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较量
看洛祈瞪着双莫名其妙的眼睛，杨琛鄙夷地哼了一声，耐心提醒：“夫人忘记了吗？昨夜你说过，只要本王答对湖水会不会瞬间结冰，你就会告诉我，你那个瞬间成冰的小把戏是怎么做到的。”
哦——是这个承诺啊！
洛祈想起来了，当时他随口一说，根本没往心里去。
毕竟当时的他，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拉这小王爷坠湖，更没想到小王爷还能活着追问他这个问题。
这又让他想到自己惨败的计划，心情自然落寞了起来。
他不痛快，也不想别人痛快。
遂扁了扁嘴，耍起无赖：“臣妾是答应要告诉王爷，可也没说什么时候告诉王爷。至少今日，臣妾不想说。”
杨琛脸上的笑意一敛，再度轻哼一声，一把夺过了洛祈手中的玉。
洛祈盘那玉盘得正美，猛地被抢走，也气得瞪起了眼，“干嘛啊？说了归我了。堂堂肃宁王，出尔返尔吗？”
杨琛冷笑：“本王只是突然想到，夫人说，这玉本王若取不走，就归了夫人。却没有指明，多少时辰内取不走。现在这玉既然本王已经取出来了，自然还是本王的。而且夫人，要返还双份。”
洛祈一听：我去，现学现卖啊！在这儿摆我一道！
他气呼呼地扭过头，“王爷那玉只怕世间仅有，早该心里有数，臣妾赔不了双份！”
杨琛又坏笑起来，一边摩挲着那小玉，一边戏谑：“那怎么办呢？赔不了玉，只能赔人了。”
洛祈愤愤地凝视着王爷那一脸轻佻，更加断定：我就知道，刚才是我眼花，这小王爷骚话连篇，恬不知耻，他怎么可能会害羞？
两人四目相撞，调戏与反调戏，彼此挑衅了一会儿，还是洛祈先败下阵来。
他掀起被子把自己蒙起，没好气地说：“臣妾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身子不爽，侍不了寝了，王爷自便吧！”
杨琛见洛祈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连头都没露。他脸上的笑意也一点一点地退了下去，变得冷俊。
一动不动地伫立须臾后，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玉。
眼底冷冰冰地闪出一道犀利的光，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谁不是呢？
-
洛祈这一觉，直接睡到午膳时分。
这一日的午膳精致了许多。是王爷院里的厨子做好了，陈江亲自送来的。
一盘浇着酱汁的烤羊肉，一盘洛祈也叫不出名字的新鲜青菜，还配了一罐菌菇鸡汤。
食盒一打开，洛祈的口水就涌动起来。
但食物一入口，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的眼圈刷地一下就红了。
一旁的柴安吓了一跳，“主子这是怎么了？这——这不辣啊！”
洛祈摇了摇头，这种感觉，他没办法和柴安解释。
仔细算来，自打他穿越，除了给王爷试毒的那次，这是他头一顿像样的午餐了。
这种感觉，好像一个走丢的孩子，总算回了家一般。
不能说不高兴，但就是会止不住想哭。
他不得不感慨，自己穿越怎么混得这么惨。
武林秘笈呢？后宫佳丽呢？权倾朝野呢？
为什么他统统沾不上边，甚至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
从小到大，他妈妈对他管教再严，他也没有挨过饿。
更何况，他一路上品学兼优，自认为称得上一个好人。可说好的“好人有好报”呢？
他思绪跑没了边，越想越委屈，委屈得嗓子哽咽得死死地，什么美食都咽不下去。
这一切该怪谁呢？还不都是这个总玩弄他的小王爷？他怎么就没死呢？
洛祈想到这里，硬把口中的食物一口吞下，问柴安：“昨夜谁救我们上来的？”
柴安愣了片刻，“主子不记得了？”
洛祈对坠湖之后的事，确实记得不太清楚。
他茫然摇了摇头。
柴安道：“昨夜，听到王爷叫人的时候，奴才们一起冲进院子。就看到湖面上主子与王爷的身形缠在一起。远瞧着，该是主子奋力把王爷送上了岸，自己反而没了力气，又坠了下去。王爷便急着喊奴才们救主子。等奴才们把主子救上来的时候——”
柴安说到这里，眼圈也是刷地一红，恸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用哭腔说：“当时，主子一口气儿，都没了。老奴，还以为，还以为主子，就这么没了。”
柴安越说，声音越含混不清，勉强说完这句，已是嚎啕得不能言语。
看来当时的自己，确实把他吓得不轻。
洛祈沉吟了些许时间，他猜到自己当时，是真的死了。
之所以能又醒过来，靠的是鬼王还魂。
他毕竟是在给鬼王打工，这点儿员工福利还是有的。
只是，他不能理解，他这个游泳健将，都力竭而亡。不会水的王爷，居然没事？
洛祈拧紧了眉头，再次确认：“你们当真瞧见，是我救王爷上岸的？”
