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罗夫子
可还没有等到花朝节那日杜良玉就在自己家门口见到了裴端卿。
他又换了身衣裳，水青色绣几片竹叶，襟前写有两句诗，出自《诗经》。
杜良玉寻思不破，裴端卿想干什么？
除去了有所求外难道还能是什么真稀罕了这“南地”的山水。
但他又没有什么宝贵值得深交的地方。难道是他家建屋风水好，招来了一个张宗璞，又招来一个裴端卿。
胡成见他们认识，以为裴端卿是他从前在桐襄书院一起进学的同窗。
“小舅子，这同窗来了，你就去玩吧！田里农户一个赛两个，姐夫先走了。”胡成夺过了他肩上的锄具扛着就利落走了，留杜良玉和裴端卿在这里。
杜良玉穿了件经年累月里干活的粗布衣服，和一身丝绸的裴端卿站在这里，像极了明堂圣人和乡下泥人。倒也不是像，裴端卿本来就是为国事准备的人才，他也本来就只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好了，不提这些事情了。
杜良玉只好让他等他换身衣服，他杜良玉还没有狂妄到就这身衣服和裴端卿上街，他怕丢人。也忘记了问裴端卿怎么准确无误的找到他家来的。
杜良玉刚刚打理好出来，就听芜娘说，裴端卿去了他阿父的书斋去了。
当然，是经过允许的。况且，现在那里已经被搬空了。
他朝裴端卿问去，“你怎么来了？”
“表哥一走就是少则十旬日，多则半月方才归来，大伯不常在家，我在家中也实在是无聊，想来在南头，也只认识你，便来了。伯母请我家中坐，就到了这里。”
他说的很详细，杜良玉觉得他说话又急人又呆。
又或许，裴端卿并不喜欢张姝，故意避了出来。
他带他玩两天也无不可。
“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带你去。”十九岁的孩子难免也爱些热闹，哪怕是个书呆子。
杜良玉看着他，突然问，“你二十了吗？”
裴端卿看着他凑近的脸，诚实到：“除夕前一天刚满二十。”
对方回了一字，嗯。
难道这南地还有什么未成年时不能去的地方？
然后就见杜良玉面色开朗，“这样一来，我也只比你大了三岁半。”二十岁和十九岁其实也差不多，都是一天天长的。
“良玉兄，我自别处来，也不知道南头城有什么可以一览风光的地方？这些都是需要向你请教的。”
“登高望远，惟有东面山腰上的桐襄书院。”
“桐襄书院。从前听长辈说，表哥在那里进过学，想必德隆望尊者必定良多。”
那倒也不是，宗璞能有自身之功，全在自身肯努力。“只不过……那你先等我去为夫子抓只□□。”
“……好，我在门口等你。”
两次同裴端卿在一起，两次都带了母鸡，也不知道裴端卿会不会介意。
算起来，杜良玉居于南边，他们去的也是不大热闹的东边，是不会遇到很多人。
这条路很好，没有多乱，就这样青石铺去，隐埋在山沟中，一路的绿意也就跟着蹿过去。开始有些冷，走上一段路，通体舒畅，裴端卿又是大多时候安安静静地走在他旁边。二十岁的青年人，只比他矮上那么一点点。
合时宜地冒出两句话来，哪怕是些杜良玉根本掺和不到的大事，都不会让他冷场。
杜良玉怀疑不起来，这条路是偏向苍郁多一些，还是偏向荒凉多一些。
闲人常走，农人也常走，大多到山中砍柴，不会太往山上走，大概是在南头城的人的心里，读书是神圣可敬的。
实则山上要热闹些，毕竟都是些半大孩子，热闹起来扰了清净，罗夫子就干脆搬下山来，后来又因为滑石，又搬过来一截。
他们到门口时，门霏紧关。杜良玉原本打算把鸡拴在门口的柱子上。裴端卿却上前扣了扣门扉。
“谁？”里头传到妇人的声音，那是师母。杜良玉表情凝肃。
“不才裴端卿，远来拜会罗夫子。”
门开了，妇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有一头乌黑的秀发，双颊间满是褶皱。
她看了一眼裴端卿，又瞄见了裴端卿身后的杜良玉，“是小杜带来的，你们快进来，我给你们叫人。”
“人在这里咯！”罗夫子人越来越近，直到看见了杜良玉，态度直转，“哼！他怎么来了。”
罗夫子直接就转身走了，罗娘子才不管他，自己招呼着客人。
“快进来，那老头子就是倔巴。老婆子给你们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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