”童汐玥不动声色地说,然后转头看向慕语辰,“一定很孤独吧?”
镁光灯下万人呼唤,每天身边都围着许多人,可其实大多数时间只能跟自己相处,所有的问题只能自己消化。
慕语辰微微垂下头,没有回答。
有人说,被人理解是件很奇妙的事,就像你总是自己躲在黑暗里,突然有个人提着灯走到你面前对你说:“我能坐这儿吗”。
过了片刻,他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在网上填过一个调查问卷,那时候填的愿望是,‘和喜欢的人在喜欢的地方做着喜欢的事儿’。”童汐玥把被风吹乱的头发重新别回耳后,“这么多年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愿望依然就是这样。”她望着远方追忆道。
“理想生活不过如此,你初中的时候就已经领悟了。”慕语辰眼梢微扬。
“如果可以实现,那就太好了。”她把目光从远方收回来,微微垂下头,脚尖在草地上画着圈圈,过了一会儿又轻声说了句:“对我来说,可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更重要吧!”
“有喜欢的人了?”慕语辰忍不住问。
“还没有,”童汐玥被问得有些害羞,“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说朋友是一种‘遇见’,对的人,遇见了,便是朋友了;不对的人,即使交往了一辈子,也成不了朋友。而爱情,大概是这世上最难的一种’遇见’吧。”
“遇见”慕语辰轻声低喃。
“都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耍流氓’,可是我觉得只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也是耍流氓。为什么要以结婚为目的呢?爱本身就可以成为目的。”童汐玥坚定地说。
慕语辰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对我来说,爱情大概是某种信仰吧,我始终相信爱情。”童汐玥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可能像我这样的人,永远也没办法接受因为想谈恋爱,或者想结婚了,就找一个‘合适’的人赶快开始,在我的爱情观里,逻辑顺序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始终觉得,恋爱或婚姻的开始,是该以爱情为前提的,没有应该结婚的年纪,只有应该结婚的感情。爱情就该简单发生,自然生长,两个人的孤独,远比一个人的孤独更悲伤。”
童汐玥的话正中慕语辰内心,在这个很多人觉得谈论爱情很傻的时代,大家都在说,认真你就输了。
可偏偏,他也一直默默怀揣着这样的信仰。
每每看到朴素而真挚的爱情,他都格外感动,感动又羡慕。可就像童汐玥说的,爱情是最难的一种遇见。长久的等待不仅要抵抗自己内心的孤独和软弱时刻,还要面对无数来自外界的压力,家庭的、社会的尤其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要面对的非议只会更多。
坚持自己内心的声音不容易的,有些佩服这个姑娘。
片刻遐想后慕语辰说:“一定要面对很多压力吧!”他的声音很温柔,好像是一个询问,可已然是肯定的语气。
听到这句话,童汐玥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在这件事上,她几乎都已经习惯了不被理解,面对各种质疑,她都懒得去解释了。在她这个年龄还是单身,早已经被很多人贴上了“剩女”的标签,为什么你会被“剩”下来?那一定是你有问题,一定是你不够好。
总有长辈说,差不多就得了,什么年纪就应该做什么事,你又不是美若天仙,也没有多出类拔萃,还想找个什么样的,别要求那么高。
总有朋友说,你怎么活得这么不接地气,现实生活里哪有那种理想的爱情,你又不是中学生。
可其实,只要彼此懂得就足够了。童汐玥不明白,爱情不应该是亲密关系的前提吗?怎么就变成要求高和不接地气了?
已经习惯面对不理解,突然有人理解的时候,她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过这样一个故事,”童汐玥看向远方的雪山,缓缓讲道:
“有一天上完课,一个国内一流大学的女孩问了老师一个问题:‘老师,你说我是考硕士好,还是出国留学好?’
老师说:‘你可能需要思考一下你要读什么专业。’
这个姑娘一看就是好学生,马上把这句话记在本子上。
记完以后,她接着问:‘那你觉得我读什么专业比较好呢?’
