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骚动

谯县隶属砀郡，距离沛县并不甚远，到了谯县地界，夏侯婴倒是十分熟悉，他虽是囚犯，却比其他人要自由了许多。夏侯婴在前带路，路过县城时，他脚步一顿，有些黯然。夏侯家族也是谯县的大族，为了逃捕，他辗转反侧已是许久未有回过家中，此时心下难免有些惦记。

        刘元见到夏侯婴的神情，他眉头微蹙，当即让队伍停下，他将曹参请到一侧，拱手行礼，沉声说道：“曹大哥，夏侯大哥路过家门，可否让其返家探视？曹大哥放心，元可保证夏侯大哥不会潜逃。”

        曹参低吟一声，他微微摇头，苦笑道：“刘小弟见谅，徭役事大，参不想出现任何节外之事，还请刘小弟理解。”

        刘元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曹参的意思，他所提出的请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无碍，是元冒然了。”刘元呵呵笑道。随后他上前拍了拍夏侯婴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道：“夏侯大哥，走吧。”

        夏侯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队伍又再次前进。有了吕泽的地图，刘元他们倒是没有迷路，此次押送，他与曹参已经商讨过了路线，依照地图，他们将会从砀郡入河内，再进河东郡，从河东直转北上入上郡，而后出长城至九原。这条路线虽有些绕路，但胜在可靠，不会迷失，按照现在的行速，倒也不会担心逾期。

        出了谯县，天色已黑，夜晚总是让人不安，幸有亭内阅历丰富之人跟随，刘元他们这才找到了一处山洞过夜，将囚犯全部驱赶入洞中，刘元找来周勃，他蹙眉说道：“天已晚，秋夜甚凉，你带几人到山中砍些木柴，另外再看一看能否找到些野果野菜。”

        “勃这就去。”周勃沉声回答道。

        “路上注意安全，遇到陌生人切勿发生摩擦。”刘元又叮嘱道，周勃离开后，他又让大牛带着人手在洞内守卫，防止囚犯们发生异动。随后，刘元找到了曹参，他拱手说道：“曹大哥，晚上便由元来守夜吧，这几日倒是让曹大哥受累了。”

        曹参刚刚也看到了刘元的安排，几日相处下来，他对刘元的稳重自然放心。他伸了伸腰身，笑道：“也好，那就交于你了。”

        二人谈话间，洞内突然骚动起来，刘元和曹参相互对视一眼，面色难掩凝重，他们急忙赶了进去。大牛此时正在和刘季几人对峙，“快点，快点，我可忍不住了。”卢绾叫嚣道。

        “怎么回事？”曹参低声喝问道。

        大牛见到刘元二人，急忙解释道：“曹大哥，这刘季几人要出洞方便，俺怕他们耍诈，没有同意。这不，刘季竟带囚犯们吵闹了起来。”

        闻言，刘元看了看刘季，心中不由有些惊讶，他也没想到这刘季竟在囚犯中还有这般号召力，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对于刘季，刘元更加的警惕，这一路看样子不会省心了。

        “曹狱掾，您总不能让我们在这洞里拉撒吧。”刘季虽双手被捆绑，却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

        “就是，俺们可憋坏了，快让俺们出去。”同样有人附和。

        曹参眉头紧锁，这若处理不好，万一激起囚犯的逆反和冲动，怕是要有一番镇压了。其实曹参心里很清楚，这徭役令人畏惧，既然知道自己无法避免，囚犯们也都是横了心。所以。每年的徭役都会或多或少爆发一些血腥，这也是为何押送人员均要配剑的原因，只是他没想到，这些囚犯的刁难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曹参的面色阴沉到了极点，沛县的衙役和泗水亭的壮丁们纷纷围了过来，他们手按在剑柄上，都是小心的对峙着。洞内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囚犯们似乎也被这种压抑所刺激，纷纷站了起来，目光渐露凶相。就在这时，刘元却摇头一笑，他走上前，沉稳镇定的说道：“出洞方便？”他看向刘季，再道：“可以！大牛！”

        “元哥有啥吩咐？”大牛粗犷的说道。

        “取绳来！”待大牛取来麻绳，他颔首再道：“将这麻绳绑在刘季身上，另一端捆在你自己身上。另外，再带二人负责看守。去吧，请他刘季出洞方便吧。”刘元这样做可以说彻底断绝了刘季的任何异动。

        刘季闻言，面色一沉，这刘元果然不好糊弄。最后，大牛捆着他，在看守之下，他咬牙切齿的出了山洞。“还有谁要方便，现在可以站出来。”刘元微眯着眼扫过众囚犯。

        这些囚犯都不过是跟风而已，见带头的刘季都没了脾气，他们还能如何？刘元这时看向卢绾，喝问道：“你不去了？”

        卢绾冷哼一声，他没好色的说道：“方才还有，现在又不想去了。”

        “不去？”刘元嘴角微微冷笑，突然严声喝斥道：“不去你又为何跟风起哄？来人，将这卢绾拉出去，杖责二十。”

        “诺！”曹参向身旁的衙役使了使眼色，其中二人立刻听令。

        “放开我，刘元你凭什么杖责我？”卢绾挣扎，口中喝问。

        樊哙急忙上前阻拦，他双手被捆，只能用身子挡在衙役面前，“他奶奶的，谁敢过来？”

        曹参见此，一脚踢在了樊哙的肚子上，将他踹到了一边。这个时候曹参也是恼怒不已，“还不带走？”他喝斥道，衙役不敢停留，急忙将卢绾拉出山洞，顷刻间一声声惨叫传进。

        “尔等不去方便，还不坐下？”刘元再次扫过众囚犯，这些囚犯闻言，也都闷闷的坐在地上，不敢再言，一场骚动立刻平息。

        曹参微微颔首，刘元遇事冷静、处事果断让他颇为感慨。而刘元先是同意出洞方便，让这刘季无言以对，同时又杖责卢绾杀鸡给猴看，这一软一硬，软硬兼施，也让跟风的囚犯们收起了小心思。“我曹参很少服过人，今日刘小弟真是让参佩服了。”曹参呵呵一笑，赞赏道。

        刘元拱手，面带歉意的说道：“方才事出紧急，元越俎代庖下令杖责，还望曹大哥莫怪。”

        “你曹大哥又岂是狭隘之人？”曹参拍着刘元的肩膀，示意不用这般拘泥。

        杖责完毕，卢绾被抬了进来，口中痛吟声不断，而刘季同样在大牛的督促下进了山洞，他见卢绾的模样，心下更是愤恨，这一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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