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外

　　
不知行了多久，马车早已走出了三城的边界，进入了雪枫所属的国界。晋然眉头微皱，心绪有些不安。他明显可以感觉到空气中所蕴含的血气，和从远处飘来的硝烟气味。
“那位花诀姑娘似乎就是从此处地界逃过来的。”晋然拍了拍脑门，有些懊悔。“早就知道事先找她详细问一问此处的情况，不想却忙于赶路，忘记了。”
前车的师叔抿了一口酒，望向远方硝烟飘来的地方，觉得有点意思。“我在前方察觉到了死气，且数量巨大，似乎这雪枫帝国内并不是普通的造反那样简单啊。”
“靠近我们洛水山的边界地带便死了那么多人，岂不是越往前死的人越多。”晋然念头微动，一把蓝色长剑于眉心处所现，悬浮在晋然的周围，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气息。
那位玄袍老者瞥了一眼那把蓝色长剑，苍老的眸子中露出了一丝贪婪，随机很快将情绪隐藏了起来，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
临西镇，这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的小镇，正值晌午的它却格外安静，仿佛一座空镇。可此时的街道口，居民楼，甚至是官府门口，遍地都是尸体，变质血液散发出的恶臭充斥着整个小镇，以至于飞来了很多秃鹫在争相啃食。
“嘘，小点声。”只见一座倒塌的楼房内，爬出了五六个人，他们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为首的那位中年人身着法袍，显然是一位修士。只见他周身布满灵力，飞剑悬于身旁，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所有危险。他细细地端详了周边地界，确认无危险后，眉头终于舒展，长呼了一口气。身后几人也都喜极而泣，像是从鬼门关前走一遭。
“啧啧啧，真以为你们能活？”虚空中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一个黑袍老者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几位劫后余生的人瞬间绝望，他们纷纷跪下来向着那位黑袍老者哭喊着表忠心。
“我家是镇上的名门望族，家中有很多金银财宝，都可以给您，只求神仙别杀我，留我一条狗命。”一个胖乎乎的老爷跪在地上咬着一口金牙凄惨说道。
“我们是城里过来的，在城里也有很多财产，都可以贡献给您，我们家有很多漂亮丫鬟，神仙想要我们都可以上供给您，只求您别杀我们，脏了您的手。”
那位中年修士惊恐的望着黑袍老者，也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我愿誓死效忠于您，只求您留我一条卑贱的狗命。”
黑袍老者哈哈大笑，很是享受着这般操纵别人生死的快感。“你们这群低贱的普通人，根本不配做我的狗，留你们到现在就是想看一看你们究竟是有多可笑，现在，我送你们上路吧。”说完，他狂喝一声，气势四散，数道灵力破开空间，形成黑色的锁链，连接到几个人的头颅之上。中年修士大骇，连忙手结法印，飞剑飞瞬而去，想要拦截那道黑色锁链。不想那黑袍老者大手一挥，那柄品相不俗的飞剑便被一道灵力拍成了一块废铁。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蓝色长剑飞至那濒死的几人身前，“唰唰唰。”的将那几道锁链斩断。一道身影从天而至，稳稳地落在那黑袍老者的面前。他单手结印，周身瞬间形成一道坚硬无比的灵力护盾，心念微动，剑便回到手里，他将剑横于身前，气势凌然，稳如泰山。
黑袍老者眼睛微眯，杀意四起。
“束手就擒吧。”晋然手捻剑诀，体内功法流转，猛然发力，方圆百米忽现一道巨大虚影，冲天的气势压得黑袍老者有些心悸，他实在也想不到，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尽有如此深厚的修为。他双掌向下压去，天空中凝聚出一道灵力大手，那大手韵色庄严，流光萦绕，宛如大神通者的巍然法相。
