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我能处理,不必费心了,放下就行。”韩木说的冷漠,然而让他说那么多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那奴婢等韩公子处理完伤口之后,再离开吧,这样,奴婢也好跟王爷交代。”芬菲似乎在最快的时间适应了与韩木的相处方式,并不畏惧他的面瘫脸。
韩木微微不悦,最烦纠缠不清的人,正想赶人,无意间瞥到门口一抹隐藏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底竟然起了微澜。
秦挽依的话,就像他的影子一样,如影随形,字字刺中他心底的隐痛。
临出口,韩木换了话:“把水端来。”
芬菲不知道他为何又改变了主意,不过既然吩咐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当下服侍起韩木。
韩木伸出手,搁在桌上。
芬菲小心翼翼地抬起韩木被老虎撕扯的衣袖,轻手轻脚地解开丝巾,上边赫然三条抓痕,触目惊心。
伤口上边的血迹,已成了暗红色,丝巾上边,浸染了薄薄的一层。
“韩公子,这……”
“清洗吧。”韩木面不改色,眼神虽然望着芬菲,然而余光却是透过芬菲的鬓,望向门口的倩影。
芬菲赧然,颔后,将浸在水中的毛巾拧干,细致地擦拭着韩木手臂上的伤口,将旁边的尘埃和细碎的杂草都清理干净。
“韩公子,若是奴婢下手重了,还请指出。”芬菲一边擦拭一边道。
“无碍。”韩木人在座位上,心却已经飘远,很想看看,自己在秋韵水的心中,到底是何种地位。
秋韵水一直杵在门口,并未进来。
韩木眼神一黯。
“韩公子,这是王爷平日里专用的伤药,涂上之后,过几日就能痊愈,对于轻伤,不会留下任何伤疤。”芬菲清洗好伤口之后,拔开瓶塞,道了一点在指尖,正要涂抹。
韩木有点烦躁,忽然觉得眼神有些恍惚,脑袋有点昏昏沉沉,感觉似乎很不妙。
“不必了,我自己来。”他伸手抽过芬菲手中的药瓶,却不经意间握住了芬菲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面对俊美如斯的人,芬菲僵在那里,脸色微红。
“你先出去。”韩木毫无所觉,将药瓶搁在桌上,冷声道。
韩木的阴晴不定,忽冷忽热,让芬菲摸不着头脑,然而话已至此,留在这里,只能徒惹厌恶,她识时务地起身离开。比奇提示:如何快搜自己要找的书籍
秋韵水站在门外,不防芬菲突然离开,不知该回自己的屋里还是进入韩木的屋里时,芬菲已经出来,与她打个照面。
“秋姑娘。”芬菲很快收敛在韩木那里遭遇的冷待神色,微微一笑,行了一礼,仿佛没有生过什么。
既然已经遇上,秋韵水也没有再闪躲,含笑回应,掩饰心底频频出现的莫名感觉。
“秋姑娘是来探望韩公子吗?”芬菲询问了一句。
秋韵水嗯了一声,初衷的确如芬菲所言,只是看到方才的那一幕,让她望而却步了而已。
今日的誓言,还在耳畔响着,掀动她的心绪后,又归于沉寂,怎么能忘得这么快呢。
见秋韵水的神色也不对,芬菲轻声提醒了一句:“韩公子这会儿似乎心中不悦,不如秋姑娘还是稍候看望会比较稳妥一些。”
秋韵水微微疑惑,韩木不似孙遥那样会随时随地爆脾气,药王谷中,除了钟九,就是韩木最为稳重,不轻易动怒。
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等芬菲离开之后,犹豫片刻,想着毕竟韩木的伤因她而起,不能坐视不管,而且,师姐师弟,哪里有什么隔阂,便抬步跨入韩木的屋里。
“五师弟……”秋韵水抿着双唇叫唤了一声,此刻如此叫唤,竟然显得有几分尴尬。
韩木没有反应,只是微微偏移着身体,侧身对着她,没有看她一眼,完全不似方才与芬菲交谈融洽的样子。
秋韵水心中有一瞬间寒,直觉有异,缓缓向韩木靠近:“五……师弟,你怎么了?”