老师说:‘姑娘,你可能需要搞清楚,未来毕业做什么工作,这样倒过来看专业是对的。’
那姑娘想了想,说:‘对喔,那老师你看我适合什么工作?’
老师说:‘这个不知道,但做什么工作其实取决于你要过怎样的人生,不同的人肯定要过不同的人生。’
她说:‘哎呀,有道理,老师你觉得我能过什么样的人生呢?’
……
一瞬间,这个老师觉得还挺悲凉的。一个在我们国家几乎受过最好教育的人,竟然问他这样的一个陌生人,她要过怎样的人生?”
童汐玥讲完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像大部分人都在过着一种‘随大流’的生活;只有很少的人,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小时候我们被教育要出类拔萃,长大后又总被提醒向别人看齐,考个好中学,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再嫁个好人,生个好孩子……
然后呢?
让孩子上个好幼儿园,好小学,好中学,好大学……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老一辈人总想把我们的生活推向他们眼中的正轨,每个人如同流水线上的商品一般,按照一样的轨迹行走,可究竟什么才是正轨呢?
在该结婚的年纪找一个差不多的人赶紧结婚,看上去仿佛不冒险地安安稳稳过一生吗?躲在集体里或许比较有安全感,但是大家都走的路真的就是正轨吗?
对一些人来说或许可以,可是于我而言,我恰恰觉得那是最危险的路。因为那样是把对生活的希望寄托在一件我本就认为没有未来的事上。
我一直觉得,每个人都很勇敢,从出生的那一刻,就知道生命的结局就是走向死亡。可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拼了命地生活,努力绽放,努力绚烂。所以生命的意义不就是过程的经历和体验吗?我们不是为了随波逐流而来的啊!那些所谓的“对的事”究竟又是谁的定义呢?
我觉得“随大流”的生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一种偷懒,不想思考,就按照大多数人的方式,看似按时“完成任务”了,其实不过是不想受到非议,不愿意为风险承担责任罢了。当生活出现问题的时候,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你看,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现在出现问题了,不能怪我了吧。
而父母本质是想我们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不仅仅是结婚呀。抗住压力,对自己的幸福负责任,才是真的对每个爱我们的人负责。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的人生一路平稳,我不想因为害怕和别人不一样,害怕特立独行,而委屈真实的自我,不想因为将就而留下遗憾。
不过每个人的在意不同,一个人愈在意什么,愈会为什么所累。求情者,为情所累;求功名利禄者,为功名利禄所累;求随大流者,为跟上大流所累;求逍遥者,亦会为逍遥所累。既然终要受累的,那便图个心甘情愿吧。走自己的路,同时也允许别人走他们的路,就可以了。”童汐玥自顾自地说着,语气平静而坚定,她好像是说在给慕语辰听,好像又不是。
慕语辰看着她,眼前这个女孩,目光温柔而笃定,身上仿佛有一束光,格外耀眼。他一直觉得,人其实是可以貌相的。这并不是指美丑,而是随着年岁增长,人的长相开始逐渐透露出本性。因为你最常流露出的善良、丑恶、欢喜、悲伤、平和、焦躁……都会留在脸上。
而此刻,看着这个简单纯净的女孩,风吹过她的长发,融进眼前的湖泊和雪山,实在格外好看。
“有些所谓的传统,就是自己不愿跳出的桎梏也不想别人跳出,哪怕是已经验证过的悲剧,也要逼着别人继续重复,而且还要宣称这就是生活。”慕语辰说,“人们对时间做出了定义,总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提醒自己现在的年纪,在掌握时间的同时也受制于时间。其实没必要非把时间当做生命的刻度。生命还有很多维度,时间不过是人们自己设置的标尺。不要用时间或年纪规划、局限住自己。我听过这样一个说法:‘一个人真正拥有的时间,并非只是早晨、上午、下午、黄昏、夜晚。可能夜晚之后还有夜晚,或许夜晚之后还有清晨。’真正的自由,来自内心的笃定,所以不要着急,该来的总会来,忘记时间,才能更自由。”慕语辰说。
