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强求

作者有话要说：</br>前文剧情基本都有史所依，但是本章就纯属虚构，推动主线完善人设罢了。

        “加，你还好吗？”芈陵坐在芈夫人身侧，担忧地看着她。

        见她来了，原本躺卧着的芈夫人手臂使力半撑起了身子，芈陵忙伸手给她借力，扶她坐了起来。

        “无妨。”芈夫人道，声调中难掩的虚弱，但总归比此前好得多。

        距离之前那场宴会已过了一月，随国地位最高的这对夫妻已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当然，此事并不为普通人所知。随侯宝依然会按时造访芈夫人的宫殿，虽然芈夫人并不见他，不过是与芈陵一道用过餐便回，不过总算维持住了最后的体面。

        甚至连这个体面可能都不是留给芈夫人，而是给楚国的。

        斗克黄并无理由长久地停留于随国，宴后便满怀着担心离去了。他本想给芈夫人留些人手，但他此次前来身侧皆为若敖氏的家臣、私兵及楚王商臣派给他的兵士，大多是国人出身，并无一者是他可以随意赠送的奴隶，只得作罢。

        芈夫人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计划出了些许失误，她本以为斗克黄前来可以威吓住对她有所图谋的随国公族，但事实上真正想要架空她地位的却是她的丈夫。这并不是斗克黄可以解决的事情，除非楚王商臣或太子旅亲至。

        然而这世上从无大国朝觐属国的道理。

        只要她活着，楚国没有任何立场对随国动手；甚至哪怕她死了，只要随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考虑到随国的重要性，楚王商臣和未来的楚王旅也仍旧需要权衡一番利弊，最终也有九成可能会放弃吞并随国——他们远有更为重要的目标。

        她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好，只能自己动手。

        “有消息了吗？”芈夫人轻声问道。突然坐起让她感到一阵晕眩，但她还是努力打起了精神。

        “矞姒告诉我，已经有随人在刻意接近她。待确定了她的身份，随侯宝应当会有所行动。”芈陵答道。

        她伸手触摸芈夫人的面颊，冰凉而苍白，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唯有一双眼睛，依然闪闪发亮。

        不知是芈夫人的体质原因还是矞姒用药太猛，自从处理掉了那个孩子，芈夫人便一直在流血，几乎持续了大半个月。失血过多使她这段时日一直卧病在床，走几步便觉天旋地转，这两日才算是好了些。

        但也没有办法，毕竟是她自己优柔寡断不愿早日服药，以为能与随侯宝维持至少相敬如宾的关系。如今也只得受了这个苦果。不过好在，接下来主动权是掌握在芈夫人手中的。

        时间又过了半月，待芈夫人已经可以正常外出，只是看起来还有些憔悴时，矞姒终于出现在了芈夫人面前。

        “随侯请吾帮他诊治。”她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视线却投向天际，不知在看什么，“但以吾相人术观之，他药石罔效，已无须强求。”

        “想要吾做什么？”说到这里，矞姒终于转了转眼珠，与芈夫人对视。

        她此时的打扮就如一个普通女子，远非芈夫人与她初见时那神异的样子，言语间那种非人感却依然明晰。但她是自己的人，是这偌大随国中少数的可信者，芈夫人心中明白。

        芈夫人绽出了熟悉她的人一看便知虚假的温婉笑容：“我想要一个他的孩子，若是男孩当然最好，女孩倒也无所谓，反正他也活不到孩子降生那一日。您说对吗，范巫大人？”

        矞姒仰了仰头，毫无情绪却理所应当地回答道：“吾已非范巫，不过，当然。”

        既是请了矞姒这个楚地之巫来为随侯宝医治，一切习俗便都要按楚人的意。矞姒特意要求了拥有祝融血脉的楚国王族辅祭，随人也无力拒绝。

        很快，一座属于祝融的祀庙在随都外的平原上拔地而起，祀庙周围燃着熊熊火炬，时刻有人将香草投入其中，烧出了奇特的、烟雾混杂着清香的味道。更外围的地方则由公孙盂带领随国的兵士看守着整座祀庙，防止外人的干扰。

        “走罢。”矞姒开口，说完便向祝融庙走去——随侯宝已经等在里面了。

        芈陵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加，你的身体……真的可以吗？”

        “有何不可？”芈夫人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等我的好消息。”

        “要不还是我……反正你我姐妹，到时宗庙验血也不会发现问题。”芈陵有些急切地道，若非左右无人，此话让人听去可不是小事。

        芈夫人摇摇头：“那孕期中，难道我能拒绝随人的医者吗？无事的，何况代价都已付过了。”

        当然，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她和芈陵根本没有亲缘。

        既无法阻止芈夫人，芈陵也只得遂了她的意，与她一同走进了祝融庙。等候在这里的除了矞姒，还有本应在外围护卫的公孙盂。

        矞姒手里正不知燃烧着什么草药，并无清香，但也并不刺鼻，只有缭绕的烟气在众人眼中消散。

        “夫人、左媵，恕在下失礼了，只是再来做最后一次查探。”公孙盂点头示意，便最后向矞姒投去希望的目光，随即离开。

        公孙盂并没有派人来查探矞姒和两位楚国王女，因为没有必要。哪怕随侯宝和芈夫人之间貌合神离已不是个秘密，但是加害随侯宝并不能给芈夫人带来任何利益。而若矞姒无法医治随侯宝，则他可以想见的命不久矣，只不过是拖延长短的区别罢了。

        随侯宝正安静地躺在高台中的席上，身上只着了白色的里衣。矞姒为他提供过昏睡的药物，并告知了公孙盂，嘱咐他请随侯饮用后再入庙。

        公孙盂是忠诚之人，却过于光明磊落，他虽知晓随侯夫妇之间存在龃龉，却没有想过随侯宝完全没打算给芈夫人一个孩子，而芈夫人如今则试图强求一次。

        所谓借楚地巫术治疗随侯宝都不过只是借口，矞姒所能做到的，不过是让随侯宝神志昏乱，再以特殊药物刺激他数次与芈夫人交/合，来提高受孕的几率。

        至于之后，则是以周人并不熟知的楚地巫药来增强他的精力，以使得仪式看似存在效果，事实上不过是提前透支此后的精力罢了。但他本也无甚长久了，减少几个月的寿命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矞姒口中的大碍，自是与芈夫人的意思相同，即被发现她们在其中动了手脚。

        “是他父答应的婚约，他母亦是我们的姑母，为何一定想要下任随侯并非楚女所生呢！”芈陵忍不住抱怨道，一切本都可以顺理成章，谁也不会受到伤害，是随侯宝逼迫她们不得不做到这一步。

        芈夫人则轻飘飘地斥道：“还敢小瞧他？指不定我们的随侯正清醒着。”

        “方才确实如此。”矞姒语气冷淡，“不过现在不是了。”

        她将燃尽的草灰全数抖落进提前请公孙盂备好的汤药中，才道：“这个给他喝了，他便是个痴儿，有何反应全凭你对他做什么。”

        芈夫人接过汤药便走了过去，口中则道：“准备些饭食罢，一次两次怕是无用。”

        芈陵并不想看妹妹和一个与自己也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发生什么，便拉着矞姒赶忙走向了神庙的出口处，只是不曾出去。

        她叹了口气，又好奇地问道：“矞姒，宗庙验血真的那么准吗？”

        矞姒看了她一眼才道：“准不准并不重要，取决于掌权之人想要什么结果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道：“不过，应当还是准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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