柴安抹了一把眼泪，使劲点头：“自然是！王爷也是这么说的。听到奴才们说，主子死了。还是王爷疯了一般，坚决不信。非要把主子放到牛背上空水，这才救回主子一命啊！”
洛祈闭了一会儿眼，努力回想。可怎么努力，水中的自己做了些什么，他实在想不起来。
不过隐约记得他一直扣着王爷没有撒手，但那是为了把王爷拉入水底啊。
难不成自己凭着求生意识，顺便就见义勇为了？
嘿——洛祈觉得自己真不愧是当选过市级三好生的人，这优良品质，都成条件反射了。
没想到，百般筹谋，功亏一篑。
还篑在自己人美心善上，他气得连这顿好不容易得来的午膳，都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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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顿吃不下，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因为自这日起，杨琛每日都会带着色香味俱全的晚膳，来与洛祈一起用膳。
对于这位救命恩人，杨琛给足了脸面，给足了恩宠。
洛祈呢，当然不会放过恃宠而骄的机会。
每日吃得挑挑捡捡，把自己不爱吃的都丢给杨琛。
吃饱喝足了，还以自己身子未愈为由，轰杨琛走。
连柴安都看不下去了，抽空就拐弯抹角地提醒主子：是时候留王爷过夜了。
可洛祈才不会开这个口。
这王爷硬要，他躲不了，那是他的苦。他怎么可能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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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二人吃过了晚膳，洛祈又打算故技重施，虚弱无力地站起身，就打算瘫到床上装病。
可还不等洛祈开口，杨琛就把陈江唤了进来。
就见陈江引着两个小太监一起进了屋。
那两个小太监将方桌、棋盘、棋子统统拿了进来。三下两下，就在屋中摆好了对弈的布局。
“听闻，”杨琛笑道，“姑苏沈郎，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今日，本王想领教一二。”
唉哟喂！洛祈心道：原身还是个大才子啊。那对不住了，这么高含金量的人设，真演不了。
心里这般想着，但他面不改色，依然沉着冷静地坐到了方桌旁。
一手拖着腮，一手执着棋，凭着自己幼时学过的几节围棋入门课，在棋盘上肆意驰骋起来。
每落一次子，他都能用余光瞧见，王爷惊为天人似地瞅他一眼。
洛祈脸不红，心不跳，那神情好像胸有成竹似的。
还不到一盏茶，以洛祈的水平都看出来，自己走哪儿死哪儿，到处都是等他的陷阱。
杨琛笑道：“沈公子的棋技，名不副实啊。”
洛祈依然淡定，“沈公子的棋技再高，洛夫人也不敢用啊。赢了王爷于我有什么好处？左右都是输，我何必费那个心神？”
杨琛不服起来，觉得自己胜之不武。他认真地挑衅道：“那再来一局，还请洛夫人多费些心神。”
洛祈将一枚黑棋在手中抛起抛落，斜睨着王爷。
感觉今夜这小王爷脸上，少了那抹轻佻，倒是顺眼了不少。
此刻，浑身一股子朗朗少年不服输的倔强，让洛祈有一种想给年轻人好好上一课的冲动。
他高傲地哼了一声，道：“这么争强好胜，那不如比点技术活儿。”
说罢，他的视线在屋中漫无目的地扫了起来，直扫到窗边的案几下，有一个瓷器。
那瓷器样式挺有趣，像一只翘着尾巴，张着嘴巴的小老虎。
洛祈再仔细瞧瞧，觉得那虎口大小正合适。
他将手中棋子嗖地一弹，那颗棋不偏不倚，咣当一声，落入了虎口之中。
洛祈的眸光也挑衅起来，看着王爷道：“敢吗？我执黑，你执白，看谁扔进去的棋子多。”
杨琛起了童心，笑着应下：“好！”
“别急着答应啊！”洛祈脸上狡黠起来，“输了要罚的。”
“如何罚？”
洛祈笑得更加不怀好意，“你输了需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洛祈翻了翻白眼，“我还没想到。”
杨琛迟疑了小一会儿，笑道：“好。你若输了，也需答应我一件事。不过先说明，此事必须可以在此屋中完成。”
杨琛说着，脸上又不正经起来。这让洛祈立刻就能想象到，如果自己输了，等着他的会是怎样不堪的画面。
但他神情依旧，反而把头仰得更高。斩钉截铁地接下：“好！”
说罢，他靠着余光，随手一丢，又一枚黑棋落入虎口。
有什么好不敢答应的呢？反正他不会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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