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人情味

老万自从眼盲之后，渐渐修心养性，已不像年轻时那般急躁，也很少在人前发这么大的火。

看来这次是真的发了脾气。

我本想用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偏偏老万又看不到，弄得我只能干着急，却无计可施。

方勇道，“这会儿就算我肯放过他们，他们又能往哪里去呢？这半山腰的地方，上不去下不来，还不如在我的手里安全。”

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这不就是你在这里出现的原因吗？

我轻哼一声，淡淡地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管放人就是。”

方勇也很配合，向九黎族的人随意地摆了摆手，那些人立刻便上前释放了老万等人，将他们身上的绳子全部解开了。

我本想走上前和万事知交代几句，没想到方勇却迅如闪电地拦在了我的身前，甚至没让我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身法之快，当真形如鬼魅，让人措手不及。

方勇低声道，“人我会放，但你却得跟我走。”

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我们之间有任何交流。

此刻万事知等人还没有完全安全，我自然不敢有任何异动，只能配合地点头道，“好，我跟你走。”

话音刚落，方勇便猛地抓住我的肩膀，我本能一甩，却发现他的手宛如铁钳一般，狠狠扣住肩膀，根本就挣脱不了。

下一秒方勇已经拉着我飞速向前冲去，眨眼间便离原地百米之外，我大是惊讶，忍不住叫出了声。

远远的只见万事知等人还留在原地，也不知他们能不能体会我的用意，赶紧向山上去。

我和方勇瞬息之间便来到山下，只见四处都扎了帐篷，篝火星星点点，放眼望去，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

九黎族的势力居然如此庞大，当真让人始料不及。

方勇道，“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这会儿真的不能再耽误了。方寸，我要将你献祭给重铸魔魂，你说怎么样？”

这算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没想到方勇还挺有人情味的。

我哭笑不得地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而且这也的确是我心中所想。

我想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吧？

方勇一脸诧异地道，“你难道不为自己有这样的价值而感到高兴吗？”

我看上去像是脑子有毛病的人吗？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觉得高兴？

我郑重地摇了摇头，“我都要成为装载魔魂的容器了，有什么可高兴的？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去做那瓶瓶罐罐，换作是你会高兴？”

方勇‘哼’了一声，“你可真不懂的珍惜。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想争都争不来呢。我没有九龙之相，否则一定甘愿献祭，毕竟从此永生不灭，有什么不好？”

我无语地道，“永生不灭的是你的肉体，与人又没什么关系，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就算活一万年又能怎样？”

方勇见我说不通，索性不再多言，而是对我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以你现在的能力也绝非我的对手，我劝你还不是要做没必要的挣扎，乖乖听话配合便能少受些折磨，不管你飞到哪里去，我总能把你抓回来的。你我都有万象瞳术，可我的能力远在你之上，何况又有重铸魔魂相助，杀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我听他这样说，心中不免有气，“你可千万不要小瞧蚂蚁，难道你没听说蚂蚁撼树这句话吗？”

方勇道，“蚂蚁撼树的下一句便是自不量力，做人还是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才是。”

他将我领进一顶方形的帐篷。

只见帐篷里空间极是宽敞，不但摆了桌椅等物，更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不含糊。

方勇很是自然地道，“坐吧。”

灯光之下，我再次打量起他来。

严格来说，他的长相和方忠有几分相似，只是方忠人如其名，浓眉大眼看着便忠厚老实值得信任。而方勇则是细长的丹凤眼，给人一种阴险狡诈，满腹心机的感觉。

方勇道，“你是不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我？还想知道什么，尽可说出来，都这个时候了，我总得给你一个明白，不然做了鬼只怕也不安生。”

我低声道，“九黎族的人都是你的属下？”

方勇道，“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们那么没用，养着这样的属下，未免有些丢人。在我眼中，他们和狗没什么区别，听从我的吩咐行事，我让他们做什么便做什么，要不然全靠我一个人，得忙活到什么时候才能布局成功？”

我仔细回想起来，“所以当初古玩店焚烟出现，也都是你的手笔了？”

方勇点了点头，“算是吧。我是觉得时机已到，也该让你知道魔魂的事情了，否则一直懵懵懂懂的，什么时候才能走进我为你布好的棋局？焚烟只是鱼饵，目的便是钓上你这条大鱼。可惜那红衣尊者不会办事，差点儿坏了我的大计。当时我还以老赖的身份生活，没办法第一时间处置他，后来一见面便被我杀掉了。这种没用的人干吗要活在世上呢？”

我见他竟然如此心狠，一条人命在他眼中当真如蝼蚁一般毫不在意，不免有些心惊。

方勇道，“不只是焚烟，连红莲的出现也不是巧合。要不是我从中掣肘，岳胜男那小丫头怎么会成为丧狗的义女呢？后来又如何能与你相识？只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你居然真的找到了灵器与灵根两样圣物，幸好你一直不知该如何操作才能发挥它们最大的威力，否则对我还真是个威胁。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等待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了结果。”

我盯着方勇的眼睛，忽然问道，“你这些年有没有后悔过？”

方勇明显一愣，脸上的表情格外奇怪。过了一会儿后，才一脸绝情地道，“后悔？为什么要后悔？我做的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古往今来有谁能做到我今天这个地步？为了完成大业，牺牲个把人有什么稀罕？”

我轻轻叹了口气，“你已身入魔道，此刻不管我说什么，只怕你都听不进去了。”

方勇淡定地道，“你自诩正义，其不知从一出生便身在魔道，只是潜心修炼，妄图进入正道罢了。人生在世，谁没有贪痴嗔三毒？修道之人妄想消灭三毒，又哪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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