“我总是抱着宁缺毋滥的心态,不想因为缺乏耐心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你看长远哥和丹丹姐,多美好啊!我就希望我能坚持得久一点,再久一点,久到真的遇见那个人。我愿意为此去等待,也愿意为此去忍耐,不想放弃,不想将就。”童汐玥说,她坚定的声音在风中分外清晰。
慕语辰一直敬佩这样的人,他们坚定地坚持自己相信的事情,拥有摆脱外因束缚的勇气,并且为自己的选择和决定负责,哪怕前路艰难,哪怕要付出漫长的等待和期盼。
就像北野武在《北野武的小酒馆》中说的那样:“虽然辛苦,我还是会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
正如眼前这个姑娘。
“一定有很多孤独难熬的时刻吧!”慕语辰说。
童汐玥被慕语辰这句话问得心里涩涩的,他一个什么都放在心里,习惯了自己承担和消化的人,却来体谅她的孤独,从不知道心疼自己,却对她的每字每句皆是关切。
她看着慕语辰,刮去了胡渣,洗了澡,清雅的面庞几乎已经看不出开了两天车的疲惫,可眼下的乌青和红通通的大眼睛还是出卖了他。一想到他啃了两天面包开了一千八百多公里车还说着没事的样子,童汐玥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你听说过网络上的孤独等级吗?”童汐玥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他。
“嗯?说来听听?”慕语辰好奇道。
“一级,一个人去逛超市;
二级,一个人去吃饭;
三级,一个人去咖啡厅;
四级,一个人去看电影;
五级,一个人去吃火锅;
六级,一个人去ktv;
七级,一个人去看海;
八级,一个人去游乐园;
九级,一个人搬家;
十级,一个人做手术。”
“我似乎只到三级,还好。“慕语辰轻描淡写地说,”以前没当艺人的时候,身边还挺多朋友的。”
“你不是还好,你是没机会,你现在的孤独是这个等级表描述不出来的。”
童汐玥总能一语中的。
“你呢?到几级?”慕语辰没接她的话转而问道。
“九级吧。”童汐玥淡淡地说。
“九级?”慕语辰有些惊讶。
“以前一个人在桥城工作,基本什么都自己做过,可以休假的时候,朋友们都还得上班,所以想去哪旅行自己也就去了。”
“一个人?在桥城?”慕语辰追问。
“嗯,记得发生过一件事情印象很深刻,有一次凌晨四点去卫生间,脚一滑,倒向了淋浴间的玻璃。手下意识的想去扶那个玻璃门,可惜玻璃门不能固定,没扶住。倒下去的那瞬间想着:‘完了完了,这摔下去玻璃肯定就碎了,摔进碎玻璃里……可能今天小命就呜呼了。’
然后果然整个浴室的玻璃都碎了,我就重重地躺在了一地碎玻璃里。
躺在那儿先是吓懵了,然后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居然还有意识也还能动,就赶忙从玻璃渣里站了起来。全身到处都在滴血,已经不知道哪是伤口了。赶忙拿起手机,可能吓傻了吧,手一直在抖,半天都解不开屏幕锁,好不容易解开了,面对通讯录突然不知道应该打给谁。
直接打120让救护车来单位就太轰动了,可亲人朋友都远在郑州,打给他们只会让他们担心,远水救不了近火。刚刚入职,跟谁都不熟,这个时间,又是周末,同事们基本都回家了,单位也没什么人,不知道应该找谁来帮忙。
那时候住在单位的招待所里,忽然想到可以找值班服务员来帮忙,可是没有服务员的电话,单位的招待所不像酒店那样,房间里没有内线电话,也没有24小时的前台服务,实在没办法了,我就非常不好意思地打了个电话给当时管理招待所的一个同事。凌晨四点多,大家都在熟睡。同事在家接到电话也吓了一跳,服务员很快就来了,那个同事还找到一个当天在单位因为加班没回家的女同事。女同事和服务员一起帮我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接电话的那个同事和他爱人也从家里赶了过来,一起把我送到了医院。”童汐玥笑了笑接着说,“还好是钢化玻璃碎得比较小,没什么致命伤,身上也没留下什么疤。”云淡风轻得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末了她淡淡地说:“其实一个人真正崩溃的时候,可能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很多时候,崩溃的当下是无声无息的。”