“我没事,四师姐,你先回你屋去。”秋韵水越靠近,韩木越是转移,而且竟然赶人了。
秋韵水瞬间停下脚步,不知道该前进还是该离开。
韩木从来不会如此待她,秋韵水也有了几分执拗,她行至韩木身前一看,不知何时,韩木的脸色有些红,淡淡的一层,此刻他正闪躲着。
“五师弟,你……”秋韵水板正韩木的身体,韩木依旧侧着脸,情急之下,她捧着韩木的脸转了回来。
双目相对,两人各自一怔。
秋韵水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种有点轻薄的举动,虽然大师姐经常对大师姐这么做,可他们并不夫妻关系。
而韩木,比之秋韵水更是震惊,平日规规矩矩本本分分保持着距离的四师姐,竟然会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
秋韵水顿时感觉手中的触感有点微热,像是摩擦产生的,她想要松手,然而,指尖擦过韩木的脸颊时,才真切的感受到,这种微热,更像是韩木传递的。
“五师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秋韵水仔细一看,韩木脸色有点异常,她伸手往韩木额头一探,竟然有些热。
韩木挥开秋韵水的手:“我没事,休息一晚就好了,四师姐,你先回去吧。”
韩木与秋韵水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似曾经那般,紧紧跟随。
他是大夫,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生什么状况。这个时候热,哪怕轻微的,都比往常更严重一些。毕竟是瘟疫流行之际,一旦有症状,就会与瘟疫有关,而瘟疫会传染。今日所见那名被抬走的男子,正是因为热咳嗽才会被送到悬崖上边去。
秋韵水的手僵在那里,有片刻的伤心,她并没有把韩木与瘟疫联系在一起,谁没有小病小灾。
韩木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无言以对。
秋韵水勉强笑了笑:“就算没事,那等我替你包扎完伤口再回去吧。”
说着,秋韵水坐了下来,正要去拿药,却被韩木拒绝了。
“四师姐,我究竟该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呢,我能自己处理,你先出去。”韩木见秋韵水迟迟不动,带着焦灼之色,不觉加重了几分语气,他何曾大声对她说过话,可他没有办法。
这一路上都安然无恙,偏偏到了沽州,出现热的迹象,不知道是否与沽州郊外林子里生的一幕有关,他不能让秋韵水留在这里,不能让她冒险,多留一刻,多一分危机。
秋韵水咬了咬唇,薄唇鲜艳欲滴,面对韩木的屡次推拒,让她心中有些难受,闷闷地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了,韩木何曾如此待她。
“五师弟,你是不是嫌弃我是罪商之女?”
秋韵水直视着韩木,并不因为是秋炳程的女儿而感到自卑。
药王谷众人已然知晓她是药商秋炳程之女,如今秋炳程还在牢房之中,还是戴罪之身,她也成了罪商的女儿。
“四师姐,你知道,我并无此意的。”韩木知道秋韵水纤细敏感,不想让她误会伤心。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让我包扎伤口,难道是因为……芬菲姑娘吗?”秋韵水低垂着头,越说越低,本该与她无关的事情,可心底就是有点不是滋味。
家事乱如麻,没有头绪,韩木又忽然疏远了,让她顿时犹如当年那般,无依无靠。
韩木一听,已然窥探出什么,知道秋韵水不仅仅把他当做师弟,而是比师弟更亲密。
终于有了进步,等这一天,韩木已经等了十年了,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然而,现在的他,已经成了危险人物,随时都有可能是瘟疫的症状,在还没有确定之前,在没有查明病因前,他怎么忍心让秋韵水涉险呢。
纵然心底不情愿,但韩木还是几不可查地点头,违心地承认了莫须有的关系。
“既然你坚持,那我走就是了。”秋韵水起身,走了一步,从袖子里边取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在桌上,“这是伤药,与七王爷的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但这是我们药王谷特制的,效果应当更好一些。”
说完,秋韵水径自离开。
韩木微微抬起手,想要留住那一抹倩影,可惜,手臂上惹眼的伤痕,提醒着他不能这么做,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却又被他亲手摧毁。
回到屋中,关上房门,坐着生了一会儿子闷气,等冷静下来之时,秋韵水才醒悟到什么。
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师弟受伤,她怎么能因为个人原因而赌气离开呢?作为师姐,这一次又是代替挽依出行,她必须照顾好韩木。而且,悬崖上边的那些人,还得靠师父和师弟才能治愈,而自己的父亲,也要靠师父和师弟,才能证明无罪。