巨大虚影手握灵剑，朝着那压下去的大手猛然刺去，仅仅是这个动作便将方圆数百米的灵力瞬间抽空。“砰！”的一声，虚影轰然破碎，晋然吐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但黑袍老者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瞬移到晋然的身前，一掌向他拍下。
晋然此刻并未慌乱，反而露出了一股“你终于上当了”的笑意。只见他食指抵住眉心，口中不知在默念着什么，气势却徒然上升，眉心处忽然显出一道金色纹路，他黑色的瞳孔不知何时也变成了金色，就像一位得道圣者，身上飘悬着一股神圣气息，他提剑向黑袍老者斩去，一道道金色的剑芒宛若实质，散发着恐怖的剑意。
黑袍老者惊地瞳孔收缩，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他气窍全开，挥霍着体内所有的灵力，准备拼死一战。
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剑芒，黑袍老者的内心一阵后悔，小镇的屠杀早在两天前就结束了，而他却一直留在这里寻找藏起来的小猫小狗，他望向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那几个人，心中十分癫狂。“老夫与你拼了！”他无能狂怒道，周身的灵力运转到极致。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两道灵力碰撞在一起的前一刻，晋然的气势忽然降了下来，金色的神圣灵力迅速消散，就连七窍都开始流下黑色的血，他的脸色煞白，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为什么。然后他看到了不远处站立着的，面无表情的师叔。
“师叔....”他似乎明白了自家师叔为什么要摸摸自己的头，又不明白为何看着自己长大的师叔要这样做。
“轰轰轰。”碰撞导致巨大的冲击力将晋然撞飞数百米，沿着他撞飞轨迹的几座楼房也全部轰然倒塌。黑袍老者见此情景，不禁发出“桀桀桀”的怪笑。他本以为对方是什么了不得的修士，自己想必必死无疑了，不曾想交手的时候走火入魔，白白的让他占了一个便宜。可不等他笑完，洛水山师叔飘然而至，面无表情的看着黑袍老者。对方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惊悚的感觉到，这位面无表情的老者，似乎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你杀了我的师侄。”师叔森然笑道。随手一挥，方圆百里天地失色，原本天气晴朗的小镇下起了淅淅沥沥地雨。“仙师大人...我...啊啊啊！”原本准备求饶地黑袍老者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的融化成水珠，气海中的灵力也被天空落下的雨滴腐蚀，他连忙掏出一个令牌，用力捏爆，一道光束射向天空，向着远方急速掠去，可是不等它飞到几千丈，便被虚空出现的手印拍的灰飞烟灭。
此时的黑袍老者就像先前自以为侥幸逃脱的那几个人重新面临着绝望，他望向天幕，茫然无措，任由着自己的身体与雨雪消融，将死之际，他喃喃道：“在修行者面前，凡人皆为蝼蚁；可我苦修七十余载，却依旧是蝼蚁，命数尽，天道弃......”
此时的晋然浑身血污的躺在残骸之上，早已面目全非，不成人样。周身筋骨寸断，命若游丝，仿佛碰他一下，他就会命丧于此。那位洛水山的大师叔站在边上，眼神晦明晦暗，内心中挣扎不已。
“我是你师叔，我看着你长大，你知道的，我平时是除掌门之外最疼爱你的。”师叔喃喃自语，神色伤感。“可是欲成大事者，必须有所牺牲；追求大道，必须绝情灭性！”
“我不杀你，我将你留于此处，交由天上的神明决断，若你命该绝，那就来世寻个好人家做一个平凡人；若命不该绝，侥幸存活下来，欢迎你找师叔报仇。”说着，他手指往血肉模糊的晋然眉心处虚点一下，那把蓝色长剑凭空浮现，化作流光进入了大师叔的眉心中，紧接着晋然头顶出浮现出一顶金光流转的大钟，也化作光团收入他的手中。做完这些后，晋然的气息更加微弱了一分。
收走晋然身上所有的法宝后，这位洛水山大师叔抚了抚衣袖，便已飞升至天上云间。他望向地上的晋然，怅然若失。突然他大声喊道：“世道艰难，不如不来！”随后一道虚影掠过，就此离开此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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