当恐惧、孤独、无助、难过……各种情绪一下子全部压过来,可能人瞬间就木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和发泄,只是平静地用下意识处理着当下发生的事情,身旁的人甚至可能都不会发现你的崩溃,只有微微发抖的双手,和口中的语无伦次才能稍稍暴露一二。
然后在之后的某一天,可能因为一件什么小事,或是看了一部电影,听了首歌,突然就会忍不住大哭,旁人或许无法理解,怎么这么脆弱,这点小事就崩溃了?可是经历过什么,只有自己才知道。
慕语辰听完沉默了许久,他本来觉得自己是注定要孤独的人,他已经习惯了,可遇见童汐玥之后,才发现原来她与自己一样孤独。孤独又坚强,坚强得让人心疼。还这么纯善,这么懂得,这么体谅……
忽然慕语辰就有了一件想做的事情,他想以后都陪着这个女孩儿,想让她不再孤单,想让她幸福。
半晌,他认真地对童汐玥说:“以后,你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说完他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任何时候!任何时候都可以!”语气是毋庸置疑的。
童汐玥看向慕语辰,他的声音总是像大海般让人安心。
两个人在夕阳下荡着秋千,映着落日的余晖和天边的晚霞,画面美得宛如一幅画。
他们两个都喜欢夕阳,不知道这种迷恋是源自何处,大概因为他们都喜欢这样一个瞬间,喜欢这种柔和的感觉。
既温馨,又有光芒,不热烈,但很温暖。
正如眼前人一般。
天空渐渐暗了下去,一点一点的,连最后一丝微弱的余光也消失在天际。
突然慕语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停在一家小店的门口。
“刚才开车路过,看到这儿有卖烟花的。”慕语辰说,“想不想去放烟花?”
“好啊!”童汐玥雀跃,她对放烟花的记忆只停留在小时候,好像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放过烟花了。
她小时候胆子小,喜欢烟花可是从来不敢自己去点,唯一敢自己动手的就两种,一个是仙女棒,另一个是那种长棍模样的烟花,点燃之后握在手里,一束束焰火从棍中冲出来,然后在天空中散开。
没想到这两种,这个小店都有。
他们俩买了点带回去,一个个点燃,一束又一束似曾相识的烟花升空又散开,仿佛一下就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一切都好美,这种快乐好久都没有过了。
童汐玥虽然很久没放过烟花了,但是她在桥城工作时住的地方附近就有一个烟花厂,那时候天天看烟花,本以为早就对这种美免疫了,没想到今天看到竟还会有一些心动。
“谢谢你。”待最后一束烟花燃尽消失在天边,童汐玥对慕语辰说。
慕语辰满眼笑意没有说话,这个女孩儿明明刚才还说着很多人都参不透的生活本质,此刻却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
忘记是谁说过:“保持天真比变得成熟难,活得潇洒比活得谨慎难,因为一个人往往要付出更多,才能守住身上的天真。”
而天真的人,可能才更接近生命的本质吧。
民宿的房东是个留着长发的传统康巴汉子,下午出门去了,这会儿过来跟他们打招呼。湖边有个小舞台,台上放了很多乐器,他说平常朋友来的时候,会在上面玩玩音乐。乐器种类丰富,有吉他、键盘、鼓、贝斯,还有一些少数民族传统的乐器。他说,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任意取用。
慕语辰拿了把吉他,轻轻弹唱着:“听说远方最神秘的角落,每晚都燃起篝火相爱的人围坐,岁月也分外温柔流过时变成歌,被他们轻声唱着……”
“好好听哦!”童汐玥忍不住感叹,慕语辰唱的这首歌温暖又动人,歌中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慕语辰也很开心:“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
伴着如水的月光,童汐玥脑海中也浮现出一首歌,忍不住哼起来:“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他身旁……”