她始终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做出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情,哪怕时隔那么多年。
思及此,秋韵水重新出门,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韩木已经将房门关上,将他自己锁在屋里。
她伸出的手,僵在那里,不知道是否该敲门,而敲了门,韩木是否又会给她打开。
“秋姑娘,你还站在这里吗?”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芬菲已经站在她的身后,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边有几个小菜。
“奴婢准备了一些晚膳,因为韩公子手上有伤,奴婢特意端来,至于医圣和秋姑娘的晚膳,稍后就会送到。”芬菲说的婉转,然而她的意思,再明确不过,那是她特意给韩木准备的,至于她和师父的,只能等着,这明明是想借机接近韩木而已,只是秋韵水别无他法。
不过,芬菲也没有太过厚此薄彼,等韩木开门让她将晚膳送入的时候,剩下的晚膳很快送至。
秋韵水从门缝之中望了一眼,韩木似乎还坐在桌边,正在自己处理伤口。
这扇门,始终没有对她敞开。
考虑到孙遥的脾性,秋韵水又想询问一些问题,顺便将韩木的事情一道禀明,既然韩木有芬菲照顾了,她便自己端了晚膳,送至孙遥房间的门口。
“秋姑娘,需要奴婢替你敲门吗?”站在孙遥门口侍立的丫鬟梨儿,征询道。
“有劳了。”秋韵水腾不出一只手敲门,只能让梨儿代劳。
只是,敲门之后,里边并没有回应。
“秋姑娘,这……医圣是不是还在生气?”梨儿悄声问了一句。
“无碍,你在门外等着,我进去就是。”秋韵水并未傻傻等着,而是径自端了晚膳进入,按照师父的性子,有些时候即便在屋里,也不会回应,整个药王谷,也只有师父会这样。
推门进入后,屋里昏暗一片,黑灯瞎火的,秋韵水不知道孙遥在做什么,只能估摸着桌子所在的位置,抹黑放下晚膳,点了灯。
院子里边,客房的规模和摆设相差不大。
环视一圈,屋里静悄悄的,没有气息,也没有说话的声音,更是没有孙遥的身影。
“师父?”
秋韵水轻唤一声,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心下生疑,寻遍整个屋里,都没有孙遥的踪迹,唯有屋中的一扇窗户,默默地开着,提醒着有人应该从这里出去过。
难道师父出去了?
既然出去,为何不走正门,难道是不想让人知道?
那师父会去哪里,而且无声无息,神神秘秘,没有告诉她和韩木。
难道是悬崖吗?
秋韵水的心中一凛,顿时没有了主见,既然师父并没有张扬,那么她只能继续替孙遥掩饰着,否则惊动七王爷,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是,一个人等着,师父又迟迟没有消息,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韩木了。
可想到方才,秋韵水又退却了,心底忖度着是否该打扰,还是静观其变?比奇提示:如何快搜自己要找的书籍
幽深的林中,漏下点点日光,投下斑驳的树荫,偶有微风吹过,清爽怡人。
平坦宽阔的路上,一名身着蓝色锦服的俊朗少年,牵着一匹中等的骏马,一步一步,像是踏青一般,如果不去看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压抑着的怒气的话。
骏马慢条斯理地走着,时不时还甩着尾巴,煞是悠闲,俨然是陪主子出来闲逛的。
骏马后边,跟着一名年纪相仿的女子,只是她身穿一袭白色宽松的男子服饰,白衣纤尘不染,穿在她的身上,衬得脸上那道伤疤更加鲜明。
女子可没有且行且赏的心情,而是乱没形象地揉着屁股,龇牙咧嘴的。
“你能不能快点啊!”钟乐轩回头,恶言恶语地催促了一句。
“我这不是跟着嘛!”秦挽依蹙着眉头,臀部隐隐作痛,不就耽误了一两天吗,居然连续坐了几天的马,夜以继日,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骨头都要裂开了,别看钟乐轩人小,骑马的架势可不温柔,不似范烨风,人高马大的,却有温柔的地方。
“有马不坐,走到沽州,人都要死光了。”钟乐轩哼了一声,脸色阴沉的像树荫一样,都快成黑脸了。
“这不都怪你,骑马的技术,一点都不精湛……”钟乐轩想要争辩,被秦挽依抬手打断,“是,你是得有行军打战的度,但也得有牛车的平稳啊,哪有像你那样赶路的,简直跟地震一样,还去救人,我的命都先葬送了。”
“有本事,自己骑马啊!”
钟乐轩一句话,直接把秦挽依噎在那里。
是,她是不会骑马,所以才会被鄙视,才会让他护送她到沽州,若非如此,她还在这里忍气吞声?
“骑骑骑,总行了吧。”秦挽依不耐烦地道,她也很想早点赶到,可惜身体难受的很,根本吃不消,这还是第一次骑马坐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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