慕语辰在旁边轻轻为她伴奏,阵阵晚风吹过,小草和湖水也和他们一起唱着。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过,慕语辰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黑,剧烈的头晕让他整个人瞬间失去意识向后倒去。
童汐玥连忙起身去扶他,他靠着她,急促地喘着气,缓了缓挣扎着说了句:“没关系,应该是高原反应。”
童汐玥吓坏了,看他面色苍白,额头上冒着汗珠,身体还有些发热,赶忙叫房东来帮忙,一起把他送回了房间。
这里海拔高,经常有客人会产生高原反应,每个房间常备的都有氧气。
慕语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眉头紧蹙。
童汐玥赶忙拿来氧气瓶给他用上,房东给他量了一下体温,果然有些发烧,拿了些退烧药和抗高原反应的药过来说,慕语辰现在这样一定是刚来的时候就有反应了,头晕、头疼、呼吸困难是都常见的症状,像他这样经常健身的人来到高原更容易产生高原反应。
童汐玥去倒了杯温水,看着说明书喂他吃药。大概是难受极了,慕语辰的衣服都微微有些被汗水浸湿。童汐玥去扶他的时候,有些被他的体温烫到,她忍不住伸手试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然后赶忙把找好的药送到他嘴边。
慕语辰脸颊有些泛红,大概是发烧的缘故,他乖乖吃掉童汐玥递来的药。谁知刚吃进去,胃里一阵恶心又一股脑全给吐了出来。
童汐玥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着他越发苍白的嘴唇,一边帮他清理,一边带着哭腔央求说:“我们去医院吧,好不好?”
慕语辰摇了摇头:“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快去休息,别收拾了。”他实在不想让童汐玥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
童汐玥没走,现在让她去休息,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慕语辰发着烧,吃不下药又不肯去医院,只能依靠物理降温,她打来冷水浸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然后继续收拾刚刚的狼藉。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那只手显然已经没了力气,只是重重地搭在她的手上。
“听话,别弄了,我现在可是病人。”虚弱的声音中带这些撒娇的语气。
童汐玥投降了,从未听过慕语辰这样撒娇式地发号施令,俨然一个小孩子。她怕再收拾下去,他也不能安心地休息,只能先等他睡去。
她去简单清洗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蹑手蹑脚的,生怕惊扰了他。
慕语辰已经睡着了,不过睡得并不安稳,呼吸还是有些急促,眉宇间仍旧皱成一团。
童汐玥把已经被他体温暖热的毛巾拿下来,用手轻轻试了一下,还是没有退烧,她又重新把毛巾过了一遍冷水给他敷上,来回往复,慕语辰的体温才终于降下来了一些。
她坐在旁边,看着慕语辰渐渐睡熟,心才渐渐放下来了一些。
慕语辰呼吸还是热热的,不过已经逐渐变得平稳,脸颊的泛红已经褪去,嘴唇的血色还没有完全恢复。
童汐玥看着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自己已经不舒服了,却只字未提,还帮她披衣服让她不要着凉,陪她在湖边吹风,陪她聊天,陪她放烟花,陪她唱歌……而自己竟然如此粗心,居然对他的异样一无所觉。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的眼皮也开始缓缓下沉,终于熬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慕语辰早上醒来,看到床边趴着的童汐玥,轻声叹息:“就这样睡在这儿,也不怕感冒。”拉起身旁的外套轻轻给她盖上。然后看到她一双手红红皱皱的,想起刚刚额头上敷着的毛巾,一下就明白了。
他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敷在她的手上,怕弄醒她,开始手是半镂空地架在上面,然后一点一点,慢慢地轻轻握住。
果然,是冰凉的。
童汐玥睡得不踏实,没一会儿就醒了。睁开眼,看到慕语辰已经醒了,正侧身看着她,立马坐起来关切地问:“好点了吗?”
她刚想伸手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才发现手正被他握住。
慕语辰不留痕迹地收回手:“我没事了,你快去补个觉吧。”
童汐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应着跑回自己的房间,然后,竟就真的一觉睡到了中午。
她起来的时候窗外正下着雨,房东做好了饭邀他们一起来吃,一会儿不见,慕语辰看起来已经完全好了,一身清爽精神抖擞的。
他们是晚上的飞机,所以下午就要赶回成都,雨下得有些大,他们决定一会儿吃了饭就出发。没想到饭还没吃完就收到提示信息,说因为雨下得太大又加上起雾,成都附近的几条高速已经封路了。
房东建议要不到最近的火车站,坐火车回成都,慕语辰开来的车子本身就是租的,可以异地还车,房东说回头他替他们还了去就好。
吃完饭,房东开车把他们送去火车站,不过即便是最近的火车站,也要开很久的车。房东信誓旦旦地说那里的老火车站早就停用了,现在的火车都是停在新火车站,于是就把他俩送到了新火车站。
没想到进去一检票,还是来错站了。
慕语辰和童汐玥赶忙拉着箱子就往另一个火车站赶,两个站的距离还有些远,载他们的出租车师傅大概是经常遇到跑错站的乘客,上车一听,没等他俩多说就飞一般狂奔。
师傅的车技太好,一路漂移着带他们在大雨中狂奔,童汐玥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路都在担心自己下一秒会不会被甩出去,直到车停在火车站门口。她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下。
结果,还是晚了。
这里火车的班次很少,没有高铁,上午下午各一班普通列车,刚开走的已经是今天的最后一班。
没办法,他们只能改签到第二天上午再走。
车站旁边有两家酒店,还下着雨,他们决定选一个就近住一晚。
走进第一家酒店,也不知是下雨天生意太好了还是怎么回事,前台的服务员查了查说:“只剩最后一间了,大床房,你俩住不住?”
童汐玥郁闷,怎么这种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还真的会在现实中上演啊!果然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她扭头看了一眼慕语辰,慕语辰正口罩帽子包裹得严实,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她着实有些尴尬,没等慕语辰说话,就拉着他跑了出来。
两个人到了另一家酒店,结果,也只剩一个房间了,标间。
童汐玥心一横,标间就标间,总比大床房好,住!
于是,他们就住了下来。
房间不大,是那种最普通的老式标间,淋了雨,慕语辰让她先去洗个热水澡。童汐玥从来没有单独跟男生住在一个房间过,有些不好意思。
慕语辰察觉到了她的局促说:“要不你先洗,我去走廊上溜达溜达。”
童汐玥连忙拦住他说:“别别别,你还是在房间里待着吧。”慕语辰这个身份,万一被人认出来,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她丢给他一条干毛巾说:“你先擦擦”,然后拿了换洗衣服就跑进浴室里。
洗完澡舒服多了,也没什么事做,两个人就窝在电视机前随便看着电视。
夜幕降临的时候,雨基本上就停了,他俩都有点饿,想着找点东西吃。车站旁边的小巷子里有几个小摊在卖当地小吃,小镇本身人就不多,下了雨,加上这会儿的火车站也没车了,附近路上的行人就更少了。
童汐玥本来说她下楼去买点吃的上来,可是天已经黑了,慕语辰不放心,坚决不同意她一个人去说:“没关系,这会儿人少,天也黑了,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就和童汐玥一起出了门。
他们在巷子里买了几样小吃,路过一个老式捏糖的摊位,忍不住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捏糖的老爷爷会在糖还没完全凝固的时候,把它做成各种动物的造型,串在棒棒上,活灵活现的。
童汐玥看着可爱,忍不住买了一个,边走边吃。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看到旁边有家熊猫主题的精品店,卖都是各种熊猫样子的小东西,刚好这会儿店里也没有其他顾客,他们俩决定悄悄进去逛一圈。
童汐玥边逛边试,她打小就喜欢逛这种可爱的小店,试了几个帽子,可爱是挺可爱的,可是有点浮夸,都不太好意思戴出门儿,就又放了回去。慕语辰也兴致勃勃地拿起几个小玩意儿看了看,难得来玩儿一回,带回去个小东西当纪念也不错。
忽然童汐玥被一双手套吸引,一根长长的绳子串着两个爪子模样的手套,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你看这双手套!”童汐玥说。
“试试?”慕语辰建议道。
童汐玥看了眼手上还没吃完的棒棒糖,拿着不方便试,含在嘴里又不能说话,就递给慕语辰说:“帮我拿一下。”
慕语辰接过棒棒糖,顺势就放进了自己嘴里。
自然得……仿佛就像是在吃自己的糖一样。
唔……
童汐玥一下愣住,她刚刚说的是让他拿一下吧?连她自己也开始怀疑。怎么慕语辰就把棒棒糖直接放进嘴里了?他……不介意吗?
好吧,想一想如果是他吃的话……其实好像她也不是很介意。
不过……这可是她刚刚嗦了半天的棒棒糖啊!(⊙o⊙)…
那……不就相当于是间接……?
她居然好像也不排斥……甚至,心里还泛起一丝甜意是怎么回事?
此刻童汐玥内心已然激起千层巨浪,不过还是面不改色地试着手套。
偷偷瞄了一眼,老板娘毫无察觉地坐在收银台,依然盯着手机看电视剧,慕语辰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这间屋子里一切如常。
“挺可爱的”慕语辰说。
童汐玥闻声回过神,看了一眼,唔~是还不错。
不过等等,这现在是重点嘛?!
算了……
“那就要这个吧”她慌乱地跑去收银台,付完钱出门,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慕语辰也跟了出来:“走吧。”他走到童汐玥身边说。
童汐玥回过神来,转过头正好看到慕语辰嘴里含着的棒棒糖,心里想:“我的糖……这也不好意思让他再还我了。呃……不对,这时候还想什么棒棒糖,这也不是重点好不好……”
她忍不住嫌弃自己,这也太没出息了,不过是吃了个棒棒糖嘛,怎么就慌成这样。
“好。”她定了定神,假装波澜不惊地答道。
“等等,”慕语辰突然说。
嗯?童汐玥疑惑。
只见他说完就蹲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靴子说:“这儿蹭的什么。”语气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童汐玥再次愣住,他就这样当街蹲下来,旁若无人地用手帮她清理着鞋子上蹭的东西?心里一股暖流流过,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个男生就这样当街蹲下,伸手帮她拍掉鞋子上的灰尘。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蹲在她面前的慕语辰,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了,走吧。”慕语辰起身说。
“嗯”童汐玥连忙跟上。
第二天一早他俩坐上了去成都的火车,火车上人不多,他们买的软卧,四个人的小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门一关,也算是个比较私密的小空间,慕语辰难得可以在公共交通工具上脱掉全副武装。
车走的很慢,还要很久才能到成都。
他俩躺在床上休息,慕语辰慢慢睡着了,呼吸逐渐平稳。
童汐玥睡不着,她担心慕语辰的高原反应,怕他还会不舒服,她转过身,看见慕语辰熟睡的侧脸,稍微放下心来。
忍不住盯着他睡着的侧脸,一呼一吸都很平稳,长长的睫毛挂在眼前。
“他可真是好看”,童汐玥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明明他有的东西我都有,同样是鼻子眼睛嘴巴嘛,可怎么偏偏他的就是比较好看。”
真是没天理!
到成都,他们就直接去了机场,买了最近的航班,各自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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